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我定然會特別責怪夫君,認爲他不該如此對待舊臣,可是自打昨晚我們爭吵之後,我就發覺到其實夫君也有他的無奈,他也是爲了保住這江山不易主,畢竟我們心中都很清楚依太子的心『性』,太過於溫潤,若是日後當真不能震懾住朝堂,恐怕又避免不了一場血腥。如今,夫君只是未雨綢繆,他又何罪之有。只是我心中依然很不痛快,江山和情義之間終究不能兩全。
見我一直愣着不出聲,春兒有些急了,她走過來扶住我,說道:“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再去牀上躺會兒吧!春兒方纔就說了娘娘起的太早了些!”
我衝她擺擺手,說道:“我沒事的,你扶着我坐下就好了!”
春兒聞言,連忙將我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再接着爲我倒了杯水。我接過紫砂杯小抿了一口之後遞給了她,“春兒,見這件事情劉大人幫不上忙,你就去另找他人吧!不過切記,要可靠一些的!畢竟是樉兒的大事,我不希望因爲沒有選對日子使得中間橫出枝節!”
春兒點點頭:“娘娘,春兒明白。可是春兒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該怎樣去找這方面的人才,這要怎麼辦呢?”
看着春兒頗爲苦惱,我便知道這次是真的有些難爲她了,仔細想了想,這種事情也真是挺少人可以辦到的,要找人還真是有些不易。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因爲我已經知道該讓春兒去找誰了。
“春兒,你可記得陛下身邊的內侍張公公?”
“當然記得了,他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呢!自打陛下登基後就一直服侍在陛下身邊。”
“你去找他,就說是我的旨意,順便再給她一些賞賜,他會幫你找到的!”
春兒聽後一陣驚喜:“娘娘,真的嗎?可是,他找的人會不會不可靠呀?”
“張公公在陛下身邊服侍多年,卻依舊得到了陛下的信任,留他在左右,說明陛下也是很信任他的,既然如此,那他的能力自然不可小覷。有時候只是一點賞賜就可以辦妥的事情,也就不勞你自己去費心了!”
“是,娘娘!春兒這就去!”春兒聽了我的解釋之後,提起裙襬,邁着歡快的步伐跑了出去。
春兒走後我又陷入了回憶中,回想着發生的種種事情,卻總覺得一切彷彿夢一般,有些不真實。沒過多久,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回過神,發現是春兒回來了。她臉上帶着興奮地笑容,一回來就對我說道:“娘娘,辦妥了,您說的還真是管用呀!張公公一聽是您的吩咐,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再看到我塞給他的賞賜,他就愈發的高興了。”
如今樉兒的婚事就剩下這最後一項了,能辦妥自然就是好的,我的心裡也鬆了口氣。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棡兒了,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就想着樉兒的事情忙完之後就去看棡兒,可是整日裡閒來無事,坐着也是坐着,還不如出去走動走動,一來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二來,也可以趁着這個空檔去看看棡兒,這樣還能夠給他來個突然襲擊。不知道他突然之間見了我會不會很高興。
早上一起牀的時候,陽光特別的好,暖洋洋的,光線直直的從窗戶外面『射』了進來,可是到了我出門的這個時刻,天氣又有些陰沉了,雲彩不知何時遮住了太陽,我由春兒攙扶着,一路向棡兒所在的宮殿走去。
三個孩子被封王之後,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反應,樉兒能夠看出來是極爲不捨得離開皇宮,可是他又無可奈何。棣兒聞知自己即將要去往北平,他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他卻並不盲目,知道自己什麼本領都沒有,在那種地方,是會生存不下去的,所以他纔來找我想要和李文忠學本領。他這點讓我非常看好,說明我的棣兒還是很有分寸的,的確有王爺的風範。但是最令我捉『摸』不透的就是棡兒,他既沒有像樉兒一樣流『露』出不捨之情,也沒有像棣兒一樣爲自己的日後謀劃,他一直以來都很沉寂,沉寂到我這個做母后的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多時,我們已經到達了棡兒所在的宮殿,許久都沒來過了,他的侍衛也換了一批,我都不認得了。好在那些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在見到我之後,連忙行禮:“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擡了擡手,說道:“平身吧!晉王呢?”
