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子一震,她知道,她知道殷玄還沒有死心。
“皇后娘娘,只可惜殷荀跑得快,不然你以爲,他現在還能活着嗎?”
皇后睜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問道:“你做了什麼?你對殷荀做了什麼?”
殷玄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雙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保養得宜,與年輕時相差並不大,諷刺的是,這雙手,曾經還抱過他呢。
“有姜亦寒在他身邊,我能做什麼?”
撤開她的手,殷玄的眼眸變得異常冰冷。
“還不快把皇后娘娘扶回去?”
幾名宮人顫顫巍巍地前欲拉着皇后,皇后卻突然甩開她們,直直盯着殷玄,往日那一雙含笑的眸子,此刻也染了幾分冰冷與怒意。
“殷玄,你最好保證皇的安全,要是他有什麼意外,別說本宮,滿朝的大臣,還有整個大禹,都不會放過你的。”
面對她的警告,殷玄只是伸出手,恭請她離開。
皇后轉身走,那一抹背影,帶着幾分決絕。
長息從御房內走出來,那些御林軍看到他跟沒看到一樣。
“這個時候與皇后攤牌,可不是件好事。”他語氣平淡說道。
殷玄壓抑住心的恨意,“我與東宮早撕破了臉皮,殷荀不在,姜家人不在,我有何懼?”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長息問。
殷玄默了一會,看向長息,“除了姜英。”
放在腰間的手微微一動,“你可想清楚了?”
“眼下姜亦寒不在大禹,姜英是大患,除了他,姜家還有誰能爲皇后撐腰?”
“姜家在邊關,那裡與天聖離得近,你不怕消息泄露出去,到時候打草驚蛇……”
“我更怕,姜英收到京城的消息,帶兵趕了回來。”
長息眸光微閃,“這件事不急,北漠那邊總能拖住姜英,姜英手下都是良將,眼下你根基未穩,還不能如此大動干戈。”
“那你有什麼辦法?”殷玄看着他,不得不說,長息確實給了他很多幫助,北漠生亂也是他挑起的,爲的是牽制住姜英,甚至還幫他拉攏朝那幾個老頑固,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殷玄對他也是信任了幾分。
長息扯了扯嘴角,“先把朝廷控制住,尤其是老皇帝,他手的虎符一定要拿到手,要是被殷荀拿到,算御林軍禁衛軍都聽你的話,也不敵殷荀。”
殷玄眸光微沉,“無論我怎麼問,他始終不肯說,總不能殺了他。”他們現在都明白,越是到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動老皇帝,反而要好好供着,做給那些老臣看,要是殺了他,難免那些臣子會有二心,到時候臨陣倒戈,他反倒是輸得最慘的那一個。
“這件事總不用我來教你怎麼做吧?”長息譏諷道,“老皇帝最在乎是什麼,你衝什麼下手。”
殷玄心一動,緘默不語。
長息看向前方,正是天聖的方向。
“等你這邊穩定之後,我便要離開了,到時候,希望陛下別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
殷玄皺眉,但還是點點頭,“自然。”
長息轉身離開,晚風吹起他衣袍的衣角,劃過冷冽的氣息,沿帽下,他的脣角微微勾起。
墨修,這麼多年未見,希望你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
晚宴早早結束了,因爲太后喜歡看戲,宮那些伶官又唱不出味道,墨修便讓人去坊間找來戲班子,這會在鐘鼓樓搭臺,倒是熱鬧得很。
紅燈籠,彩繡緞,一步一唱,一指一挑,那紅袖如風,長箭破空,那巧笑嫣然,那眼眸凌厲,臺的戲子演戲,臺下的觀衆看戲,一時間喝聲不斷,氣氛高漲。
戲曲並不流行,這會要找來如此優秀的一個戲班子,也着實費了不少功夫,京城內的貴族大多數並不愛看戲,這會倒也都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墨凌坐在姜珞胭懷,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小臉蛋被紅光映得紅撲撲的,姜珞胭忍不住揪了一下,墨凌沒反應,她又揪了一下,他還是沒反應。
看着他那專心的樣子,姜珞胭忍不住笑出聲,連旁邊的趙玉笙都忍不住前逗他,可是墨凌跟老僧入定一樣,目光一直盯着戲臺,不去理會自己的孃親跟姨娘。
戲曲雖然有趣,但是墨修還是沒興趣,飲了幾杯酒,覺得索然無味,目光總是忍不住落在他們母子身,尤其看墨凌那一副專注的樣子,任她們怎麼逗他都不理會,實在是有趣極了。
孟諸冷不防地擡眼看墨修,卻是險些摔了下去。
紅燈籠的照映之下,往日那冰冷的面容也柔和了幾分,那張俊美的容顏,此刻帶着幾分笑意,嘴角微微勾起,那眸閃着點點星光,像是整個世界都明亮了一般。
墨修從未如此真誠地笑過,看向姜珞胭他們的方向,孟諸的眼眶都溼潤了。
只可惜墨修忘記了姜珞胭,不然他們之間,一定還能更好的。
“沒想到凌兒喜歡看戲啊。”姜珞胭伸手戳了戳他的臉蛋,墨凌眼珠子都不移一下。
趙玉笙笑道:“日後定是個風流男兒。”
“我倒希望,他像容將軍那般英雄神武。”姜珞胭低低笑道,她的孩子,該當沙場的英雄,而不應該被榮養在這繁華富庶的京城之。
似乎是聽到了姜珞胭在說他,容澈耳朵一豎,湊過身來,“說我什麼呢?”
墨修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尤其是姜珞胭還笑得那麼開心,手一用力,一個酒杯瞬間變成粉末。
孟諸心尖一跳,帝君現在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方纔還笑得那麼明媚燦爛,怎麼這會又生氣了?
容澈也忍不住去逗墨凌,他這副專心的模樣,與小時候的墨修太過想象,他手癢得很,把小時候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又是捏臉又是揪耳朵,墨凌始終沒有反應。
姜珞胭歪歪頭,“這孩子,到底在看什麼呀?”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是戲臺的方向,姜珞胭才擡頭,眼前銀光一閃,晃了她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