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幽拉着姜珞胭,一路朝着帝宮北門而去。 ()
半路,看着離容光殿越來越遠,姜珞胭停下來,甩開他的手。
“丞相,你這是做什麼?”
百里清幽停下,伸手幫她拂去她落在臉頰的落髮,卻被姜珞胭躲過。
百里清幽眸光微黯,啞聲道:“今日的選秀大典,帝君的意思是,你不用參加了。”
姜珞胭微愣,“這是爲何?”
“墨長息的事,你知道吧?”
姜珞胭心一涼,“這跟墨長息有什麼關係?”
“他可能,會在今日動手。”
姜珞胭一驚,扭頭走,百里清幽慌忙拉住她。
“你要去哪裡?”
“回去,凌兒與玉笙還有云姑姑她們都還在,我怎麼能走?”
百里清幽把她扯了回來,“他們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平安出宮便可。”
姜珞胭皺緊眉頭,“這是帝君的安排?”
百里清幽想着那個追兒子追到驪崖的人,話鋒一轉,道:“不管怎麼樣,帝君不會讓你受傷害,也不會讓墨凌受傷害,他只是想讓自己無後顧之憂,要是你們在,他會分心。”
姜珞胭抿脣,“可是玉笙他們……”
“他們你不用擔心,把你送出宮後,我會派人去保護她們。”百里清幽定定地看着她,“你應該明白,墨長息若是出手,一定會衝着帝君身邊最親近的人。”
墨凌已經落入了墨長息手,而姜珞胭,不能再出事。
姜珞胭咬咬下脣,“可是,也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如果你不走,也許雲姑姑她們都會出事。”
姜珞胭看着百里清幽那認真的目光,搖搖頭道:“不行,凌兒他們還在,我不能這樣走。”
姜珞胭固執起來,別說墨修了,是他都沒轍。
百里清幽沉默片刻,微微擡手,“如果是這樣……”
他伸手,快速點了她的睡穴,姜珞胭身子一軟,百里清幽眼疾手快地接住,看着在懷安靜地閉着眼的女子,他輕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用這樣的方式,只怕等她醒來,一定也會趕回來的吧。
在那之前,他只要確保,姜珞胭離開了帝宮好。
墨修那邊,也許不會順利了。
而帝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驪崖之,這裡十分陰暗,那層層疊疊的遠山奔騰而去,那樹木蔥蘢,密林穿風,鬆雷陣陣,馬踏蹄疾,風聲呼嘯,那由遠及近的聲音,透着森森殺氣。
墨長息抱着墨凌,站在這驪崖邊,他身邊兩側,站着十幾名黑衣人,個個皆是虎背熊腰,一看都是北漠裡的蠻人。
墨凌剛剛哭鬧了一場,墨長息也不管他,任由他哭着,周圍除了獵獵風聲,崖底的激流水聲,遠遠傳來的馬踏聲,只剩墨凌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長息不管他,墨凌哭着哭着,竟然也停了下來。
沒人聽他哭,那他哭還有什麼用?
墨凌啃着自己的手指,可憐兮兮地看着長息。
一覺醒來,沒有父皇,沒有孃親,沒有溫柔的玉笙姨娘,沒有和藹的雲姑姑,更沒有他愛喝的奶,還有溫暖的小牀,墨凌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是看着墨長息那冷漠而堅硬的臉龐,墨凌愣是一句都哭不出來了。
墨長息定定地看着他,這樣小的一團,姜珞胭也是以這樣的姿勢把他抱在懷裡,他長得與墨修既像,早在大禹,那時候他還小,五官都沒有長開,根本看不出什麼,現在越看,墨長息心的恨意更盛。
是他的父皇,害得他與皇位失之交臂,害得他十幾年的籌謀毀於一旦,害得他身邊的親信全都死於非命,害得他流離逃亡,受盡艱辛,害得他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在北漠苟且活着,隱忍多年,只爲了這一日,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若不是墨修,過去這十年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必經歷。
他從骨子裡恨他,恨透了他。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當初那個被他們踩在腳底下的廢皇子,如今卻站到了這樣的高度,以勝利者的姿勢,俯視着他們,掌握着他們的生殺大權。
當年所有的皇子,皆死在了他的刀下,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僥倖,竟然撿回了一條命,卻活得狗都不如。
而今天,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討回來,墨修,霸佔着他的皇位,也夠久了。
墨長息甚至在盤算着,等殺了墨修,是不是把墨凌也一起殺了,只是到時候若是姜珞胭知道了,只怕不會原諒他。
墨長息扯了扯嘴角,他都要殺了她的夫君,奪了她的夫君的天下,他又何必還指望她原諒她?
墨凌不知道他心的糾結與複雜,只知道他現在很餓很冷,他想要父皇那強壯的臂膀,還有孃親那溫柔的懷抱。
馬蹄聲漸進,只聽見高高地嘶鳴一聲,墨修帶着他的人已經衝到了跟前。
墨長息眯起眸子,看着那道走過來的身影。
十年過去了,他倒是沒什麼變化。
墨修下了馬,走了過來,一身墨袍隨風揚起,透着靜謐的肅殺,強大的氣場,讓墨長息那邊的人都提高了警戒,即使他只帶了幾個人。
他站定,定定地看着墨長息,還有他懷的墨凌,小傢伙受了驚嚇,哭過了一場,眼睛還紅紅的,這會啃着手指,應該是餓了。
墨修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隨即又提起心,臉卻是一片平靜,說道:“好久不見。”
墨長息扯了扯嘴角,“十年了,你肯定沒想到,再見時,會是這樣的情景。”
“我只是沒想到,十年了,你還是那麼蠢。”
他的目光太過嘲諷,臉色卻是異常平靜,這樣墨長息多少有些惱怒。
明明是他掌控着他兒子,是他引他前來談判,怎麼反倒是他來諷刺他了?現在的墨修,還有什麼底氣如此?
“你兒子很可愛……只可惜,他活不到坐皇位的那一天了。”
墨修眸光微黯,一閃而過的冷光,直d墨長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