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便有侍女上前爲李文忠搬來了雕花木椅,待他落座之後又在一旁的小几上放上了上好的龍井茶。這一切做完之後,侍女便退了下去。
“義母,文忠聽陛下發來詔令,說讓臣做燕王的老師,教導他學習兵法以及軍事知識,着實讓臣吃了一驚。雖說與燕王名義上是兄弟,但是他的年紀與犬子卻相差無幾,在臣的眼裡,他和犬子無異。只是一聽要教導他,着實有些汗顏!想這朝中能人大將比比皆是,陛下卻偏偏選中了臣,讓臣倍感震驚呀!”
我淺笑着聽李文忠將話說完,然後說道:“其實是棣兒自己選中了你,而陛下則是順水推舟,成全了他!”
“哦?”李文忠一聽,愈發的吃驚:“居然是燕王殿下,真是讓臣太意外了!”
“所以說文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本宮是看在眼裡的,棣兒也是一樣,不然,他也不會選擇你。所以,你要好好的教導他!畢竟日後他是要去北平的,而那裡,又緊挨着蒙古人,本宮也很擔心他,若是什麼都不懂,如何去應對?”
在我說話的期間,李文忠一直蹙眉聽着,卻聽的很認真,在我說完話之後,他不斷的點頭保持認同:“義母說的極是!北平說到底也是我朝的命脈中心,若是真的放任不管,恐怕會有大禍。不過義母請放心,不論是燕王殿下選中的,還是陛下下詔的,臣既然接受了這個指令,就一定會盡心盡力堅持到底!還請義母和陛下放心!”
“好!”我不由得喝道:“本宮和陛下果然沒有看錯人!文忠真是快人快語,鐵血男兒,一下子就將自己肩上的責任擔當起來了!”
對於我的誇讚李文忠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喜上眉梢,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義母請放心,既然臣接了陛下的詔令,就一定不會有誤重託!這也是我此次前來的意義所在。如果義母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文忠就先行告退了!”
原本考慮到棣兒這麼小,在選擇老師的方面會不會有誤差,卻在見了李文忠並與之交談之後,才發覺棣兒的眼光竟然如此好,李文忠也不會比徐達差!
但見李文忠已經起身,我只好說道:“好說想再和文忠絮會子話,沒想到文忠卻要急着離開。也罷,既然你有事,就先行離開吧!對了,本宮聽你方纔說你的兒子和棣兒差不多大,很是好奇呢,一直以來枉有義母的稱呼,卻沒做出一些實事!說起來,你的兒子也算是本宮的孫兒了!這樣吧,過幾日本宮讓春兒給你的府上送一些文房四寶之類的,你也好讓他學着,用着。若是還需要其它的什麼,儘管告訴本宮,本宮立刻命人着手去辦!”
李文忠依舊是淡淡的回道:“勞煩義母了,府中什麼都不缺,義母不必費心了!還有,那些文房四寶就不要送去了,犬子好武藝,這些都用不上!”
凡是被我召見過的人,我都能夠或多或少的招到他們的需求,比如宋濂的夫人,徐達的兒子,可是李文忠卻什麼都不需要,什麼都不接受。或許這就是他的特別之處吧,心中這樣想着,便也釋然了不少,對着他擺擺手:“文忠你有事情就切退下吧!棣兒的事情本宮就全權交給你處理了!”
李文忠躬身行禮回道:“是!臣告退!”說罷,便退了出去。
李文忠走後,春兒也開始胄嘆:“娘娘,真沒想到,李將軍竟然是這般人!”
春兒很少夸人,記憶中,她也就只誇過湯和和藍玉,而且他們二人也無愧於她的誇讚。如今,她雖然沒有明着誇讚李文忠,卻在話中包含了這個意思。我沒有看她,淺笑了一下:“對呀!他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我想,棣兒跟着他一定會學到不少東西。”
春兒也肯定的點點頭,順着我的話說道:“娘娘說的極是!”
好不容易又了了一件事情,心中頓時鬆快不少,正想着讓春兒扶我去休息休息的時候,卻哪料春蘭來報,說徐夫人前來覲見。
張玉清?我一時之間有些銜接不過來,她已經很久沒來了吧,今日來此,又是爲了何事?我與春兒對望一眼,春兒說道:“娘娘,您打算見嗎?”
“這次她來的這樣匆忙,都沒有提前拜帖子,怕是有什麼急事吧!還是見一見的好!萬一將重要的事情遺漏,那就不好了!”
