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鮮于家族

蔡風身子一顫,也隨馬身子波動了一下,左手卻信手甩出幾支矢箭。

黑暗之中,蔡風認位極準,又是在數匹戰馬都極混亂之時,當那幾人發現矢箭之時已經是距離極近了,慌忙全向馬腹下一鑽,卻仍然不免擦破了一塊皮肉,痛得一聲低呼。

蔡風一聲得意的低嘯,再反手甩出鉤索,準確無比地抓住那屍體身上的一張大弓,反拖而回,才策馬衝入黑暗之中。

那些獵狗狂吠,卻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追,當那僅剩的三名戰士翻身上馬背之時,蔡風身子已經融入黑暗之中,唯有馬蹄之聲漸傳漸遠,不禁讓他們有些發呆。只這麼一剎那間,戰局便如此快地結束了,而且己方傷亡是如此慘重,幾乎讓人有些難以想象,事前誰也估不到蔡風會如此狂野,如此兇悍。

“嗚——嗚——……”一聲淒厲的號角之聲響徹了原野,夜空似乎也全都爲之震動。

蔡風心中一驚,他自然也聽到了這號角之聲,不由得一夾馬腹,加快馬速向南疾駛,此刻,他只覺得整個身心似乎極爲輕鬆,因爲他知道,再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便能夠抵達桑乾河畔,那時候大概會讓破六韓拔陵的騎兵無用武之地了。他很有信心,一口氣潛過桑乾河,而在桑乾河的另一岸已再不是破六韓拔陵勢力所及之地。

這一段路也真夠驚心動魄的了,他真有些不明白,爲什麼破六韓拔陵如此重視一個初出道的小人物,還要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和手下來擒他,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派了出來,隱約之中總覺得破六韓拔陵與他兒子之間有一種很難明斷的關係。不過這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澄清。

蔡風心頭有一種想笑的感覺,那是因爲破六韓拔陵爲了他卻損失瞭如此多的好手,甚至連兒子的命也給賠上了,的確是一種悲哀,至少對破六韓拔陵來說是一種悲哀。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這本是一個誰夠狠,誰便可以活下去的世道,絕對沒有半絲仁慈可以講,蔡風是個獵人,獵人自然知道生存的原則是什麼,也比任何人更懂生存之道,那是向大自然向野獸學的本領。

蔡風本來心情比較好,可是突然之間,他的心又開始發寒了,原因是因爲他見到了很不想見到的東西,也是任何逃命的人都不想見到的事物。

任何逃命之人最不想見到的自然是狙擊者,但很不幸,蔡風居然見到的正是狙擊者,不是一個,而是一排,一排列得很整齊的勁騎,從蔡風這個角度看上去,至少這些人都稱得上是勁騎,單看那立於秋風之中,夜幕之下挺直的身影,便沒有人敢懷疑這些人是一支勁騎。

只讓人感受那種逼人的殺氣,便不會有人懷疑這些人那可怕的殺傷力,是以蔡風的馬停住了前行的蹄子,一聲低嘶,似是說出了蔡風心中的苦澀和無奈。

夜,肅靜得像是森羅殿!

風,也沒有秋風應有的緩和,塞北的秋風或許是要早一些讓人感到寒意。

地上的草,在夜裡看不到色調,只能讓人感覺到似乎露水很重,樹葉翻飛的聲音自然少不了,秋蟲也有很瘋狂的嘶鳴的。

秋夜,戰雲密佈之地的秋夜,戰意極濃,至少宿在山陵之頂的戰營,戰意便極濃。

這是破六韓拔陵的戰營,只不過破六韓拔陵並不在此,主營的卻是在破六韓拔陵手下,身份僅次於衛可孤的趙天武。

這種戰局其實是極爲可怕的,衛可孤與趙天武幾乎成楔角之勢進擊陽高和大同。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突然選擇哪一個地方進攻,破六韓拔陵的騎兵對於官兵來說,簡直像是可怕的魔鬼,便是此刻也是如此。

都知道這山陵之上有趙天武的騎兵營,他們可以在一剎那間若洪水一般涌下山頭,讓人感覺到可怕的並不是如此,那是誰也不知道趙天武將戰鬥的主力藏在了哪裡。那麼多的探子居然無法探出哪裡藏了這一批可怕的騎兵,似乎這潛匿的騎兵可以在任何一刻之中出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給人以致命的一擊一般,這也正是李崇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不知道敵人虛實,貿然而出,只會徒遭敗績,不過,李崇並沒有放棄對敵人的打擊,至少這一刻他沒有放棄。

