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大吏歸河東

“巡撫河東杜……”

有眼尖的官吏看清楚了旗幟上字,一個個官吏不由得面面相覷。至德四年以後,朝廷多了一個比節度使權力還大的使職,那就是地方巡撫。

而巡撫河東的只有杜甫!第五琦當然知道秦晉當政以後以天子名義封出去的幾個地方巡撫,其中杜甫是跟隨秦晉多年的心腹,從馮翊郡太守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年頭,所巡撫的地方也是朝廷最爲重視的地方。

如果按照朝廷官場的慣例,像第五琦這類宰相一級的重臣當然要親自相迎的,但今日只是一次意外的邂逅,所以對於這位聲名甚高又一直不見其人的巡撫便遠遠的注目而已。

“看看巡撫的陣仗,比起當年的節度使還是差了啊,當年幾大邊軍的節度使進京述職時,隨行的扈從前後能拖出去數裡,一眼望不到盡頭……”

“可不是嘛,那個時候真是好時候啊,只可惜……”

官吏們說起舊日的輝煌來,都是忍不住唏噓,不過也都明白,今時不同往日,節度使頭上也有了制約他們的巡撫。只不過,因爲安祿山和史思明造成的惡劣影響,就算權重如巡撫,也只能低調行事了。

當馬隊馳得近了,官吏們纔看得清楚,杜甫隨行回京的扈從大概只有二三百人,第五琦暗道:

此人倒與秦晉的風格有幾分相似,秦晉出行時,在長安附近,隨行也不過十數人,就算京畿道遠一點的郡縣,所帶的隨扈人員也不過二三百人。

這種情形在以往是絕對不存在的,比如楊國忠或是李林甫這等權相在位時,每逢出行,就算在長安城內也是隨扈數百人,一旦出城,那就是動輒千人以上的規模。

不講求別的,除了安全的考量以外,最重要的便是爲了彰顯其本人的權威!

但是,這種習氣在秦晉執掌長安以後漸漸得以改變,低調逐漸成了官員們競相模仿的,尤其是這位河東巡撫,以堂堂邊鎮節帥回京述職就只帶了二三百人,這種情況也是前所未見的了。

“相公,出問題了!”

正在第五琦看着杜甫馬隊的背影暗自沉思時,一名佐吏面目嚴肅的在他身邊耳語了一陣。

最初之時,第五琦還有一句每一句的聽着,但過了幾句之後,面色也陡然一變。

“哪家的人,竟敢如此對抗政事堂?”

佐吏輕聲道:

“大寧坊獨孤家!”

第五琦的眼睛裡浮現出了一絲狠厲的光焰,有了秦晉的許諾之後,他意識到了這其中的機會,現在有人不知好歹的一頭撞了上來,他自然是樂於見到的。

“走,回去!”

……

再一次回到長安已經與最初離開時隔了四年,杜甫的心底裡難免蕩起片片漣漪,但這漣漪也僅僅是乍起還靜。在他的臉上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曾經的窮酸小吏,除了厚厚的一疊詩稿便身無長物,重新回到長安,地位已經今非昔比。

“撫帥,到了!”

面前就是神武軍帥堂的轅門,他在長安沒有家,自然也就省卻了回家的煩惱,說又說回來,就算有家室在城中,於他而言也是公事爲先的。

河東的戰事並沒有爆發,趁着這難得的平靜機會,杜甫回到了長安,一方面是商議河東未來數年間的規劃,另一方面則是神武軍擴軍的問題。涉及到擴軍,無論身爲節度使的盧杞,還是有巡撫使職的杜甫,都沒有權利決斷。

杜甫本來有意讓盧杞回京述職的,但河東的情況突然又有了反覆,幾處山口間都有了史思明叛軍的蹤跡,雖然當時的判斷仍舊是試探性的佯攻,但也絕對不能輕視。

於是,有着更多作戰經驗的盧杞便只能留下來坐鎮,改由杜甫回京。

秦晉得知杜甫回來以後很是高興,親自迎出了轅門。杜甫低調的甚至沒有派人打前站,回到長安時,也是沒有動用任何特權,一切按照現有的條例規劃行程。

“一別數年,杜公清減了!”

比起數年前,杜甫的面部更加棱角分明,雙頰凹陷顯得顴骨十分突出,但一雙眼睛卻是光焰內斂,比起從前的不如意,其精神氣質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杜甫施禮道:

“如果我一人清減能換得河東太平,又有何妨?只可惜,史賊一日不平,河東就一日不得安寧!”

