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和從劉基那裡回來的時候,胡月就站在府邸的門前等着他,見到他回來,她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夫君,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對於胡月的關心湯和淺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沒事的!我只是去送送劉基而已,我還是很安全的!”
胡月聽到湯和這樣回答之後,她微微鬆了口氣。而後說道:“我已經備好晚飯了,都是你最喜歡吃的!我們走吧!”
湯和微笑着說道:“好!沒問題!”
一家人坐在一起開心的吃晚飯,期間,湯和並未過多言語,但是對於他來說,劉基的事情已經震撼到了他。建國纔沒幾年,劉基走了,李善長垮了,當初的那些人一個個的都倒下了。他知道,這是朱元璋故意爲之的,畢竟對於他來說,這些人將來都會威脅到他的江山,危害到他的子孫,他必須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將這些事情都辦妥。
晚飯過後,湯鼎獨自一人去讀書了,而湯和則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屋裡,胡月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她與湯和相對而坐,問道:“夫君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不知是爲何?難道是陛下又爲難你了嗎?”
湯和搖了搖頭,他看着胡月滿臉的焦急,便知道若是不告訴她,恐怕她會更擔心。是以,他便說道:“並不是陛下爲難我,而是我在看到當年與自己一同並肩作戰過的人就這樣一個個的離去、垮掉,心中很不是滋味!”
胡月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說道:“夫君,若說是劉基,你有感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那李善長……垮了就垮了吧!他在的時候還不一樣的用自己的權力在朝堂裡面安放自己人嗎?這樣拉幫結派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乾的出來,你又何必爲了那種人傷心嘆惋呢?”
湯和的手裡握着茶杯的蓋子,在眼前晃了晃,說道:“怎麼會呢!我並沒有因爲李善長的事情而傷心,只是想到就連他也難逃這一劫,其他人更是不用說了。”
胡月也道:“這些年來對於朝堂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了,在我看來,劉基和李善長對於皇上來說是最強勁的兩個對手,若是不削弱他們的勢力,恐怕日後會控制不住。不過,李善長是陛下的同鄉,他這樣都下得了手,這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在胡月說了這句話之後,湯和放下了手中的茶蓋,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胡月這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說錯話了,她連忙用袖子將嘴掩住,說道:“夫君,我不該隨意談論朝政的,以後不會了!”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實際上她心裡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夫君也是皇帝的同鄉,這樣說的話,那皇帝豈不是連他們都不會放過了?她也看到了湯和臉上怪異的表情。也正因爲如此,她才隨意找了個理由,以好讓自己的這番話不再繼續下去。
湯和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的,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我是不會在意的。只是以後你莫要在別人面前說起,不然的話,傳到有心人的耳裡,我們都會有麻煩。”
胡月見湯和接受了她的歉意,也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說道:“夫君,我知道了!那你忙吧,忙完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湯和點點頭,說道:“好!那你忙完之後也早點休息!”
胡月離開之後,湯和不由自主地『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想,確實是那樣,就連李善長都垮了,更何況他呢!他每走一步都如此的小心翼翼,他希望他不要步了任何一個人的後塵。
翌日一早,湯和洗漱完畢吃過早飯之後,纔有了一些精神,正打算去他平日裡常去的大樹下撫琴,忽然聽到下人來報,說是李大人求見!
湯和微微一怔,問道:“哪個李大人?”
下人將帖子遞給了湯和,湯和一看,眉頭立刻糾結起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劉基才走,李善長就來拜見他,這讓他着實詫異不已。他本想回了李善長,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就此回絕,恐怕不太好,不管有什麼事情,他都應該見見李善長,即便是他有什麼不軌的目的,他也應該見見他。想到這裡,他便對下人吩咐道:“你去將李大人請到前廳,就說我在那裡等候他!”