在那山陵的不遠處,竟出現了一批很神秘也很利落的人。

沒有騎馬,但誰也不能否認,這一幫人行動的迅速。

藉着黑夜的掩護,藉着地形的便利,居然很巧妙地躲開了那些安排在哨口的眼線,便像是一隻只深山之中的靈貓,不僅僅是獨個行動利落得可怕,整體的配合,竟也有着一種難以表述的默契。

他們正是解律全這一隊速攻營的戰士,由高歡諸人所組成,加上太行七虎,另外十幾人無一不是高手,速攻營第七分隊正是速攻營之中的最精華之旅,至少到目前是這樣。

他們的目的便是割下一個人的腦袋,那人便是宇文定山,一個官兵中的奸細,所以李崇決定要殺一儆百,要告訴所有做破六韓拔陵內應的人,絕對沒有好的下場。

李崇的偵騎雖然未曾探出趙天武將那主攻力量的騎兵藏在哪裡,但要查出宇文定山的位置在哪裡,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至少這一次並不很難。

趙天武所設的崗哨都極密,當高歡諸人抵達山陵之下時,便已經發現了十幾處暗哨,這山陵極爲起伏,連想用火攻都不可能達成,那樣子根本就像是在浪費精力。

高歡諸人並不想浪費任何精力,誰都知道,在這種遊戲之中,唯有生與死的角逐。

高歡諸人沒有放火,但卻有人放,就在高歡從這邊的小山道潛上山之時,後山居然起火了,燒的自然是敵方的營帳,這一切似乎早已經在高歡諸人的意料之中。

蔡風靜坐於馬背,目光之中射出一絲淡漠的苦澀。

雙方都沒有動,但誰都知道無論誰一動,都是極爲慘烈的。

隱約之中,蔡風已經敏感地覺察到,對方所有的弓弦之上都已搭好了箭,這一刻他也就明白了那號角聲的意思,他真有些後悔沒能將那剩下的三個人幹掉。不過,這或許便是命。

火光霎時亮起,燃亮了蔡風與那一排勁騎之間的距離,也燒死了蔡風心底的那絲僥倖。

這段距離並不是很遠,每一支箭在這種範圍之中至少可以洞穿馬的脖子,對於人來說,自然也不是一個很難洞穿的事物。

蔡風不敢動,在他的感覺之中,只要他動一個指頭,便會至少有二支勁箭穿入他的身體,絕對不是誇張。

蔡風心頭很苦澀,他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如此早便離開那座小山,若是再靜養兩天,傷勢自然可以好上一大半,那便不會像這樣毫無感覺地進入對方的包圍仍無所察覺。

蔡風打量了那一排靜立的勁旅一眼,只發現每個人的眸子像狼一般兇狠、陰冷,看蔡風便像是在注視着一件死物。

“你們辛苦了,這麼大半夜的,勞你們在這裡苦候瞭如此之久,真是不好意思。”蔡風身子並不敢稍動,卻開口很苦澀地笑了笑道。

那些人的神情依然冷極,但卻掩飾不住目光中那一絲淡淡的驚詫,似乎是想不到一個快要死的仍能夠如此輕鬆地說笑。

“你好像並不知道你快要死了。”一個相貌極爲勇悍的漢子冷冷地應了一聲道。

蔡風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就是因爲我知道我快要死了,纔想多說一些話,否則,死了便沒有此等享受了。”

“哦!”那漢子似乎對蔡風的回答極爲訝然,不由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道:“你倒很會服侍自己喲,只可惜你不該闖過了前面所有的關口,否則的話,你仍然會有生機。”

“我可以動一動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

這句話竟連那數十名箭手都感到訝異,他們的確沒有想到,世間會有人如此面對生死。

“沒有誰綁住了你的手和腳。”那人冷冷地道。

“但是我怕只動一個指頭,便被射成了刺蝟,我可不想這麼快便死,至少得讓我看一看這美麗的天空,是嗎?”蔡風苦笑道。

“你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那漢子沉聲問道。

“這話奇怪了,若是我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又會有誰吹號角?告訴你,我已經過了關呢!”說着,不由得一嘆,又道,“我到真希望能把前面幾組人馬全都放倒,那樣逃命的機會豈不就更大了!”