其中一名侍衛腰間掛着大刀,眉目眼角上頗有一絲幹練的味道,他走到我面前對我恭敬的一行禮:“皇后娘娘千歲!”
看他的裝扮似乎是這羣侍衛中的首領,而他此刻又站了出來,那我問他應該沒有錯了,是以,我又說道:“不必行禮了,晉王呢?”
侍衛回道:“回稟娘娘,晉王殿下正在內室作書法,小人去爲您稟報吧!”
“不必了,本宮自己進去就可以了!”說完,我就要繞開他進去,卻豈料他又將我攔住,“娘娘,若是沒有要緊的事情,還是讓小人先進去爲您稟報之後再說吧!”
我有些不悅,微微蹙起了眉頭,而一旁的春兒更是大怒:“放肆,你沒看到這是皇后娘娘嗎?皇后娘娘要進去,你也敢阻攔?你不要命了?”
那侍衛卻面不改『色』,依舊冷冷的說道:“小人不敢,只是王爺有過吩咐,在他作書法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打擾他,若是有重要的人來也一定要提前稟報。若不是來者是皇后娘娘,小人早就一口回絕了。”
“這麼說,你還是在給皇后娘娘面子了?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奴才,居然敢要公然與皇后娘娘叫板嗎?”春兒已然忍不住了,在這宮裡她怕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尷尬的事情。
那侍衛“撲通”一聲單膝跪了下來,請罪道:“皇后娘娘恕罪,正如姑姑所說,小人只是一個奴才,只聽主子的,主子不發話,小人也不敢擅自行事。”
我看到那侍衛雖然口中認罪,然則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惶恐之『色』,說話也是振振有詞。春兒已是氣急,還欲再說些什麼,我忽然間擡起了手,對春兒說道:“春兒,不要說了。”接着低頭問跪在地上的侍衛,“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區區賤名不足皇后娘娘掛齒!”
我在心底冷笑一聲,這個侍衛可不同於常人,他嘴上說賤名不足掛齒,實則是不想告訴我。真不知道棡兒在搞什麼名堂,他不說,我便也不勉強,稍後問棡兒就可以了。
“好吧,本宮在這裡等着,你去稟報晉王,就說他的母后來看他了,若是他依舊很繁忙,本宮就先回去了!”
“是!皇后娘娘稍等!”那侍衛站起了身,連忙向身後的人使了眼『色』,那人便匆匆忙忙進了內室,去稟告棡兒。
不消片刻,方纔進去的那人便隨着棡兒一起出來了。待他走近之後,我纔看到他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墨綠相間的淺『色』印花寬袖長衫,走起路來,寬大的袖子一甩一甩。
他見到我非常高興,疾步跑了開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母后,沒想到您來看孩兒了,爲什麼不直接進去,還要守在外面讓人稟報呢?”
我還未說話,春兒已經開了口:“晉王殿下有所不知,是有人故意攔着不讓皇后娘娘進去,非說什麼一視同仁,也非要說這是殿下您的旨意!”
春兒的話一說出口,眼睛似有似無的瞟着一旁站着的侍衛,那侍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極其尷尬,連忙對着棡兒跪下:“晉王殿下恕罪,是小人攔着皇后娘娘不讓她進去!”
棡兒一聽,原本欣喜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怒喝道:“真是廢物,這是本王的母后,當今的皇后娘娘,你也敢阻攔?拖下去,重則五十大板!”
那侍衛也不反駁,另外兩名侍衛上前將他架走了。五十大板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是好歹也算是懲罰了。我並沒有開口爲他求情,因爲我很想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棡兒又拉了我的手,笑嘻嘻的說:“母后,您既然來了,就隨兒子來吧,看看兒子的書法如何。在孩兒的記憶中母后從未過問過我的功課!”
我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母后近來爲了你二哥的婚事一直在忙,所以有些忽略你了,你這是在怨懟母后嗎?”
棡兒撅起了嘴,一副小孩子的委屈樣子:“母后,可是你和父皇對太子哥哥卻不是這樣的,你們總是不斷的過問他的功課,也不問問他願不願意。”
我聽他話中的意思的確對於我的忽略有所不滿,但是卻也沒有惡意,畢竟他年紀還小,有些時候也許有些道理要對他講清楚:“棡兒,你太子哥哥自然是不一樣的,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他的肩膀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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