第9節 探沒舟

(南呂·金字經)

如夢流洋道,誰肯走這遭。

此非是賢人天性高,亦心勞,祖任無處逃。

誰知覺?海里奈何橋。

接着他們看到第二具屍體、第三具屍體……,並且越來越多,就像剛纔的“海糉子”一樣多。鷗子剛纔的話也沒有錯,這裡的水下真的有光,不知道這些光亮是從什麼地方發出的,但正是因爲有這些光縈繞着水下的屍體,他們才能將活人一樣的死人連面容毛髮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少,你說見過活屍首,這死人不會也活了吧?!”鷗子問魯一棄這話時,嘴脣有些哆嗦。

魯一棄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也不清楚是不是會變成活屍首,但他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人心,要不然恐懼、驚嚇給人心理巨大的壓力會讓面前的人發瘋。

其實要發瘋的不止鷗子一個,這一船的人包括魯一棄,都覺得自己心裡攪着難受,腦筋突跳得就像隨時會爆開。海里那麼多的屍首,都大睜着眼睛,盯着自己,這隻要是個人,沒被一下子嚇死、嚇瘋已然是萬幸,至於心裡的難受、感覺上的些不適真的不值一提。

水中的死人倒確實沒有變成活屍,但是它們卻似乎有着活物才具備的靈性。當鐵頭船迎着它們駛去時,它們都很自然地從船頭漂開,這麼多的死人,鐵頭船竟然沒有碰到一個。

“有人唱歌,好怪的歌。”瞎子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語氣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啊!哪裡!?在哪裡!?”鷗子是越害怕越想問個清楚。

瞎子沒再說話,只是把手探出船舷指了指下面。

鷗子的臉色發青了,他的目光轉向鯊口。鯊口此時正好站在船艙口,看到鷗子詢問的目光後重重點了下頭。顯然,船艙的擴音效果讓他也聽到了水下的歌聲。

船上沒有聲音了,連喘口大氣的聲響都沒有。極度的安靜讓其他人很快也都聽到了那怪異的歌聲。那是個誰都聽不懂的歌聲,怪異而驚心。聲音倒不難聽,只是調子簡單了些,拖着顫巍巍的長音,幽幽渺渺地由遠及近,然後在飄滿死人的海面上回旋飄蕩了幾個來回,再漸漸遠去,彷彿是地獄中的鬼魂的哼吟,又彷彿是深海魔宮中妖孽的嘆息。那歌聲在海面上回旋飄蕩時,激起了許多道細細的水線,縱橫交錯,撥挑輕跳。

歌聲遠去並終於消失,鐵頭船也終於闖過了遍佈死人的怪異海面。可是誰都沒能舒出一口氣。

魯一棄知道,自己離着兇穴更近了。因爲從死人羣裡闖過後,他們面前是一個更爲平靜明亮的洋麪。平靜的洋麪下都是沉船,各種各樣的沉船。這些沉船在海水中不明原因的光亮映照下,讓鐵頭船上的人們看得非常的清楚。

“船影子?”鷗子問。

“不是,就是沉船.”魯一棄很肯定地回答,此時倒不是爲了平服鷗子緊張的心態,而是他感覺中那些的確是實實在在地沉船。

“可是,這些沉船怎麼都像剛沒水的?”步半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其實在這種地方,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是很正常的。

“和剛纔那些死人一樣,屍體可以如生不腐,船隻當然也可以像剛沒水一樣。”

老叉拉開一個火管拋入水中,這動作讓旁邊的人嚇一跳,心中都暗罵老叉唐突,害怕火管驚動了什麼不該驚動的。那火管很奇妙,噴射着耀眼的光芒,沉入水中竟然不熄,並慢慢往下落去,將水下深處照得更清楚。

