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醫言語之間似有所顧忌。
“太醫,本宮問你,你就直說,不必有所忌諱!”
“回娘娘,其實是陛下下令不得叨擾娘娘,所以臣纔沒有說,但是,臣已經將這個結果稟告給陛下了!”
原來是夫君下旨的,怪不得他一直都未曾稟報。我在心中默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這件事情本宮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以後若是有事,本宮還會再宣你的!春兒,賞!”
安太醫雖說在太醫院也算是比較有資歷的人,卻並不是夫君面前的紅人,朝中哪個大員不想和皇家攀上關係,不想受到皇家的認可。安太醫自然也不例外,聽到我說以後有事還會再宣他,還讓春兒賞他,頓時,他覺得自己臉上特有光,自是不亦樂乎,連連點着頭,帶着笑臉退了下去。
外面的夜『色』甚濃,安太醫走後,我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春兒,什麼時辰了?”
春兒答道:“回娘娘,已經亥時了!”
“亥時了!”我輕輕地嘆了一聲,卻仍舊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張望了一下。記得夫君說他今夜不會回來了,我也做好了一個人過夜的準備,也曾想過不願面對他,他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可是他真的不回來,我的心中又平添了一份失落感。
春兒猜透了我的心思,便說道:“娘娘,還是養好身子最重要呀!陛下他總會回來的,他怎能放心娘娘一個人呢!”
然而我的心中卻矛盾萬分,一方面是我口口聲聲說接受不了他對待朝中重臣的方式,覺得他下手太過於狠厲,將他絕之門外;一方面他若是真的離我而去了,我心中又確實萬分不捨。
全身痠痛不已,喉嚨也嘶啞萬分,着實已經沒有心力再去探究什麼,便又躺了下去。一連三天,每日除了用膳,便是喝着太醫開的處方,渾身出了些汗,溼漉漉的,倒也覺得清爽了幾分。只是這三天以來,夫君一次都沒有來過。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病了,以往,但凡聽到我生病,他總是會第一時間前來看望我,而如今,整間寢殿,空『蕩』『蕩』的,除了我,就再沒別人,春兒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
到了第四日,身子已經差不多復原了,卻一刻都不想呆在牀上,便讓春兒幫着我梳洗之後,陪同我一起去御花園走走。
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園子裡沒有一絲風。御花園裡種植的花草樹木,也都開始爭相吐豔,紅的薔薇,美人蕉,白的梨花,粉的桃花,一叢叢一簇簇的,竟也是美不勝收,讓我這麼多天以來沉悶的心稍稍有些緩解。
春兒在一旁扶着我,笑道:“娘娘,在這樣的天氣裡多出來走走,對您的身子有好處!也對體內的龍裔有好處。”
我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伸手撫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又是一個小生命的到來。已經有了四個皇子,如今,愈發的想要一個女兒。
在御花園中走了兩圈,不覺中,倒感覺有些疲憊了,或許是因爲懷有身孕的原因吧,再加上大病初癒,身子尚未復原,仍是有些力不從心。春兒看出了端倪,便扶着我坐在一旁的藤蔓架下,綠蔭倒影恰好的遮住了將近強烈的陽光。那裡也擺放着幾張藤蔓編織成的椅子、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茶具,平日裡總是能見到宮殿中擺放的雕花木椅與桌子,在見到這些的時候,倒是頗讓人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覺。
畢竟只是出來散散步,便也沒有讓太多的人跟着,身邊只帶了春兒和春蘭兩個人。春兒提起藤蔓桌上的紫砂壺,想要爲我倒杯茶,提起後才發現,居然是空的,無奈下,她只好提着紫砂壺去倒水,順便再拿些上好的茶葉回來。
春兒走後,身邊便只剩春蘭了。春蘭雖說對我也忠心耿耿,然則我們平日裡話卻不多,是以,她也只是站在一旁,我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卻仍舊不見春兒的影子,心中已是有些急切,便讓春蘭前去尋找。春蘭應聲,便提着裙襬,邁開步子,急匆匆的前去尋找。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我不禁搖了搖頭淺笑了一番,我又沒有催着她,至於這樣着急嗎?