春兒對我的說法頗爲不屑,“娘娘想見就見吧,每次都在找理由!春兒是斷然不敢說什麼的!只是這徐福人每次來似乎都有事,而且每次都挺重要的!春兒這就去備茶!”她說罷,對着我福了福身子,便提裙離開了。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我淺笑着搖了搖頭,這丫頭,這麼些年了,『性』子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味的向着我。我傳令下去讓張玉清覲見,不多時之後,春蘭便代着張玉清進來了。
但見她一身紫『色』衣衫,倒是顯得頗爲靚麗,只是平日裡進宮之時,她總是滿頭珠翠,而今日,她的髮型很簡單,頭上也只是『插』了幾支金釵,連步搖都未曾上。看來,這次她確實挺急的!
進了寢殿之後,她對着我福了福身子,行禮道:“臣妾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衝着她擡了擡手:“夫人不必多禮!快些坐下吧,本宮一聽到夫人覲見,就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椅子與茶水。夫人不必客氣,請自便!”
張玉清這次倒也沒客氣,一下子坐在了雕花木椅上,春兒也恰好在這時將準備好的茶水放在了張玉清面前,並說道:“夫人請用茶!”
張玉清微笑着頷首示意,表示感謝。待春兒退下之後,張玉清便開口說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來此確實是有事情,而且,臣妾覺得挺冤的,還望皇后娘娘爲臣妾做主!”
“哦?”我一陣訝異:“是誰惹惱了夫人?夫人貴爲當朝的一品夫人,是誰這樣不知禮儀?”
“哎!”張玉清嘆了口氣,雙手交互着錘了一下,說道:“其實不是臣妾,是將軍他受了氣,想將軍一生縱橫沙場。打過多少次勝仗,立過多少汗馬功勞,就連陛下都對將軍極爲客氣,可是,就有那麼一個人,居然不把將軍放在眼裡!更可恨的是,他原本就做錯了事,卻反倒什麼事情都沒有,着實讓人心有不甘呢!且問他何德何能,膽敢如此?”
聽了張玉清的陳述,我愈發覺得不可思議,徐達在朝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取代的,這點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就連當初劉基與李善長見到他都要禮讓幾分,更何況朝中的其他大臣呢?想到這裡,我不解的問道:“夫人可否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夫人說的不清不楚,本宮又怎好爲夫人評理出氣呢?”
張玉清顯然是沉寂了好久,卻最終說了出來:“就是那個胡惟庸啊!說起來,真是讓人生氣,他有過軍功嗎?他什麼都沒有,卻一下子坐上了丞相的位置,而且,他特別專斷獨行,有些生殺廢黜大事,他甚至都未曾和陛下商量過,就擅自執行。不僅如此,凡內外各部門的奏章,他都先拿着看,但凡有彈劾他的,他必定私自扣留。不僅如此,他還私相授受賄賂,凡是好事者或是想要升遷在朝爲官的,都會贈送他金帛、名馬和玩好之物,簡直就是數不勝數。將軍恨極了他『奸』惡,便將此事告知了陛下,卻哪料,他竟然誘使福壽,許以重金和高官厚祿,以期達到殺害將軍的目地!真是太可惡了!朝廷命官,他也膽敢如此?”
張玉清的話讓我爲之一震,“你說的可當真?這件事情關乎到殺害朝廷命官,可不是你們有了私人恩怨『亂』說的!”
張玉清喉頭翕動,半響之後,說道:“娘娘,此事當真!若不是因爲這樣,臣妾也不會來找皇后娘娘評理!胡惟庸他唆使福壽,然而福壽對將軍忠心耿耿,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將軍,這纔沒有將他的計策得逞!”
“這等大事,爲何不上報陛下?反倒來尋本宮?”
“將軍原本是想要上奏陛下來着,卻被臣妾阻止了。”
“哦?你爲何要阻止他?”
“唉!”張玉清嘆了口氣,“娘娘你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氣,而且,臣妾斗膽說一句,只怕這胡惟庸之所以敢這樣做也是陛下默認了的!若是將軍這次去了萬一和陛下有了正面衝突怎麼辦?這樣的事情,臣妾想,娘娘也定然不願意看到吧!是以,臣妾就將將軍安撫在家,自己換了衣服便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荒謬!”我輕斥了一聲:“夫人說話怎的這般口無遮攔,有什麼證據顯示是陛下所指使的?”
好在我知道張玉清每次來都不會有好事,便在侍女爲她賜座之後,讓其餘一干人等全部退了下去,此刻,寢殿內只有我、春兒和她三個人。也正是因爲我不想被別人聽到張玉清所說的話,才特意壓低了聲音斥責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