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宴會

Chapter 5宴會

瑞特巴特勒端着挺拔的身軀卻是隨意地站在斯嘉麗面前。時隔多年,他的個子更高了,體格也更強壯,臉膛變得黑得像個海盜,然而骨子裡的氣質依然如此地“不紳士”。他手裡拿着帽子,雙眼含着笑意,□□裸的眼神帶着穿透力。斯嘉麗從來都討厭這個眼神。她走下樓梯,他等着她走向他在自己一米遠的地方站定。不料與此同時,肯尼迪先生快步走來,瞧了瞧他們兩個,主動爲兩人介紹對方。

兩人都聽着肯尼迪先生的介紹,之後瑞特先開了口:“啊,奧哈拉小姐,幸會。”他叫她奧哈拉小姐,斯嘉麗心裡一涼,但知道他是對的,他們本該從未見過的。

“幸會。”斯嘉麗的話顯得十分冷淡,竭力想要表現得一點兒也不在乎瑞特,但實際上她心裡有一頭猛獸叫囂着,她非常想質問他,當初至少給她留個口信,或者任何其他方式也行,只要讓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

肯尼迪先生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斯嘉麗卻並未在聽,她不耐煩地希望他早些離開但結果是肯尼迪先生拉着瑞特離開了。

斯嘉麗氣憤地轉身,驚訝地發現玫蘭妮正坐在遠處的桌前注視着她,沒有其她女伴的圍在身邊,見她轉過身來,溫柔地一笑。哦!玫蘭妮!她徑直走過去,玫蘭妮起身相迎,她牽住斯嘉麗的手,接着撫摸她的臉龐。“你在發抖呢,親愛的。”

“我一定是被氣着了。”斯嘉麗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在發抖,但並不在意地揮開了玫蘭妮的手。

“我看,你或許是緊張的。”玫蘭妮邀斯嘉麗坐下。

“哦?我爲什麼要緊張?”斯嘉麗冷哼一聲,嘴上這樣說着,卻有些心虛。

“因爲這麼多年了,你終於又再見到了巴特勒先生,不是嗎?”玫蘭妮眼神溫柔,和斯嘉麗的母親愛倫一樣,她將雙手放在斯嘉麗的手上,期以給予她愛的人以安慰和理解。斯嘉麗沒有把手抽回來,她一聲不吭。

斯嘉麗是個聰明的女孩,非常聰明,這不僅體現在她的功課上——在學校時她就很擅長於數學問題,而且體現在她學習的能力上——尤其是從小被黑媽媽和母親愛倫所培養的淑女成長守則的學習即如何討男人歡心的能力上。她知道怎樣的角度自己最美,知道怎樣眨眼能體現出自己的靈動,知道怎樣微笑露出的酒窩最甜。這些是她無師自通的本領。女性家長們教給她的更側重於怎樣成爲一個淑女,比如在宴會上不能吃太多;不能隨意討論政治;跳完一首華爾茲就要表示自己快要暈了;永遠不要在男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比他們還要有見識等等。只不過對於斯嘉麗來說,這些規矩是惹人厭煩的,她平常都會把它們拋在一邊,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她纔會利用起來。比如現在。

她另挑了一個位子,好讓男孩兒們能將她圍在一個圈兒裡,她吸引了十幾個男孩兒呢。只是其中沒有一個叫瑞特巴特勒的,確實,他早已不是個男孩兒了。那個叫查爾斯漢密爾頓的男孩子在她的右邊,一手拿着她的扇子一手拿着自己那盤沒動的烤肉。斯嘉麗朝他笑了笑,不時和他說兩句,他是玫蘭妮的哥哥呢。這讓其他男兒尤爲嫉妒也讓他自己感到“受寵若驚”。

斯嘉麗裝作不經意地環視了四周,玫蘭妮和艾希禮在聊着天,她的妹妹蘇艾倫對她怒目而視,卡琳看起來要哭了,卻連瑞特的一點兒影子都沒有發現,頓時覺着十分氣惱,雖然她很喜歡這樣衆星捧月的感覺,這讓她覺得自己有魅力,從外界得到對於自己的肯定。但卻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因爲她的目的並沒有達到,反而招了那些旁邊沉悶的傻姑娘們的恨,儘管她並不在乎。

烤肉宴會結束之後,淑女們便要去午睡了,這是規矩,淑女們都是要午睡的。然而斯嘉麗深知自己不是個淑女,她總想着說等以後我在做個淑女吧,像媽媽教導的那樣,但現在不行,她還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從樓上偷溜下來,聽見會室裡男人們在討論政治,談及戰爭。她對於這些話題可不感興趣。戰爭?政治?州權?這關我什麼事兒?但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有着查爾斯頓的口音,拖着長腔,慢悠悠的,說話人口氣嘲諷,不屑一顧。在男人們說些一個月內能把北方佬打回去的時候,他說我們不如北方,我們沒有工廠,沒有戰艦。“而他們……無數爲了食物和幾個美元而心甘情願替北方佬打仗的外國移民、工人、鑄鐵廠和煤礦……一切我們所沒有的東西,但是,我們所擁有的,只是棉花、奴隸”他停頓了一下,“和傲慢。”

面對那羣典型的南方紳士們的質問,他說:“上帝站在最強的軍隊那邊!”

斯嘉麗皺了皺眉,心裡驚訝萬分。說實話,她不算太理解瑞特的意思,但能明白他的意思是我們會輸。可是對於現在的斯嘉麗來說,也僅限於此,她並不會想到戰敗會給她的生活帶來怎樣的影響。就像她在幻想着嫁給心上人與不屑結了婚的婦女們的沉悶呆板——她們不能在舞會上跳舞的同時,不會想到若是自己結了婚,也得同其她已婚婦女們坐在一起,當舞會開始的時候,她也只能坐在臺上觀看。

於是當瑞特離開會室的時候,她便壓下心中的疑問,跟了上去,跟到了威爾克斯家的書房。

“啊哈,我的小貓咪,你跟着我做什麼呢?”瑞特巴特勒將斯嘉麗拽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這一下,斯嘉麗窘迫極了,但骨子裡的高傲給了她氣場。她胡亂找了個理由。“我聽見你說我們會輸,巴特勒先生。”

“別那麼生疏,斯嘉麗,我懷念你叫我瑞特哥哥。”他坐在了沙發上,並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斯嘉麗過來坐。顯得對這事兒不甚在乎。“你總不會是來尋道解惑的吧?恩?斯嘉麗。不過我可以說我是南方人裡爲數不多的清醒的人呢。”

斯嘉麗不在乎戰爭,也不在乎剛纔他在會室裡說的話,所以她的重點放在了前半段話上。“你以爲當你一聲不吭地離開後現在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會這樣親切地稱呼你嗎?不可能!”她沒有坐過去,而是站着,那雙綠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麼,你又期待着什麼呢,斯嘉麗?結婚嗎?斯嘉麗,我是喜歡你的,從你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你,沒錯。但是這不夠,我是不結婚的。”

斯嘉麗抄起桌上的一個瓷瓶朝他砸了過去。他大笑着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