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認識到，她和李安遠的距離，何止一個安小舞————
“小姐……”安小舞也嚇了一跳，死咬着下脣，低着頭。
不知道哪裡來了的力氣，來喜撐了站直起身來，那眸裡似蒙了一層冰霜，冷得讓人心驚，“李安遠，這就是你的重新開始嗎？”
“明珠……”他的眼裡閃了一絲慌亂，沐向東將她護到身後去，不讓李安遠靠近。
“小姐，不關他的事。”安小舞急急出聲爲李安遠解釋，“那天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已經是不省人事了，我很喜歡他……一時昏了頭……”她一邊哭一邊說，連話都要接不上來，“他當時醉得模糊，根本不知道是我，對不起……小姐，你不要怪他……都是我不好。”
安小舞喜歡李安遠……
原來她一直喜歡李安遠……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去相信誰說的話了。
“原來明珠喜歡的人就是你。”沐向東的眼神凌厲了幾分，“我還以爲是條漢子，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可好，連明珠身邊的人也碰了，還要一個女人站出來爲你說事。”他風 流成性，至少還懂得收斂，可季明珠啊，你看上的人，未免讓我太失望了，你讓我放棄，如果是李安遠，那我怎麼樣都不會放手。
來喜搖了搖頭，拉下沐向東，示意他別再開口，隨之站上前來，直直面對着李安遠，“你醉酒，碰了安小舞，好，這是你一時的意 亂情迷，可是李安遠，麻煩你拿出男人的樣子出來，你知道我爲什麼難過嗎，我難過你的重新開始，因爲你不信任我，就算我再怎麼不能接受你跟安小舞，但是我喜歡你，我一心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是不省人事，如果是安小舞的心甘情願，你斷斷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管不顧，甚至想一筆帶過，當做什麼都沒有。”
李安遠的嘴脣抖了抖，到底沒反駁出話來。
“小舞，你若是喜歡李安遠，你就說出來，我不是施捨你，也不是讓你，至少李安遠喜歡誰，有他的選擇，但是我不能相信你可以揹着我跟李安遠一起，他現在碰了你，理所當然要對你負責，我不會死抓着不放手，
一個男人，安小舞，你何必這樣踐踏我對你的真心。”她最最痛心的，居然是安小舞，而不是李安遠。
對李安遠，是那種已經準備好面對新的生活，那種信念轟然被倒塌的心酸。
對安小舞，是沒想到自己一心對她好，她卻從來沒把她當真過。
“明珠，我們回去吧。”不想季明珠再說下去，沐向東伸手拉住她，欲把她帶往外走，卻沒想到李安遠卻搶先一步衝上前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沐向東秉了眉，喝了一聲，“讓開。”
並不理會沐向東，李安遠的眼神定在季明珠身上，她搖頭避開，“明珠，我有話要說。”
“你還嫌自己的笑話鬧得不夠大嗎？那邊的女人還沒解決，你還想跟明珠說什麼？”沐向東冷諷。
“安小舞的事，我會好好解決，我不喜歡她，所以我只能盡我所能去補償她，但是你不能因爲這樣就完全否定我，那一天，我的的確確是喝了太多酒，我把她當成了來喜。”他說到來喜這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有些哽咽。
這個名字太久沒有被提起，她猛地一震，擡起頭來看他。
“來喜……是我一直喜歡着的那個故人……”似乎極不願意去回憶，他的表情變得很痛苦，“我沒有辦法保護到她，所以她讓人丟進了黃浦江裡，我連她的屍首都沒有找到……”
來喜的心因爲李安遠的話，忍不住微微發疼。
“那天決定跟你在一起，我就發誓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女人再發生這樣的事，那天我的確是想起很多不好的回憶，才喝多了酒，但是那個時候，我的確是把安小舞當成了來喜，我承認我心裡有她的位置還跟你一起不公平，只是需要時間去沉澱，而現在我是真真想要和你好好過下去的，不只是因爲你像她……”提起來喜，他握緊了拳，十指指骨都泛了白。
“李安遠，你讓我靜一靜。”她不可能當做若無其事，她不可能這麼心安理得跟李安遠重新開始。
沐向東扶着她下了樓回到車裡，她坐在後座上，閉着眼睛，很久都不說話，剛纔季明珠聽着李安遠說着那些話，抓着他的手，
緊得發疼。
他是明白的，因爲季明珠就是來喜，只是李安遠沒有認出她來，以爲來喜已經死了。
“想哭就哭吧。”他坐近了她幾分，將她的頭壓在他的肩膀上，“這種事情，說不準誰對誰不對，其實他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只是李安遠運氣不好，換做是別的女人，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那個人是她的人。
“其實，在他說到來喜的時候，我就沒有辦法怪他了。”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的心，酸得要絞出汁來，安小舞的事，她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並不能理解，現在冷靜下來，已經沒了剛纔的憤怒，他們之間的距離，何止一個安小舞。
“但是就算你不怪他了，也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對吧？”沐向東心疼地撫撫她的發，突然很慶幸，今晚上能陪在她的身邊。
她點點頭，“不管因爲什麼，也許因爲那個人是安小舞，也許我已經沒有那麼天真了。”她以爲老天對她很仁慈，還可以從零開始，卻沒想到，老天跟她開的卻是這麼大一個玩笑。
“喂，既然現在發展到這個地步，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畢竟你身邊就又有一個絕世好男人。”他洋洋得意，似乎滿心歡喜。
“我可不想今天的情形以後多上演幾次，你身邊的女人無數，我抓姦不是要抓到手軟？”
“我可是對着燈火發誓，自從遇見你之後，我身邊可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
也許是沐向東風趣的話語逗笑了她，來喜眼角也有了笑意，“我說你還能再肉麻點嗎？”
車子慢慢地駛離了霞飛路，從車子的後鏡往後看去，隱約能看到頎長的灰白色身影，她的心如針刺般迅速捲了星星點點的痛，現在停車，回頭，是她和李安遠最後的機會，她的目光從車子的後鏡收了回來，一直黯淡下來，卻始終沒有開口讓沐向東停車。
這個世界永遠都沒有如果，有些東西，就算重頭來過，也回不到最開始的模樣，就比如她和李安遠的感情。
季明珠就是來喜，這個秘密，李安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這是她對他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