魯一棄知道這種火管叫“冷焰吹”,可以在水中燃亮半盞茶的工夫,是幾百年前江南火令堂的秘製,火令堂當年一夜間在江湖上絕跡,此技法和配方也隨之失傳。老叉身邊竟然備有這樣的好東西,這隻可能是他在江南當排頭時,蒐羅來的存世孤品,除非……,想到這裡魯一棄的眉頭微微聳了聳。

“這裡是茫茫洋麪,沒有可以落腳建寶構的實地兒,那寶貝會不會在這些沉船上?”鯊口佛陀般地咧着嘴。

鯊口的話給了魯一棄一點提示,目光漸漸收斂,超常的感覺隨着老叉再次扔入水中的一隻“冷焰吹”往海底深處而去。

“那裡,往那裡去。”魯一棄的聲音就像是在說夢話。

步半寸隨着魯一棄斷臂伸出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只有茫茫洋麪,只要海面子下散發出的光亮,只要隱約可見的雜亂疊堆的沉船。但是沒有人問爲什麼,鯊口再次拖着鷗子往艙底下去了,船在片刻後啓動起來,步半寸舵把一轉,鐵頭船往魯一棄所指的方向駛去。

“到了!”說完這句話,魯一棄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般,彈身就朝船頭走。等他走到船頭時,老叉已經到了那裡,探頭往水下張望。

步半寸腳掌一拍甲板,船下水花反翻,鐵頭船立馬停止下來。

“你在往左前二十步的地方拋個亮點子。”魯一棄吩咐一聲。

老叉掏出“冷吹焰”,拉弦爆燃,拋入前方的水中。回臂時甩動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在魯一棄的肩膀上,生疼生疼的,讓魯一棄不由地蹙起眉頭。

“那裡是條大船!”連站在船尾的步半寸都看清水下有什麼了,船頭的兩個人當然也都看清了。

除了他們,站在船舷邊的女人也看見了,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是個西洋船?”

的確,那裡有艘三桅的波斯貨船,從造型和大小來看,建造這樣的船的年代不會超過三百年。魯家先祖藏的至寶怎麼會在這樣一條沉船上?

連女人都疑惑了,其他那些高手當然就更有想法。大家都看着魯一棄,包括剛從船艙中出來的鷗子和鯊口。

可魯一棄這是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是在感覺?還是在思考?只要魯一棄自己知道。

平靜的海面上,靜立着的魯一棄腦海中卻在翻騰。從百變鬼礁開始,所有的線索、現象都在他的腦海裡匯聚、凝結、整理,一個駭人的真相在他腦海慢慢浮現出來。於是腦海翻騰得更加猛烈,因爲他要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過來許久許久,鐵頭船已經在極小的波流中漂離了他們剛纔停止的位置了,並且改變了方向。魯一棄也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大家都關切地看着自己,便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左手手指往海水下一指,用平靜地語氣說道:“那裡有寶貝,誰能下去?”

指定的位置就是剛纔他要求老叉丟“冷焰吹”的地方,船的移動和變向沒能給一直閉着眼睛的魯一棄的判斷造成任何影響。

下水?在這樣一個險惡的海域下水?且不說這水下還不爲所知的怪異和兇險,就是已經知道的“船影子”和“海糉子”就讓人頭皮發麻。

“步老大不能下,我們還要指望他把這船呢。鷗子呢,恐怕也不行。”魯一棄只管說着自己的想法。說得也真是對,鷗子不但狀態最差,而且以前是兵營裡的神目號子,水性不咋的,雖然到鴉頭港後狠練了一把,但要潛這樣複雜兇險的水域還是差點。

大家的目光落在老叉和鯊口的身上。

老叉也把目光落在鯊口的身上,這情形似乎讓鯊口下水變成了衆望所歸。

鯊口咧大嘴巴在笑,只是笑的很難看,已經不再像佛陀,而像佛陀手中摔破的木魚。

雖然一樣地恐懼,雖然一樣地畏縮。可這些都留在了鯊口的心裡,他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甩掉外衣,只穿一身貼體的衣靠。此時魯一棄纔看到,鯊口貼身衣靠的腰帶上插着十多把各式各樣的刀鞘。鯊**動了一下身體,站在船沿上,然後拔出一把一尺左右長的雙刃鬥鯊芒銜在口中,深吸一口氣就要往海里跳。

“等等!我給你布個回頭線探探,也可以讓寶貝收網子。”

“等下!種個符子再下!”