“你果然沒叫我失望!”那漢子似乎有些欣賞地淡然笑道。

“北魏第一刀的兒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否則,我只怕要在豆腐上撞死。”蔡風無可奈何,卻依然充滿自信地道。

“你的確很狂,難怪大王會如此看重你這個人物,卻不想如此年輕便如此厲害。只可惜,你鋒芒太露了,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那漢子冷然道。

“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我總忍不住要露出一點鋒芒,這也是命,無可奈何。”蔡風聳聳肩,攤了攤手,作出一個很無奈的樣子道。

“你爲什麼不看看夜空?你不是覺得應該看看美麗的夜空嗎?”那漢子語意中也有一絲殘忍的意味。

“你這麼快就要殺我了?”蔡風臉色禁不住有些黯然地道。

“留着你,對誰都不會有很大好處的,所以你只能儘快離開這個世界,你看看天空,看看哪顆星應該是你的歸宿,到時候不要跑錯了位置便行了。”那漢子毫無感情地道。

蔡風心中暗歎,知道這次的確是無處可走了,甚至連向回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對方手中的箭稍稍一鬆,便是不死,也絕對逃不過第二輪箭的攻擊,不由得有些絕望得想哭的情緒在心頭升起,禁不住長長地一聲嘆息,擡頭仰望那深邃莫測的天空。

風吹得很緩,卻掩飾不住秋天的肅殺,那濃烈得如酒的殺意盪漾在風中,卻構成了一種異樣的慘烈。

月亮依然沒有圓,是快圓了,剩下那半邊的光輝灑向漫天的悽迷,幾顆稀稀朗朗的星,亂糟糟綴在看起來似乎呈淡灰色的天幕之上,幾片灰白色的輕雲微攏着那迷茫的月亮,顯得那般深邃,那般沉重。

死亡,似乎像月亮那般遙遠,又似乎像秋風那般真實,說不明白,已說不清楚。

蔡風立成一尊沉重的塑像,像一顆孤星一般獨守着一片天空,腦子之中卻涌起了無數思緒,每一段往事,都是那般精彩,都是那麼動人,每一件事情又顯得那般美好。

一個明知道要死的人,偏偏身上注滿了活力,是一種悲哀,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無奈。因此,蔡風再一次嘆了一口氣,說不出是惆悵,說不出是迷茫還是一種遺憾。

是啊,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那般完美,包括秋風,那涼得讓蔡風忍不住抖了一下的秋風,那在地上打着旋的枯葉,那死寂的天幕,都是那般動人,那般讓人留戀。只是有多少人讀懂了這之中的溫柔,這之中的意境呢?有多少人體悟過這之中的情趣呢?

蔡風不由得想起了那囚於石室之下的了願,想起了了願的話,是啊,紅塵淨土在何方?淨土不在西天,淨土不在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淨土,只是沒有人去發掘而已,沒有人去感悟,或許有,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的意識到這片淨土存在於何處。

想到了了願,自然便想到了慧遠的那塊聖舍利,慧遠能悟通天道,能感悟般若,那便是因爲他發掘出了心中那塊淨土存在的意義,存在的價值。人心之中都有淨土,淨土乃是絕對不受任何世俗污染的,那便是自然,也即是天意,蔡風隱隱約約地感受到那塊聖舍利的意義,卻怎麼也說不清楚,或許,這只是一種很神秘的體悟,一種不可以言傳的體悟,但,蔡風的心神卻變得極爲平靜,像是一位修道的高僧,沒有半絲表情的波動。

既然一切都是無可避免的,何不坦然接受?

