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湯和已經將李善長爲何來此猜到了幾分,他淺笑着對着李善長說道:“李兄,什麼也別說了,說那些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喝茶,喝茶!壓壓火氣!”
李善長對於此事也是很無奈,也正因爲無奈纔會想要前來找湯和。湯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顯山漏水,也似乎不怎麼得到朱元璋的青睞,但是他卻發覺朱元璋這麼久以來從未對他有過太重的責罰,他也不曾與朝中的要臣多做接觸,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可也正是因爲如此,他越覺得湯和此人謀略非凡。
他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之後,的確覺得情緒緩和了很多,接着,他將茶杯放了下來,對湯和接着說道:“此次來,我正是想要請求湯老弟,作爲朝中的重臣,一定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管!我是沒有威望了,但是你不一樣,好歹如今陛下還念着昔日的情誼,你總是能夠在他面前多說一些話的!”
湯和在心裡暗暗吸了一口氣,他暗忖,好一個李善長,自己和胡惟庸做了對頭,反倒想把別人拉下水,若是自己真答應了他,豈不是成了他的販夫走卒,替他開了道路,以後他想再次回朝便不是難事了。他冷笑了一聲,緊接着,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對李善長說道:“李兄此言差矣,你我同是陛下的同鄉,陛下對你對我都是一樣的!至於你爲何會在這件事上面栽了跟頭,原因並不在胡惟庸,而是在你。你仔細想想,若不是你和劉基較勁,陛下怎會這樣對待你!如今,你不僅不思反省,還跑到我這裡前來說三道四的,你把我這裡當成什麼了?”
此話一出,不禁讓李善長傻了眼,他原想着,憑着自己以前的勢力,無論怎麼說,湯和也會幫這個忙,和他站在統一戰線,若是他不幫忙,他也要極力說服他。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湯和不禁不賣他人情,反而將他教訓了一番。他此時已經有些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纔好了。
湯和見他如此反應,便繼續說道:“你我既是同鄉,又同在一朝爲幕僚,這次你來尋我,我念着以前的情誼並未曾爲難與你,哪裡知道你竟然得寸進尺,跑來我這裡說這些話!你快些走吧,若是我將這些話告訴陛下,你覺得陛下會怎樣對你?”
一句話說的李善長如夢初醒,他如今總算是體驗到了,自己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他如今什麼都不是。說是他以前的勢力,那也只是過去式了。等到他從先前的位置下來之後,他才明白,那些人只是看中了他的權力,並不是真正想要結交他這個人。
他懊悔不已,想着自己真不該拖着這張老臉前來,沒想到沒有說服別人,反倒讓人家一陣奚落。他心中的滋味此時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了,他只好起身,對着湯和作揖,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不多做打擾了,就此告辭!也希望你不要將今日的事情說給陛下聽,我,我……”其實他很想說,誰不想多活幾年呢,你若是說了,那我豈不是就要死到臨頭了!可是這樣的話他怎能在湯和的面前說出來!
即便他不說,湯和也已經猜到了他想說的事情,便對他說道:“你放心吧,若是我當真想要說,等你走了以後,我多的是機會,又何必在你面前說起呢!”
此話一說出口,李善長覺得頗有道理,況且如今的他恐怕也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告密的價值的了吧!也正是因爲如此,他便放了心,對湯和再次一揖,說道:“如此,那就多謝了!”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在他走後,湯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他其實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只是這樣一件小事,怎麼能夠將他置於死地呢?他會等,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他會將李善長一擊不起。
李善長走後,胡月也從內堂走了出來,她看了看湯和的表情,便也猜到了一二,她說道:“夫君對於他可是另有打算?”
湯和淡淡笑了笑,說道:“如今還不到時候,等到了時候,他自然是逃不掉的!”
看起來湯和已經是極力想要剷除李善長的,對此,胡月有一些不解,她便問道:“夫君,你前些日子不是還在感嘆說以前和你並肩作戰過的戰友都不復從前了,爲何今時今日,你還要對付李善長呢?”