是老叉和瞎子,兩個人的話說得有點搶,其他人都沒聽得太清楚。

老叉邊說邊拎出“探底繩”,不同的是這“探底繩”已經被續長了,繩子上每隔一段就有個浮子,而且在前端鉛鉈上多繫了一個“八抓收囊”,這收囊在水上打撈人家常能看到,主要是在漩渦、激流中搜撈東西的。囊子中暗藏的八抓在漩渦、激流的力量和人往外拉的力量對抗作用下,能將水下的東西牢牢抓住拉上來。

繩子甩下去了,清澈透明的水下可以看到最前端的“八抓收囊”漸漸沒入到沉船的陰影中,也能看到那些白色的浮子一個個隨着繩子舒展開。那些浮子做得真好,乍看都一樣,其實在體積重量上有着極小的差別,入到水中停留在各個水層一點都不亂,把個“探底繩”定得直直的。

瞎子的做法更奇怪,他拉過女人,把女人已經包紮好的手解開,在鯊口的臉上從上到下抹了濃濃一道血痕。

沒人問瞎子爲什麼,都是聰明人,都在江湖上混,他們已經在回頭看船鐵頭上的那道血痕,因爲這兩道血痕的形狀太像了。

鯊口再次活動了幾處關節,深吸一口氣,做勢要往海中跳。旁邊的幾個人都緊張地看着他,做好心裡準備看他漂亮的入水和可能會發生的怪異事情。

可鯊口就在要躍出的瞬間突然又停住了,他回頭用茫然的目光看着魯一棄:“我下水去後幹嘛?”

魯一棄笑了,其他人也笑了。是呀,連下去找什麼,怎麼找都不知道,這麼一番瞎忙活幹什麼。

鷗子現在好像反比鯊口清醒多了:“撈寶貝唄,出點勁兒,越多越好!”

魯一棄收斂了笑,拉住鯊口,讓他蹲下,伏在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聽完魯一棄的耳語後,鯊口突然間轉身就縱身而下。沒再做任何的準備動作,也沒有什麼漂亮的入水動作,倒像是不小心摔出船的,快得就連魯一棄伏在他耳邊的腦袋都沒來得及縮回。

鯊口跳下去時雖然顯得毫無準備,但在入水時卻已經將身體調整得直直地,雙腳緊緊攏着,像根棍子插入水中。這種最簡單的入水姿勢相對來說其實是最俱戒備性的,因爲留着兩隻手在上面,可以隨時進行拼殺和求援。

到了水中,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踩着水的鯊口此時才真正認真地吸氣,一段一段小口地吸。不知道船上有幾人看出這種吸氣的方法是江湖上極少見的“狸吸法”,據說是仿照南方熱帶海域一種善潛的海狸的吸氣法。這方法可以將氣息儘量存入呼吸系統的每個角落,從而保證長時間在水下不用換氣。

終於,胸腹已經明顯漲起的鯊口把手中雙刃鬥鯊芒往口中一咬,翻身掉頭,順着“探低繩”沉入的方向潛游下去,很快也消失在沉船的陰影裡。

海面上蕩起的漣漪很快就消失了,水面一片死寂,周圍一片死寂,鐵頭船上也一片死寂,只有數道目光挾帶着迫切的渴望注視在水面上,當然,其中也有不爲人知的貪婪。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渴望、貪婪的目光中開始多出了焦慮。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女人輕輕搖了一下魯一棄的胳膊,輕聲問道:“下面真的有寶貝嘛?”

