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珞胭張張嘴,他是在關心自己嗎?
墨凌的哭聲倒漸漸小了,墨修雖然手生,但是學得快,見他們父子兩相處和諧,姜珞胭也稍稍放心,本來今日去護國寺走了一趟便有些累,這會被墨凌折騰了一夜,更是疲倦,打了個呵欠,她便牀睡了,沾了墨修的味道,倒是讓她十分安心。
墨修微一偏頭,卻看見姜珞胭已經睡熟了,目光停留在她的睡顏,不知道她是做了什麼樣的夢,連睡着,嘴角都淺淺笑着。
墨凌還在他懷裡哼唧,墨修忙哄着他,不讓他出聲吵到姜珞胭。
五更時分,孟諸在外面敲門,輕聲道:“帝君,早朝的時間到了。”
墨修戀戀不捨地放下已經睡熟的墨凌,把他放在姜珞胭身旁,姜珞胭習慣性地把墨凌一撈,母子倆睡顏與睡姿簡直是一模一樣,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嘴角泛起的淺淺笑意。
今日早朝的時候,誰都能感覺到,帝君心情很好。
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怪,今日是與古蒼調和的日子,帝君心情好,那可不太好。
解決了天聖內部的事,便是與古蒼的事了。
傳召一下,封黎與蘇湛走了進來。
看到他們,墨修那原本還含着點點星光的眸子微微沉了下來。
封黎與蘇湛朝墨修一拘禮,道:“古蒼封黎(蘇湛)見過天聖帝君。”
墨修微一擡手:“免禮。”
即使是在天聖朝堂,即使是理虧的一方,封黎依舊挺直着身影,臉絲毫不畏懼。
墨修對這位將軍亦是佩服,古蒼能撐到現在,很多都是得意於封家良將,只可惜因爲皇帝生怕封家位高權重,不斷剝奪封家的權力,到這一代,只剩下封黎。
“帝君,此次封黎前來,一則是爲太后娘娘賀壽,而來,也是爲了瀾關與俑關之結。”他語氣平淡地說着,那般不卑不亢的樣子,倒是惹得顏老王爺十分不滿。
只聽他冷哼道:“這件事誰都知道,古蒼的公主傷了我天聖帝君,封將軍是哪裡來的自信,還能在這朝堂之如此理直氣壯?”
封黎不怒,朝顏老王爺微微拱手,又挺直了背,道:“這件事是古蒼有錯在先,我們來此,便是想與天聖和解。”
“和解?說得容易。”顏老王爺對封黎的態度十分不友善,要不是因爲除了這檔子事,墨修也不會重傷,這朝堂也險些發生內亂,若是讓有心人趁虛而入,那後果不堪設想。
“古蒼自然會拿出誠意。”封黎站定,朝着墨修道:“之前容將軍所提的條件,我們一應應允,罪人蘇湘寧,我們自會交由帝君處置……兩國戰亂,受苦的只會是百姓,我相信帝君也同樣不希望,百姓深受戰亂之苦。”
封黎這態度已經很明白了,他想向天聖求和,想保全古蒼。
墨修坐在面,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封將軍,你可知,若不是因爲天聖內部之事,天聖大軍早已北,古蒼哪裡還能苟活到今日?”
封黎臉色一變,微微斂眉,眸色沉重。
“帝君,此次我們前來,只想和平地解決此事。”
他的這般退卻求和,也沒讓墨修滿意。
“自然,孤也不希望兩國交惡。”
“那帝君的意思是……”
墨修轉動着手的玉扳指,漫不經心道:“先前容澈開口要四座城池,十萬兩黃金,十萬兩白銀,孤以爲不妥。”
封黎眉頭緊鎖:“帝君以爲如何?”
墨修的身子微微向後靠,神色平靜,說道:“四座城池,十萬黃金,千車糧草,另外,古蒼要向天聖朝貢三年。”
“什麼?”聽了墨修的話,蘇湛瞪大眼睛,第一個不同意。
“不行,古蒼不是天聖的附屬國,憑什麼向天聖朝貢?”
“蘇湛!”封黎亦是沉着臉,卻仍呵斥着蘇湛一句。
“大哥。”蘇湛急道,“古蒼決不能淪爲天聖的附屬國。”
墨修神色淡淡,不喜不怒,“不急,這件事封將軍可以慢慢考慮,孤相信,古蒼皇帝既然讓封將軍前來,定是給了封將軍自行決斷的權利。”
封黎握緊雙拳,一個國家,若是不能獨立,那還稱得是國家嗎?
“大哥。”蘇湛焦急萬分。
墨修把奏摺往桌一放,“三日,太后的壽辰過後,若是封將軍還不能給孤一個滿意的答覆,到時候再見時,便有可能在戰場之了。”
封黎緊繃着一張臉,眸色凝重,心裡從未有過的屈辱。
墨修起身便要退朝,轉身的那一刻,腳步一頓,只聽他看着封黎,頗有深意道:“孤很欣賞封將軍,若是古蒼滅亡,孤隨時等着封將軍投誠。”
這句話,猶如一個炸彈一樣,讓封黎怒紅了眼,那萬般屈辱與忍耐,這位年不過二十八的將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的情緒,可他仍死死拉着暴怒邊緣的蘇湛,不讓他在這天聖朝堂鬧事。
終於忍到了驛宮內,這一路那些天聖人看他們那般嘲意的目光,讓這位年輕氣盛的蘇世子再也忍不住,一把踢開凳子,掃落所有東西,死咬牙關,身子微微發顫。
“墨修,欺人太甚。”
封黎到底蘇湛經歷得要多一些,這會他已經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在桌前坐下,握緊茶杯,俊美的容顏隱約透着幾分陰沉。
“大哥,你一定不能答應墨修的條件,他這不是想要拿四座城池,而是想要古蒼。”蘇湛明白,若是古蒼向天聖朝貢三年,這三年後,待天聖掏空了古蒼,養足了精神,便會直接揮軍北滅掉古蒼,古蒼這是在用自己的血肉餵飽天聖,反過來,還是要成爲天聖的盤餐。
“墨修從來不是個善類。”封黎握緊拳頭,他從來沒與墨修交手過,卻也聽過他那十分殘暴的手段,可是當真正接觸了,才發現,真正的墨修,真的可怕得令人驚懼。
“這一次,古蒼存亡未定了。”封黎的眸染幾分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