下人得到了回覆,便答應道:“是的!老爺!”接着,便轉身離開了。
湯和雖然不知道李善長找他的目的,但是對於李善長,他卻沒有什麼好感。論起謀略來,李善長並不比劉基差,但是論起人品來,他卻比不上劉基。他與劉基在朝堂的爭鬥是人盡皆知的,到了最後,朱元璋處置了他們兩個人,可以說爭鬥是兩敗俱傷。這也隨了朱元璋的意,畢竟他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劉基上次回鄉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他也一度以爲他們兩個人的爭鬥到此爲止。但是,直到後來,暗衛查出那個在皇帝面前告劉基狀的人,就是李善長在背後指使的。
李善長這個人度量狹隘,凡是得罪過他的人,他絕對不會輕饒,總要想方設法讓那些人倒黴。也正是他的這一點,是讓湯和無法接受的。他再次『逼』走了劉基,但是他自己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正在出神想着,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李大人進來了!湯和回過神,站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而後雙手握成拳,對着進來的李善長笑道:“李大人來了!真是稀客!”
李善長穿着一身灰布衣衫,特別的樸素,與他顯赫的時候的穿着判若兩人。他也對着湯和拱手,說道:“湯老弟,你也別來無恙了!”
湯和笑道:“老樣子、老樣子!快來,快些入座吧!”說罷,他將李善長請入客座,而他自己則坐在了主座之上,對下人說道:“快爲李大人看茶!”
李善長淺笑着說道:“湯老弟客氣了!”
“看着李大人這一身灰布長衫,很是樸素呀!當今聖上和皇后娘娘都一直提倡勤儉節約,你這是充分響應啊!哈哈!”湯和說着,又笑了起來。
李善長也跟着笑道:“湯老弟,你看你一口一個李大人,叫的好生生疏,並且如今我在朝中也沒什麼職位可言,還是叫我李兄好了!”
湯和眨了眨眼睛,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容從命了!李兄最近可好啊?對於前些日子陛下對你的處置我也着實覺得有些太過了,可是陛下面前,我人微言輕,也不敢去求情!還望李兄你不要見怪纔好!”
李善長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我也算是想開了,什麼功名利祿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好好地活着。陛下對我的處罰是應該的!我的確不應該拉幫結派,還與劉基爭鬥。”
“那李兄如今都在忙些什麼呢?”湯和再次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在鄉下老家,沒事的時候,種種地、澆澆花而已!這不,前幾日才從鄉下回來。要我說,那種日子也挺愜意的。遠比在朝堂上爭鬥強得多了!”李善長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也許他是真的想開了吧,既然想開了,那他今日前來找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那李兄這次前來找我所爲何事呢?”湯和滿心的疑『惑』,是以,他便問道。
“是這樣的,其實原本我也沒有想過那麼多,可是自打我和劉基都離開之後,才知道,有一個『奸』佞小人如今正圍繞在陛下的身邊,雖然我不在當值,但是對於陛下,我仍舊是忠心耿耿的!我萬萬不能看到這『奸』佞小人誤國誤君吶!”李善長說的慷慨激昂,彷彿真的是爲了朱元璋着想一般。
起初湯和對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是此刻,在聽到李善長這麼一說之後,他又有了幾分好奇,究竟是誰,能夠將他氣成這個樣子呢?於是,他便說道:“李兄,你所說的這個『奸』佞小人,指的是誰?”
李善長捏緊了拳頭,臉上全是憤恨的表情,“都是胡惟庸那個『奸』佞小人!”
如此一說之後,湯和總算是明白了。胡惟庸是李善長一手提拔的,他原想,胡惟庸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能耐,能夠讓胡惟庸跟着他,已經是他胡惟庸的造化了。可是誰又能料到,胡惟庸竟然一翻身,在他垮下臺之後,坐上了他的位置。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皇帝一直很器重他,他是宰相的不二人選,但是才幾天之後,胡惟庸就接替了他,這讓他怎麼能不氣憤呢!
湯和早就料到了李善長這次來肯定是有事情讓他辦,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屈尊前來?要知道,他們的關心並不是很好。只是對於胡惟庸的事情,湯和並不打算『插』手,他知道,任命誰做宰相,那是朱元璋說了算,並且,朱元璋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至於是爲了什麼,他暫時不予以猜測,畢竟君心難測啊!即便是猜得準了,也沒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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