魯一棄沒有回答,他只是微眯着眼睛聚氣凝神,讓自己的感覺不斷地往水下伸展、再伸展……

這裡的水下當然有寶貝,而且簡直是個寶庫,但是到底是些什麼寶貝,魯一棄不知道。魯一棄知道的是,下面到處是氣息縱橫騰躍。陳年的好東西在他感覺中就像活的一樣在呼吸,這下面沉船中有太多的這樣的好東西,他們散發出的氣息匯聚在一道,在魯一棄超常的感覺中起伏跌宕。當然,魯一棄的感覺中除了這些氣息外還有其它的氣息,一些很難說清道明的氣息。

又過了許久,女人又忍不住了:“不會出事吧,怎麼到現在都沒上來?”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何止女人一個,就是步半寸這樣的老海子都把顆心懸得高高的。這裡的水下沉船太多,情況極其複雜,勾勾絆絆肯定少不了。而且這些沉船看上去很新,像剛沒水的,實際說不定早就朽得如同腐泥一般,哪裡被碰了撞了都可能破裂砸壓下來;再有這裡的水深到底是多少?沒人知道,要是潛得太深壓力太大也會起不了水。

雖然想得很多,有一種結局卻是大家都清楚的。這裡的水域已經在“兇穴”的範圍之中,任何難以預料的事情都會發生,一條性命在這裡太微不足道了。

又過了一些辰光,船上的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特別是步半寸和瞎子,他們知道鯊口入水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潛泳高手和好練家子的存氣量。

除了魯一棄,因爲他正處於另一種狀態,忘卻了周圍一切。

除了老叉,因爲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回頭繩,辨別它上面浮子每一個微小動作的原因。

“要不我下去瞄瞄?”步半寸說着便解外衣做準備。

“老大,還是我下吧。”鷗子雖然有些勉爲其難,可還是搶着脫衣做準備。因爲他知道步半寸對這條船的重要性。

就在此時,魯一棄突然目光暴閃,眼眉間一凝。在他的感覺中下面的氣息亂了,有狀況要發生。與此同時,回頭繩也劇烈抖動起來,老叉趕忙一把緊緊抓住,隨時準備發力往上拽拉。

水下開始翻騰起來,光線模糊起來,沉船搖晃起來。

“海泥揚底!”步半寸說,“老叉,試試回頭繩有沒勁兒。”

老叉搖了搖頭,一雙眼睛始終盯住繩子上的浮子。那些浮子從下而上一個個逐漸被揚起的海泥遮蓋,已經只剩下最靠近水面的兩個還可以看清。

鐵頭船也開始搖晃起來,不!準確說應該是顛簸抖動起來,彷彿船底下有股力量在往上拱。

“鷗子,下艙踩翻輪!”步半寸話沒說完,人已經縱身在舵臺上了。不管下面發生了什麼,逃離是最好的辦法。還有,海泥揚底是由於海底有巨大的暗流涌動纔會發生,這種暗流要上升到海面就是滔天巨浪,而對於巨浪,靜止着的船隻有死路一條。

鷗子衝進艙內,和他一起進去的還有瞎子。因爲瞎子覺得平時踩翻輪的是兩個人,現在鯊口下水了,自己應該幫把手。跟在他們背後的還有女人,她是在魯一棄的示意下回艙裡去的。魯一棄是不想她有危險,她是怕讓魯一棄分心。

“船不能動!動了回頭繩就移位了。”老叉大叫一聲,這是魯一棄上船後頭一次聽道老叉用這樣大的聲音說話。

步半寸好像也被這聲音驚攝住,擡起的腳掌只是隨着船身震顫,卻遲遲沒有拍下發出指令。

海底的渾濁在繼續上升,直往海面上撲來,回頭繩最後的兩個浮子也看不見了。

當那渾濁衝上海面時,整個海面一下子跳動起來。兩尺多高的浪花全是不停歇無間斷地直直往上涌起噴出,海面上變得浪珠四濺,一片喧譁。

就在這些跳濺起的浪花水珠中,一個影子豚魚般衝出了水面。衝出水面的影子只一閃又重新沒入水裡,緊接着又衝出,又落下,連續五六個反覆。這樣反覆出水入水,是爲了逐漸吸入氧氣,以便減輕氣壓突變的效果,防止出現高壓氣肺和肺噴血。這一般只有經過專門訓練潛深海子的高手才懂這種方法和如何控制每次的換氣量。