湯和看了看胡月,知道她的疑『惑』很深,若是不解釋的話,依着她平日裡的『性』子,她定然又會睡不安穩了。想到這裡,湯和便道:“對於陛下而言,其實我也是他潛在的威脅對象,只不過如今我很是低調,陛下也不曾過多的注意我,但是他對我的疑心依舊未曾解除。所以,我必須要找一個實力和我相當的人。就比如李善長,他和我、和陛下都是同鄉,既然是同鄉,就難免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我們之間暗自有什麼來往,這些,都是陛下所忌憚的。到了最爲關鍵、最爲適合的時候,我會給李善長迎頭一擊,到那個時候,陛下絕對不會再懷疑我!”
胡月聽後,只覺得非常的不可置信,雖然她知道湯和並不是那種善良的人,也知道他這樣做也完全是爲了保存自己的實力,以此能夠保護全家人的安全。可是在聽到湯和這樣說的時候,胡月險些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她怔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湯和看到她如此這般,便問道:“夫人,你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胡月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很好!”
其實湯和早已看出了胡月是因爲什麼事情而導致這樣的,是以,他說道:“你若是接受不了這些,以後就不要再關心了!無論如何,你和鼎兒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們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是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的!”
胡月連連點頭,說道:“我明白的夫君,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罷了,以後,我會盡量適應,若是適應不了,我會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湯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去吧,趕緊去休息!”
“好!”湯和的溫柔再次將胡月的紛『亂』思緒從神遊中拉了回來。胡月獨自一個人回了房間,她的確是有些難以適應,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依舊不夠強大。然而這些倒是其次的,不知爲何,她好端端的又想起了皇后。想起了湯和對皇后的守護,她心中就覺得一陣難過。她愈發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甚至覺得,他這樣做是爲了皇后,可是她又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毫無根據可言。
正當她神傷的時候,在外面玩耍的湯鼎回來了,天氣有一些熱,他回來之後,先是端起胡月面前的茶杯喝了好幾口水,之後,便嚷嚷着讓胡月給他擦汗。若是平日裡,胡月定當給他展現出一個溫柔的笑臉,然後再替他擦汗。但是今天,她卻獨自坐在那裡發呆,讓湯鼎感到了一絲詫異。
如今湯鼎已經是一個小少年了,他除了每日固定的讀書玩耍之外,他還有了會察言觀『色』的本事。他看到自己的母親這副模樣,就已經猜到了一些,是以,他走到母親的身旁,坐了下來,問道:“娘,你怎麼了?看起來你心情不是很好,是和爹鬧了彆扭嗎?”
胡月聽到小小的、細細地聲音,擡起頭這才發現眼前的湯鼎。她淺淺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和你父親鬧彆扭。”
“那,母親你這是怎麼了?你要是心中有什麼不痛快,你就告訴我,也許,我可以替你分擔呢!”
雖然聲音中依舊有些稚氣,然而他的語氣中已經有了一些小大人的味道。胡月不得不感慨,她的兒子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有些時候,他的善解人意與察言觀『色』,與他的父親都極爲相似。她伸出手『摸』了『摸』湯鼎的頭,說道:“母親真的沒有事情,只是有一些不舒服罷了。沒事的,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湯鼎忽然間握緊了胡月的手,對她說道:“母親,你不要再瞞我了,其實,你和父親之間,一直有矛盾,是不是?”
聽到湯鼎忽然這樣問她,胡月一時之間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會這樣問她。是以,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她勉強笑了笑,說道:“你這傻孩子,怎麼好端端的問這種問題?要是玩累了就去歇着吧,若是不想歇着就去念書好了!你父親不是纔給你換了一位教書先生嗎?你要好生讀書纔是!”
她原想着將湯鼎譴走,可誰知湯鼎並不買賬,他絲毫沒有放開胡月的意思,繼續說道:“母親,我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你見過家中有那對夫妻是分房睡的?恐怕只有你和父親纔是這樣吧!你們表面上看起來很恩愛,但是實際上並不是如此,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問題,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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