緩緩地收回目光,蔡風極爲平靜地盯着那一排隨時都可以將他射成一隻大刺蝟的勁箭,淡然一笑,便像是一池被風吹皺的湖水,那般優雅和生動。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有些發呆了,若說這像是一個明知道便要死去之人的表現,的確很難叫人相信,但事實卻是如此。

蔡風笑了,笑得那般自然,那般輕鬆,像是解脫了所有塵世間的瑣事,拋開了一切,那種毫無牽掛的坦然。不僅如此,還讓所有活着的人都有一種累的感覺,很清晰,很清晰,似乎蔡風那淡然地一笑,有一種很深的譏嘲之意,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有些驚愕,也有一些不解。

“你笑什麼?”那漢子似乎對蔡風這恬靜得很異常的笑極爲不解,忍不住先問道。

“我笑人世如夢,我笑世人都癡,我笑天地無情,我笑世態炎涼,我笑所有一切該笑的東西,我笑一切不該笑的東西,其實,我也沒笑什麼!”蔡風很淡然,很優雅,很平靜,很坦然地道,那雙本來還注滿悲哀的眸子,在這一刻,竟然變得清澈如水,深邃若遙遙的星空,竟有一種讓人生出敬意的神調。

那些騎士再一次呆了一呆,蔡風的答話似隱含着一層很深的禪意,而蔡風語調平靜,幾乎讓人會想到,這是一個怎樣也無法取他生命的人,這是一種極爲奇怪的感覺,卻又着實存在的。

“的確與衆不同,只可惜你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那漢子聲音極爲冷酷地道。

蔡風淡然一笑,緩緩閉上眼睛,輕柔得像是做夢一般道:“來吧!”

那匹戰馬似乎是因爲蔡風的平靜也變得很安靜,那本身的躁動,也全以溫馴所代,輕輕地低嘶了一聲。

夜靜得可怕,聽得到心跳,甚至連敗葉翻飛的聲音也是那般清晰生動。

蔡風的心依然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湖秋水,沒有半絲波紋。

沒有人想死,蔡風也不想,但這一切假裝都是已成定局,只是很多人都不想坐以待斃,蔡風更沒有這種習慣,只是,他更明白驚慌會使生存的機會更少,所以他鎮定、平靜,也只有在最鎮定的狀態之中,所作的反應纔是最快的,所作的動作纔是最有效的。

“放箭!”這要命的一句話終於劃破了夜空,便像是一柄薄刀劃過蔡風的心絃。

“嗖……”一串疾弦的嘶鳴剛剛響起,蔡風的身子便一下子翻落馬下,卻是由馬股之後滑下,兩隻腳卻是點在馬鞍之上,身形便若穿波的春燕,貼地倒射而出。

“呀——”一聲慘叫劃破長空,蔡風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便因爲這一聲慘叫。

戰馬並沒有發出嘶鳴和慘叫,也並沒有一支箭落在蔡風剛纔立身的地方。

蔡風沒有死,而是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手中的大弓也正要拉開,但手中的箭卻並沒有射出去,因爲一切的變化實在大出他的意料。

那一隊勁旅的所有箭,全都毫無保留地射了出去,但目標並不是蔡風,而是那下令放箭的漢子。

本來蔡風在想自己被射成刺蝟會是什麼樣子,而這一刻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刺蝟從那馬背上滑落,使他不禁變得有些茫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蔡公子受驚了!”一陣爽朗的大笑之後,站出一位黑甲的騎士很客氣地道。

蔡風望了望自己的戰馬,又望了望那粗獷豪放又充盈着一種精明之感的中年人一眼,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樣?”

那人淡然一笑道:“我叫杜洛周,和你師叔葛榮乃是好朋友。”

蔡風心頭一鬆,恍然道:“原來是杜前輩,我多次聽我師叔提過,只是一直無緣相見,卻想不到會是在這種場合下見面,真是巧極!”說着緩緩松下大弓,只向那一旁神色極爲陰冷的騎士望了一眼。

“是嗎?我也曾聽葛兄提過有你這麼一個神勇無匹、聰明精靈的師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讓我對葛兄又多了三分驚羨啦!”杜洛周很有風度地笑了笑道。

蔡風心中暗歡,自然是因爲可以撿回一條命,因爲他的確聽說過杜洛周這個人,聽他師叔談這個人時,說他極講義氣,若真是如此,當然這條小命便撿了回去嘍,不禁大爲感激而又擔擾道:“今日杜前輩如此做,怎麼向你們大王交代呢?這樣豈不是因我而害了你和這些兄弟嗎?”

