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巧言與重金

驛館內的氣氛緩和了下來,杜甫並沒有因爲自己即將出任馮翊縣令而對驛丞施加報復,僅僅是斥責了兩句就輕易的將此事翻過。驛丞自然是感恩戴德的稱讚杜甫有大胸襟,不和他這等小人物一般見識。

秦晉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還真怕杜甫因爲多年來的不幸遭遇致使性格偏激,養成了一副睚眥必報的性格,如果是這樣的話,讓他出任馮翊縣令就有待商榷了。結果沒有出乎預料,擔心是多餘的,杜甫依然是個謙謙君子。

“閒雜人等都下去吧!”

揮了揮手袍袖,秦晉輕描淡寫的將滿院子雜役和官吏都轟了出去。

杜甫則已經自動進入了角色,等着秦晉向他交代此後的行事方針。但在沉默了一陣之後,他驚訝的發現,秦晉並沒有打算在今天和他有過多的交代,而是簡明扼要的介紹了神武軍如何趕走了叛軍,又如何將崔亮趕下臺。現在的同州城看起來已經牢牢掌握在神武軍手中,但秦晉卻偏偏認爲,在看不見的黑暗處,還有無數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看着他們。就像烏鴉,像餓狼,等着你倒黴的時候大唱讚歌,尋着機會狠狠咬上一口。

隨着介紹的深入,杜甫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眉頭一點一點擰了起來。他清楚,秦晉在向他交代同州城的基本情況,就是要對他委以重任。

儘管他並不贊同秦晉將一切反對者堪稱是敵寇的極端態度,但是理智的一面也在不斷的告誡着他,想要成就大事,在關鍵時刻就一定不能讓反對者有可乘之機。因此,只有在這些人壞事之前,將其統統壓制,纔是目前看來唯一合適的選擇。

當杜甫聽到驛館下毒案時,臉色則變得鐵青慘綠。他無論如何也難以置信,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還有人敢在三輔之地謀刺郡守!原本他以爲大多數人的爭鬥都只是政見不同,抑或是立場不同,像這種出手即致命的搞法,實在是爲人所不齒。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生了出來,另一個聲音就在杜甫的腦子裡跳了出來,嘲笑着他。

這就無恥了?李林甫陰謀構陷下枉死的官員少了?被楊國忠不擇手段抄家滅族的人還少了?遠的不說,就說“厭勝射偶”大案時,秦晉不也險些入其甕中嗎?

“請使君放心,杜某上任以後將全力恢復同州城內外的秩序,緝拿陰謀爲禍者……”

秦晉擺了擺手。

“恢復秩序迫在眉睫,抓人大可不必,沒有切實的證據,抓人只會使地方百姓認爲我在打擊異己,清洗崔亮舊部。與其落人口實,不如靜觀其變。”

杜甫有些搞不懂,在他的印象裡,秦晉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帶兵者,可是今日阻止他打算全城搜捕的藉口卻顯得有些蒼白。

只是他不問因由,秦晉竟也一嘴帶過了這個話題,然後又提到了地方稼穡的問題。

民以食爲天,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能比糧食更重要了。提到收成,杜甫已經有些憂心忡忡了。

誰都知道今年入夏以來降水極少,大旱之後的減產或者絕收即將蔓延整個關中八百里秦川。

“今年麥子的收成不好,個別地方怕是要顆粒無收,使君可有籌謀了?”

“一年的災荒還不至於活不下去,勒緊了褲腰帶總也能撐過一年。現在問題的關鍵處是對關中虎視眈眈的安祿山叛軍。”

說到叛軍,杜甫才恍然,神武軍之所以能跟着秦晉一同赴任馮翊郡,不就是爲了平叛的嗎?

“皇甫恪佔據着蒲津關,溝通大河東西,扼住了關中通往河東的要道,的確是個大麻煩。”

杜甫的本意是想打聽一下秦晉是否已經有了針對皇甫恪的計劃,因爲就算傻子也能看出來,皇甫恪佔據了蒲津這麼重要的地方,勢必將成爲安祿山極力拉攏的對象。只要皇甫恪點頭,答應降了僞燕,就等於在關中防線上撕開了一道口子。甚至僞燕大軍可以繞過潼關,直如關中腹地。

豈料,秦晉居然搖頭了,只淡淡說了一句:

“皇甫恪不足爲慮,無非是好吃好喝供着,他就不敢給秦某添麻煩!”