他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擴軍,擴軍當然爲了打仗,一旦打仗,對河東百姓而言自然不是什麼好事。杜甫是個有悲憫之心的官吏,秦晉將百姓視若棋子,可以任意利用捨棄,但在他那裡,從不會輕易的捨棄。

看着滿臉風塵的杜甫,秦晉提議讓他先好好洗漱沐浴一番,解乏之後再商談正事也不遲,畢竟回京之後至少也得停留三五日,許多事情就算急也急不來。按照杜甫的想法自然是一刻不停的商議擴軍之事,但在秦晉的一再堅持下,便也同意了先做一番放鬆解乏。

洗漱沐浴之後,杜甫又小憩了一陣,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午後光景。將一身的紫袍穿戴整齊以後,便急吼吼的去見秦晉,不過,見到秦晉時,對方卻已經換上了一身錦緞便服。

秦晉上下打量了杜甫幾眼,笑道:

“撫帥這身紫袍太過扎眼,走走,去換了普通便服,咱們出去吃酒!”

神武軍內的廚子都是做軍食出身,炮製精緻美食自然不如長安城內那些百年字號的酒肆。

今日秦晉也是難得的好興致,說什麼也要拉着杜甫到謫仙樓去開葷。這對於秦晉而言的確是開葷了,他平日裡最不講究的就是吃穿,所有用度都是一切從簡,包括改良沖泡清茶也是秉承着一切從簡的主旨,摒棄了繁瑣的煮製茶湯。

除了杜甫以外,與秦晉寸步不離的還有烏護懷忠,這位來自同羅部的猛將多年以來一直跟隨在秦晉身邊,屢次在戰場上護着秦晉,死裡逃生,本來是甚少言笑的,今日也用生硬的漢話調笑了幾句:

“撫帥今日回來,俺也算跟着沾光了,平日裡軍中粗食早就吃的嘴裡淡出鳥來,更別提喝酒……”

烏護懷忠的話不假,神武軍軍紀甚嚴,又講求將士上下一致,尤其是吃上,普通的軍卒吃什麼,秦晉就吃什麼,餘下的軍將們自然不敢搞特權的,久而久之這也成了神武軍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從來無人敢違犯。

杜甫也不全然是嚴肅無趣的人,便唏噓着笑道:

“秦大夫治軍之嚴,由此可見一斑!杜某今日也是借光開葷了!走,去謫仙樓!”

秦晉扯住杜甫的紫袍笑道:

“撫帥先換掉紫袍再出去!”

杜甫恍然,拍了拍腦門。

“對對對,否則開葷不成,反倒成了擾民!”

按照慣例,紫袍重臣出行時,大街上是需要回避的,這當然會給當地的百姓造成麻煩。簡單的宦官了一身清爽的布袍,倒有點像飽學詩書的儒生,此前紫袍重臣的氣質也淡了不少。比起杜甫,秦晉穿了一身錦袍,再加上精心修理過的鬍鬚,看起來十足的紈絝子弟範。只有烏護懷忠,穿的是胡人慣常喜歡的胡袍,這在包羅萬象的長安而言並不罕見。、

別說天寶年間萬國來朝的盛世景況,就算現在,走在街上,來自西域的胡人,抑或是金髮碧眼的異域番邦之人也隨處可見。

爲了近距離接觸城中百姓,他們徒步走在長安大街上,杜甫一路不停的感慨:

“離開長安五載有餘,想不到還是當年的一派景象!”

在杜甫的想象中,長安經歷了兩次浩劫以後,一定已經變得大不如前,但眼前所見並沒有殘垣斷壁,甚至連行走在街頭的百姓身上也很難見到戰亂之後的恐懼與混亂。彷彿那些浩劫從不曾發生一般!

秦晉低聲道:

“這也是多虧了瑪祥仲巴傑的野心,但凡他存着搶掠一番便走的心思,今日此時的長安恐怕真就只剩下一片廢墟了!”

杜甫聞言,又是一陣感慨。

“人心不足蛇吞象,莫說胡人番邦從無百年國運,就算入主中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謫仙樓就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段,一行三人不行不到一刻鐘便到了。一開始杜甫還擔心秦晉清場擾民,現在看來卻是多慮了。由於謫仙樓上雅座滿員,還在樓下等了一陣。

他們三個都是謫仙樓的生客,店夥計雖然看他們穿的華貴,應該不是普通人,但也只當做是外地進京的官員或者地方士紳。天子腳下的百姓天然有着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哪怕是勳臣貴戚,只要是外來客,店夥計的態度都只是有禮而不客氣。

的確,秦晉的口音大異於長安本地人,杜甫又少言寡語,烏護懷忠更是生得一副胡人面相,自然不會得到任何關照,三人只得乖乖的坐在一張臨時支起胡桌前。

而烏護懷忠本就是同羅部貴族出身,在軍中尚能遵守上下一視同仁的軍紀,到了市井間受到冷落,登時便有些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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