杜洛周從馬上輕輕地躍下,毫不在乎地笑道:“這一點小事若都擺不平,怎麼配做葛兄的朋友呢?不過卻要蔡公子將我們大王手中的刀還給我帶給大王,這件事情便根本不成問題,你放心好了。”

蔡風一愕,想不到對方居然說得如此輕鬆自然,不過心中也稍爲安心,只是猶有些驚疑地望了望那些神情冷漠的騎士。

杜洛周似乎知道蔡風所想,不由安然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親信,也是我的朋友,絕對不會有什麼不妥,你放心好了。”說着向那一排散開微呈扇形包圍的騎士一揮手,那些人立刻便向兩旁散開,整齊地列成兩隊,動作之利落和撤退的整齊真叫蔡風大爲驚歎。

“有如此勁旅的確可怕,難怪官兵只有吃敗的分了,這些並不是偶然。”蔡風讚道。

杜洛周微微有些得意地道:“我們生下來便會在馬背上度日,又豈是那些官兵可以相比的?不過若遇上了蔡公子這般人物,這些似乎都變得毫無用處了。”

蔡風不禁啞然失笑道:“我差點沒被你這支勁旅給嚇死。”

杜洛周禁不住大笑道:“剛纔那種局勢下你仍能使心中靜如止水,反應之機敏快捷的確是極爲罕見。更難得的卻是你如此年輕,便有如此成就,便不能不叫人驚歎了,這真是虎父無犬子。”

“杜前輩過獎了!這柄刀由杜前輩帶給你們大王吧。不過,他肯定會將我恨之入骨,只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戰場上,誰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殺人,杜前輩的恩情蔡風會銘記在心的,只希望將來不要在敵我雙方的戰場上見便好了。”蔡風很平靜地道。

“那是以後的事,誰也不必想得那麼遠,到時候再說吧!”杜洛周毫不在意地道。

“也對,現在說出來的確讓人費腦筋,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大想去上戰場上,杜前輩今日之恩,我只有他日再尋機來報了。”蔡風爽朗地抱拳道。

“蔡公子請便,前途之路已無埋伏,再有數裡地便可以趕到桑乾河畔,蔡公子放心去吧。”杜洛周很緩和地道。

蔡風心中這才真的一寬,抱了一拳,不再言語,迅速翻身躍上馬背,一聲低嘯,策馬從兩隊勁騎列開的信道之間穿行而過。

山陵之上的夜似乎突然被火燒沸了,那些人也似乎全都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甚至連山下那些暗哨也都驚動了。

高歡諸人極爲利落地上得山頂營帳,他們是追隨在一隊趕去救火的義軍之後。

速攻營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會事先將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因此,只要速攻營出馬便很少有什麼事情做不好的。

這次速攻營出擊之前,早已經爲他們提供了義軍的服飾,而在黑夜之中,在慌亂之中,誰也未曾仔細注意對方的身份,更何況這偌大的營地,誰又能夠將所有人都記清。

“你們迅速去探查一下是誰放的火!”一名看上去極爲勇猛的漢子,有些氣急地狠聲道。

高歡望了那人一眼,以極純的北鎮鮮卑話應了一聲,領着解律全諸人立刻離去,那人便不會疑有其他,因爲這次起義之人多是六鎮之人,而高歡的口音又是地道的懷朔口音,這些人自然不會懷疑。

“咱們分頭找,以半炷香時間爲限,若未完成任務,也必須立刻撤離!”解律全沉聲吩咐道。

“好!我們便分兩路!”高歡果決地應道,同時領着尉景與太行七虎諸人向並未起火的一頭奔去。

“幹什麼,慌里慌張的?”一人截住高歡沉聲問道。

高歡微微打量了對方一眼,裝作驚慌地道:“不好了,大營起火了,火勢正順山道蔓延!”

“你向這裡來幹什麼?爲什麼還不去救……嗚……”那人一聲低低的慘哼,竟被張亮捂住嘴,張亮的膝蓋剛好一下子頂在他的小腹之上。

彭樂向達奚武打了個眼色,達奚武立刻由懷中掏出一條極小的金蛇,在那漢子眼前晃了一晃,似是要放入對方的鼻孔之中一般,那人差點沒有駭得暈過去。

高歡諸人迅速移身暗處,沉聲問道:“宇文定山住在哪個帳中,快說,否則這條小蛇便會由你的鼻孔鑽進去。”

那人眼中充滿無限的驚懼,似想掙扎,卻怎樣也不能動彈半分。

張亮將手稍鬆,低叱道:“老實說,有半句假話,你將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嗚……”那人剛想喊,卻被高歡一腳踢在下巴之上,發出一聲低而慘的悶呼,一下子仰倒在張亮的懷中。