杜甫聞言後目瞪口呆,想不到秦晉竟是如此看待皇甫恪的?難道他果然將皇甫恪看成了豬狗一樣的人物,可以任意揉捏嗎?想啊到這些,心下不免一陣焦慮。

但他畢竟已經過了風風火火的年紀,這種疑問被暫時藏進了肚子裡,接下來先看看秦晉究竟如何處置吧。

秦晉在驛館耽擱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在天色將黑之時才帶着隨從返回了郡守府。

誰都沒想到,僅僅一夜的功夫,一則謠言就在同州城內外傳攪合的沸沸揚揚。

……

杜乾運牽着馬行走在長安城內寬敞的大街上,心中不免起伏澎湃,剛剛離開不過半月光景,此刻重新踏上長安城內的土地,地位不同,心境也大大不同了。這一次,他可是懷揣着大筆的金錢四處揮灑運作,比起錙銖必較的商人之事,其中的快了和滿足感絕非能爲外人道也。

他的第一個目標是韋濟,但送給韋濟的卻不是金銀,也不是玉石珍寶,而是秦晉的一封親筆手書。

韋濟從結果信箋後,表情變化也一點不漏的都落在了杜乾運的眼睛裡。從一開始的敷衍到後來的凝眉沉思。杜乾運暗暗腹誹着,秦使君評斷的果然沒錯,韋濟是個看重實利的人,在認爲神武軍只會給他帶來麻煩時,就毫不猶豫的與之保持了距離。

只是從韋濟當下的神情來看,此前的敷衍似乎被另一種態度所取代了。

韋濟將手中的信抖了抖,看着杜乾運。

“韋某初經變故,到現在也還沒有安定心神,只怕秦使君要失望了!”

他說的有些磕絆,好像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但杜乾運卻在暗暗冷笑,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明明是秦使君給他送上了一塊上好的肥肉,他卻打算討價還價,真是讓人生厭。

說實話,這種官場僞君子,甚至還比不上爲士人所鄙的商人。商人雖然重利,但也重然諾。相比較而言,這些官場的僞君子重利,卻視然諾爲狗屁。

杜乾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可是使君爲韋左丞送上的一份大禮啊,如果左丞不收,卑下只能回去向使君請罪了。”

言辭中似在勸說韋濟答應下來,但語氣中卻時時流露着,此番交涉並非一定須得達成目標的意味。

韋濟訝道:“杜將軍何出此言?”

“秦使君只內疚在兵變中連累了左丞丟官,所以纔有意爲您謀個京兆尹的差事,否則上萬慣錢花到哪裡不行,非要去便宜政事堂那些老狐狸呢?”

至此,韋濟怦然心動,既然秦晉肯拿出上萬貫錢來運作此事,便足以證明這封信箋上所寫並非虛言。

雖然京兆尹是個位高而不貴的差事,但畢竟是長安城中的實權位置,一般人想要卻是極難得手的。

思忖了一陣,韋濟下定決心,問道:“需要韋某作甚?‘

杜乾運嘿嘿一笑:

“只需左丞做一件事,餘者自有卑下籌劃。”

“但講,韋某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杜乾運再次大笑。

“這件事乃韋左丞力所能及之內,斷不會推辭的。”他在此處頓了頓才又說道:“請韋左丞爲卑下引薦裴濟之。”

“裴濟之?”

裴濟之是霍國長公主的獨子,長安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正經事樣樣不成,吃喝嫖賭鬥雞走狗卻樣樣精通。卻不知杜乾運要見這廝作甚?

“好,韋某今日便去安排,得了準日子便通知將軍。”

杜乾運留下了臨時住所的具體地址就告辭離去。韋濟則坐在當場愣怔了許久,想着不久的將來有可能出任京兆尹,心中不免升騰起了一絲興奮之意。但杜乾運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卻總在眼前晃盪,他總覺得這個牆頭草的笑容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內容。

細細思量了良久,他才確定,這是一種輕蔑。

……

杜乾運離開韋濟府中,就馬不停蹄的去往門下侍中魏方進的府邸。

見魏方進當然不會像見韋濟那麼容易,畢竟韋濟和秦晉是有交情的,只要報出秦晉的名號,韋濟必會親自接見。而魏方進則不同了,身爲門下侍中的他更是政事堂中的宰相,秦晉不過是地方上的區區郡守,就算本人求見,接見與否都要看具體情況,更何況杜乾運只是個跑腿的呢?

但是,杜乾運卻極爲自信,魏方進一定會親自接見他這個小人物,因爲就在他去見韋濟的同時,已經命人往魏府送去了敲門磚。

兩塊產自西域的玉璧,在長安內外可算有價無市,隨意出手則至少數萬貫錢、有了這等重禮,一向貪財的魏方進一定會破例接見的。

杜乾運猜測的沒錯,當魏方進聽說是有人以秦晉的名義送來了兩塊價值連城的玉璧,心中就產生了遏制不住的興奮。儘管他明明知道,這兩塊玉的代價不會下,但就是控制不住內心中的蠢蠢yu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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