然而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春蘭也不見回來。若說是春兒不回來,我或許還不感到很奇怪,可是春蘭也不回來,這確實讓人詫異萬分。再也坐不住了,便起身前去尋找春兒和春蘭。
這一路上,繞過了迂迴婉轉的走廊,卻始終未曾見一個宮人和侍衛。心中頗爲訝異,這人都去了哪裡,按理說這大白天的應該都在纔對。
不知爲何,忽然感覺到今日的氣氛怪怪地,心中有種奇異的錯覺。心中正在暗自回味這怪異的一切,忽然間見拐角處一抹身影一閃而過。雖然沒有看清楚面容,卻看那身影像極了春兒。
“春兒,春兒……”我喊着,卻聽不到有人迴應。腳步匆匆的跟了上去,卻看到在拐角處的一個寢殿中消失不見。這個丫頭,到底在搞什麼鬼!
“春兒,春兒……”我一邊叫着,一邊推開門,向寢殿內走去。後宮中寢殿頗多,實則是爲了皇上廣納妃子之後,特意爲妃子們提供的居所,然而夫君只是象徵『性』的封了一些妃子,卻也並沒有寵幸過她們,是以,大部分寢殿都空着,無人居住。
寢殿分爲裡屋和外屋,外屋一般都是招待賓客所用,只有級別很高的嬪妃纔會有,禮物則是妃子們平日裡休息的地方。當我踏入這間寢殿的時候,竟然覺得這間寢殿分外乾淨,像是有人專門打掃過一般。而且,寢殿中傳來了濃郁的香氣。
經過這一番鬧騰,心中更是詫異萬分,便隨着香氣傳來的方向走了進去。一進了裡屋,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只見火紅『色』的薔薇花怒放着,擺滿了整整一里屋。零星的陽光透入,照『射』在鮮紅的花朵上,一世的流光都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幕。
不自覺地邁開腳步,就走入到了花叢中,香氣將我包圍,我覺得整個人就像是花仙子一般!
忽然間,腰間被一雙大手環住,我心中一驚,正要回過頭去,卻聽到耳邊傳來了聲響:“秀英,喜歡嗎?這是朕親自爲你移植的!朕知道你生氣了,這幾日都沒有去看你,就是想讓你消消氣,這些薔薇就當是朕賠禮道歉用的,不知你可否消氣?”
“陛下!”我伸手回握住他的手,眼眶中眼淚氾濫,已經不能自已。迴轉身子,對上了他的雙眼,竟然覺得他的眸中帶有幾分疲憊之『色』。夫君一向都是忙於國事,有時候會忙到很晚,卻從未從他眼中見到如此疲倦之『色』。想來,我的行爲和言語確實傷到他了。即便是從未在這種事情上費過心思的他,也難得會有此一幕。
“謝謝陛下,妾身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我將他環住,把頭埋在他的懷中,已經是哽咽不成語。
他亦將我緊緊地摟住,長長的吁了口氣:“只要你不再生氣就好!”
常說似水流年,流年似水,夫妻間的感情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間隙,難免不會發生口角與不解。然而,我與夫君之間的所有不開心,都已經不復存在,或者說已經被這片花海所消散。
我低垂着頭癡癡的笑着,回想着那一片花海中,夫君所做的一切,就會感到回味無窮。卻在此時,聽到一陣腳步聲,待我回過神來看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春兒。
春兒淺笑着,邁着輕盈的腳步走了進來,對着我淺淺一拜:“娘娘!”
我沒有像往日一樣喊她平身,就那樣讓她保持着姿勢不放。半響之後,春兒不見我發話,擡起頭問道:“娘娘是打算讓春兒一直這樣站着?”
我挑眉看向她:“不然你認爲呢?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春兒一聽就笑了,沒有我的命令也直起了身子:“娘娘,難道您覺得這樣子的安排不好嗎?陛下爲此是煞費苦心呀!春兒平日裡見慣了陛下雷厲風行的樣子,從未在這幾日見他如此過。一個九五之尊,親自擺弄一些花花草草,着實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有好多次,宮人們要代勞,都被陛下呵斥了下去。陛下其實也是盼望着能夠和娘娘和好如初!”
心中本就甜蜜如同蜜蜂採擷的第一絲蜂蜜,在聽春兒說了這番話之後,愈發讓人覺得心醉。是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春兒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直起了身子。
“娘娘,這下子,您心中的怒意全消了吧?”沒有聽到我的回答,春兒淺笑着繼續說道。
“嗯!”我低垂着頭,竟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淡淡的回了一聲,卻仍舊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
“既然如此,春兒又何罪之有,又怎能讓娘娘找春兒算賬呢?”春兒掩嘴咯咯的笑着。之後,她又說道:“春兒爲您沏壺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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