達奚武狠辣的一笑,對着小金蛇吹了口氣,將蛇頭放入那人的鼻孔,蛇身子拼命地扭曲,向那漢子的體內鑽去。

“說不說?”高歡冷厲地低聲道。

那冰冷的蛇身子只讓那漢子心膽俱裂,卻是想死不能,卻不得不痛苦地連連點頭,那種剜心的感覺早讓他精神全都崩潰,哪裡還敢反抗。

達奚武收回小金蛇,張亮這次再鬆開他的嘴巴,冷冷地盯着那漢子的眼睛,便像是完全可以洞穿對方的心事一般,看入對方的心底。

蔡風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流水的聲音,在秋風之中,那種感覺特別清晰,也特別歡快,想這一天兩夜之間那些險死還生的苦難經歷,蔡風竟像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那般溫馨自然,親切和歡快,整個心神都快飛了起來,那種感覺便像是再生一般。

蔡風禁不住一聲低低地歡呼,夾馬飛馳。

“唏——”戰馬一聲悲嘶,整個馬身竟向地面之下陷去。

蔡風一驚,身子便像是靈燕一般,向後飛掠,落地之時,戰馬已完全沉入地面,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

蔡風身形疾掠,向河邊奔去,他不知道是誰在此挖的陷馬坑,但很有可能是對付他的,而他此時不宜與人交手,更不想節外生枝,雖然心中極爲悲怒,杜洛周也曾說過這裡並沒有埋伏,可惜事實卻是相反。

蔡風想到河邊,但是他有些失望了,因爲他見到了三道似幽靈般的身影由河畔的草叢之中挺了出來,那般突兀。

蔡風並沒有迅疾開弓,他很想開弓,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那似乎是在浪費箭矢,這是一種很清晰的感覺,因此,蔡風並沒有出箭,甚至連腳步都停了下來。

“蔡公子你好!”那人竟用比較生硬的漢語很平靜地喚了一聲。

蔡風目光冷得像冰芒,並不應聲,淡然地盯着那三道身影,便像是在看三匹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攻擊的猛獸。

火光微閃,其中一人已燃起了一支火把。

蔡風心中卻暗暗吃了一驚,因爲他認出一個人的眼神,那道鋒利的眼神在蔡風見過的人當中,並沒有很多,眼前的那滿面紅光的老者,正是其中的一個,蔡風不由得暗自打量了對方的腳,口中淡淡地應道:“若有人把你殺上兩刀或當你是一隻野狗進行圍截,你說是不是很好呢?”

那說話的滿面粗獷之色的漢子望了望蔡風滿臉氣惱的神色,不禁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道:“那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又爲何要說我好?”蔡風似乎極爲惱怒地問道,目光之中充滿了敵意。

“這是你們漢人所說的禮儀,我的名字叫修禮,不得不修漢人禮儀,因此纔有此問。”那漢子用生硬的漢語解釋道。

蔡風不禁一愕,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若是有叫學苟,他是不是要學着狗去吃大便呢?”

那三人臉色微微一變,卻也不由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蔡風又道:“那麼你們三個人之中誰叫挖坑,誰叫害馬呢?”

三人的臉色再變,那叫修禮的漢子冷冷地道:“沒有人叫挖坑,也沒有人叫害馬,我叫鮮于修禮,沒有一個陷馬坑,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而已,若有不是,我願在事後向蔡公子道歉。”

“你叫威魚修理?怎麼取如此怪的名字,叫個死魚葬禮不是更有趣嗎?”蔡風怒意不減地嘲諷道,他本來那股還得自由的歡喜,在這一剎那竟被完全破壞,怎麼不叫他惱恨。

鮮于修禮臉上怒意數閃,而他身後的紅面老者卻有些把持不住地吼道:“你的嘴巴放乾淨一些。”鮮于修禮卻一把制住他,依然平靜地道:“我留下蔡公子只是想向你借一點東西而已。”

蔡風一愕,反脣相譏道:“有你這種借東西的方法嗎?若每一個借東西的人都像你一般,這個世上還有誰敢借東西給別人?便是想借給你也變得毫無興趣了。你快些讓開,我沒有興趣給你借。”蔡風的神情極爲堅決。