最後一次出水後,他深長地吸口氣,喉腔內發出一聲長長地猶如撕破了喉嚨的“噢”聲。

“噢”聲剛止,那身影就高喊到:“拉!快拉!慢了硬流子要把物件碎了!”

聽到叫聲,甲板上的人辨別出在水花中沉沉浮浮的身影是鯊口,其實根本不用辨別,此時水中除了鯊口還能出來誰?

魯一棄嘴角處顯露出些許欣慰。

步半寸半張着口,包含的是驚訝和感慨,這小子怎麼會有這樣高的潛水手段。

老叉則什麼都不想,只管迅速收拉自己手中的回頭繩,繩子上有勁兒了,“八抓收囊”已經掛上了什麼物件兒。

鯊口踩着水往鐵頭船這邊過來,在翻轉跳耀的浪花中猶如出水的海神。他的上半身都露出在水面上,像是在水中走動一樣。能這樣在水中遨遊,好水性是個原由,但水下有股力量在往上拱也是個原由。而他臉上那道女人掌血畫的“噴陽符”不僅沒有被海水沖淡,反而變得鮮紅髮亮。

鯊口很快到了船邊,魯一棄慌手慌腳地想找東西把他拉上來。還沒等他找到合適東西時,那邊步半寸已經將一束網捆摔出船舷。鯊口一把抓住網捆,然後踩着網捆上的繩眼攀了上來。

上來時魯一棄纔看清,鯊口有一隻手抱着個物件兒,也就是網捆這樣可以落腳的東西能讓他攀爬上來,其他繩子、篙子什麼的還真的很難讓他輕鬆上船。

老叉始終認真地收拉着回頭繩,隨着掛住的東西越來越接近水面,繩子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但老叉又不敢發太大的力,他害怕把掛着的東西拉壞或者拉脫,那樣要重新抓回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快、幫、一、把,就、要、出、水、了!”由於鐵頭船的顛簸抖動,使得老叉的喊叫如同顫音。

聽到老叉的叫聲,步半寸快步趕過去,只留下了魯一棄給已經攀到船舷外的鯊口搭了把手。

老叉叫幫手倒不是拉不動,而是因爲繩子上的震動變大了,他需要有人和他一起穩住,控制好力道,一點點將東西拉出水面。

在步半寸的幫助下,“八抓收囊”握住一個粗大的白銅嵌鎦金珠花把手出水了,這是一隻松木包牛皮,黃銅帶箍邊的箱子,箱子上有鎦金珠花釘排列的圖案裝飾,箱蓋邊沿還有鑲玉片兒的裝飾,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物件兒。

老叉和步半寸的眼中發出了異彩,臉上滿是激動興奮的光澤。

箱子漸漸出水了,也就在這箱子出水的一瞬間,水面的水花跳得更高了,並且浪花尖兒還在打着旋兒。像是大海伸出無數隻手要搶回自己的東西。

而老叉和步半寸也剎那間感覺手中一沉,出了水的箱子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拉住了。兩個人開始慢慢加力,身體都已經往後傾斜下,也沒能再將箱子拉起。船體的顫動讓這兩個與無形力量僵持的人腮幫上的肉都抖動起來。

魯一棄扶着鯊口站在船舷邊,看到了一幅詭異神秘的情景。

那回頭繩牽着已經脫出水面懸空着的箱子,呈一條斜線僵持着,無形的力道讓繩繃得直直地,顫抖着發出嗡響。緊接着那箱子在迅速地變色,迅速地腐化,迅速地破裂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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