“蔡公子不要讓我爲難,鮮于修禮並不想與你爲敵,也不想多一個你這般的敵人。只是這東西非借不可,咱們不若打個商量如何?”鮮于修禮一改語氣緩和地吸了口氣道。

蔡風心知對方是想借什麼,也知道若是沒有答覆的話,對方絕對不肯善罷甘休,於是裝作沒好氣地問道:“你們想借什麼東西?有屁快放,看看我有沒有。”

鮮于修禮並不爲所動,淡然一笑,緩緩地踱了幾步道:“若是蔡公子沒有,我自然不會來借。”

“要借什麼東西,何必如此婆婆媽媽,像個女人似的這麼難說,我可沒有什麼時間陪你閒聊,我還從來都未見過有你這般借東西的,真是弄不懂。”蔡風不耐煩地道。

“我想借聖舍利!”鮮于修禮突然緊盯着蔡風的眼睛破口而出道。

蔡風早就知道鮮于修禮會如此說,哪裡還受其氣勢所逼,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對方的逼視,裝作不明白地反問道:“聖舍利?什麼聖舍利?那是個什麼東西?”

“你不必裝糊塗,我們是查清楚了纔會來找你,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那紅面老者憤然道。

蔡風斜瞄了那老者一眼,冷笑道:“什麼裝糊塗?我爲什麼要騙你?便算是騙你又如何?”

“你……”那老者脾氣似乎極爲暴烈,便想動手,卻被鮮于修禮攔住,吸了口氣道:“蔡公子給我聖舍利,並不是白給,我可以用東西與你交換。”

蔡風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只可惜我的確是沒有什麼勞什子聖舍利,否則我也不必否認。”

“你是不換嘍?”那紅面老者怒問道。

“不換又怎樣?我早把它給吃掉化成大便拉掉了,什麼勞什子聖舍利。”蔡風毫不領情地道。

“蔡公子,咱們是有話好說,何必動氣呢?”鮮于修禮強壓住怒火淡然道。

“你爲什麼一口咬定我有聖舍利呢?想起來,這個世界真有意思,真是人不走運,母雞變老鴨,奶奶個兒子!”蔡風忍不住罵道。

“蔡公子大概認識叔孫長虹、高歡等人吧?”鮮于修禮淡然問道。

“叔孫長虹倒是認識,至於那個什麼高歡似乎也有印象,我好像饒了他兩次性命,這有什麼特別的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

“那你認不認識我?”那紅面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巾往臉上一蒙,沉聲問道。

“剛纔認識,只是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倒有些可惜。”蔡風微微搖了搖頭道。

鮮于修禮與那老者俱都一呆,分不清蔡風所言真假,那老者強壓着怒火改口道:“我是說在邯鄲元府。”

“你在邯鄲元府出現過?”蔡風裝作一驚問道,同時目光中射出逼人的神光罩定那紅面老者,像是在審視一個犯人似的。

那老者竟被蔡風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冷一哼道:“自然是去過,還是以這種身份出現。”

“哦,原來在元府偷竊的主謀竟是你鹹魚修理呀,怎麼,是不是要對曾在元府待過的人都進行報復呢?”蔡風裝作憤慨無比地道。

“看來你的確很會演戲,難怪連破六韓拔陵都得在你的手中吃虧了。”那舉着火把一直未曾說話的漢子冷笑一聲陰陰地道。

“是嗎?那便多謝你的誇獎了,不知你兩位高姓大名?”蔡風微訝地打量了那舉着火把的漢子一眼,只見他紫膛色的臉,精芒暴射的眼睛,心下不由得暗暗驚了一下。

“我叫鮮于修文,這位便是鐵腳鮮于戰勝,你記好了,若是去了閻羅殿可以告我們一狀。”那持火把的漢子冰冷地道。

蔡風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是鹹魚一家,真是幸會幸會。”

“你是沒有商量了?”鮮于修禮似想作出最後一個結論。

“我真不明白你們要怎樣,我都說過沒有,還要怎麼說?是你們不相信我而已,我有什麼辦法?”蔡風裝作極爲無奈地道。

“大哥,這小子看來是不用刑是不會認的,還猶豫什麼呢?”鮮于修文不解地惱怒道。

鮮于修禮不由得嘆了口氣,漠然道:“這不能怪我了,是你逼我如此做的。”

蔡風立刻感覺到一絲異樣的寒意由椎尾升起,霎時向四肢百脈散去,身體裡的血似乎逐漸要凝固一般。

“你下了毒?”蔡風駭然變色地驚問道。

鮮于修禮淡然一笑道:“不錯,這是我鮮于家族之中‘千秋冰寒瘴’,無色無味,天下間只有聖舍利纔可以解開這種奇寒之毒,否則中毒者不用一盞茶時間,百脈成冰而死。我也並不想與你爲敵,只是你太令人失望了。”

蔡風只覺得那股奇寒由椎尾一步步上升,身子禁不住打了個顫,面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而此時在小腹之處,升起一團火熱,像是一個小火球四處亂竄,雖然痛苦難擋,卻剛好將那冰寒之氣全部壓住,蔡風卻裝作身子抖成一團,嘴裡低嘶道:“好冷,好冷……”

鮮于修禮三人目中露出一絲冷酷,同時向蔡風逼至,冷然問道:“你交不交出聖舍利?只有在聖舍利放至印堂穴之時,方可吸出體內的寒毒。”

蔡風心裡一呆,不禁暗自冷笑,暗忖:奶奶個兒子,老子將這聖舍利吞到肚子裡去了,比你放在印堂不是更有效?真是屁話,但臉上仍裝出一片痛苦之色地呻吟道:“我的確沒有聖舍利,你便是殺了我仍然是沒有。”

“看來你的骨頭比較硬,我不動大刑你是不會說的了。”鮮于修文咬牙道,說着伸手向蔡風的腦門抓到。

鮮于修禮似乎並不想如此,但鮮于戰勝臉上卻有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蔡風的眼角露出一絲詭秘而狡黠的笑意,只是鮮于修禮諸人並沒有來得及發現,他們最先發現的卻是一柄劍,一柄猶有些微的血絲的劍,在火光下顯得異樣的妖異。

這柄劍不僅妖異,而且快,更多的卻是狠絕,像突然由冥界躍出的鬼火。

那火把的光閃了一下,天地之間便在剎那之間全部陷於黑暗,星星、月亮、火把、劍光全都是像剛剛做了一個正在醒來的噩夢一般,全都不見,但有一個東西至少還存在。

那便是劍氣,可以割開任何人咽喉,甚至可以將任何人劈成兩半的劍氣在暗夜虛空中成了一種真實,成一種可以用肉體也可以用心去感應的實體。

那是蔡風本來插在鞘中的劍,幾乎沒有人見到蔡風是怎樣出劍的,沒有,劍,便像是蔡風的笑容那般突兀,那般神秘,那般有動感。

鮮于修禮沒有想到,鮮于戰勝沒有想到,鮮于修文更沒有想到,但這世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預料、都可以想象的。

鮮于修文一聲驚呼,他的手並沒有抓住蔡風的腦袋,而是抓住了一件很可怕的東西。

是一把刀子,一把很小巧的袖珍刀子,來自蔡風的袖中。

鮮于修文並不是鐵手,不是,但刀子卻是精鋼所制,而且兩面都有鋒利的刃,這是速攻隊中每個人都必備的武器,蔡風一直沒有用到這柄刀子,不過此刻卻用得恰到好處。

鮮于修文慘叫着躍了出去,而鮮于修禮只感到一道凌厲得可將人椎骨都截斷七次的劍氣向他的胸口抹到,在突然由光明轉爲黑暗之間,他根本就看不清蔡風是從哪個方位攻來的,似乎每一寸空間之中都有一柄要命的劍在守候,因此,他只有退。

鐵腳鮮于戰勝的確快得可怕,也兇狠得可怕,在那火把的光芒一閃之時,他的腳便很凌厲、很狠絕地踢了出去,但是他的腳卻踢在空處,而臉上一熱,幾滴滾燙的火油自火把上濺出,噴在他的臉上。

這幾滴火油的確很燙,也很出人意料,在黑暗之中,鮮于戰勝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似是被蛇蟲咬了一口一般,而在這時,他只覺得膝關節之處被一重物重重地掃了一下,身子一軟,一聲悶哼,竟險些跌倒,鐵腳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像鋼鐵一般堅硬,至少在這一刻並不是。

鮮于修禮心中大駭,只感到一陣陣風由身邊拂過,像是一種極爲厲害的武器攻到,在黑暗中,倉促之間,根本無暇分清是什麼,只得一聲輕嘯,身子像是一隻輕鶴一般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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