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毅剛到鎮抓藥回來,路過村口時卻看見劉三匆匆忙忙跑了回去,那樣子像是身後有狼在追趕一樣。
朵毅也沒多想,悠閒地向家裡走去。
朵微正在幫周陽換藥,沒有錢買草藥,只能用他們自己摘的藥草,搗成泥,治跌傷很有效。
周陽坐在牀,看着朵微的手擡着他的腿,幫他敷藥綁木板,臉色有些發紅。
“妹妹,我回來了……”
朵微朝外望了一眼,“阿哥,藥買到了嗎?”
“買到了,我放廚房裡。”
朵微固定好木板,放下週陽的褲腿,道:“好了,這兩日儘量不要動它,過幾天應該沒事了。”
姜珞胭對她淺淺一笑:“謝謝你朵微姑娘。”
朵微擺擺手:“叫我朵微行……我出去煎藥,你在這裡照顧他吧。”
朵微離開了,屋只剩下姜珞胭與周陽兩人。
這幾日的磨難,讓周陽從一個青澀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往日跳脫的性子也沉穩了些,因爲他知道,現在他沒人可以依靠,他還要保護姜珞胭,爹爹他們拼了命救下他們,他們得好好活着。
“姜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倒了杯水遞給他,姜珞胭道:“還得等你的傷好些再走……再說,邊關現在不穩定,我們不一定能出城。”
周陽臉暗淡了幾分,“要是我爹他們還在好了。”周叔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人脈較廣,以前像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但周叔都有辦法解決,只是他沒有周叔的本事。
姜珞胭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會沒事的。”
這一夜,半夜突然響起了犬吠聲,吵得村民們睡不着覺,村長住在村口,聽見自己的狼狗叫得歡快,以爲遭賊了,忙起身去看,卻看見幾道人影偷偷摸摸地往村外走去,忙大聲叫道:“誒,那邊的,誰呀?給我站住。”
劉三原本想大半夜的溜出去,沒想到卻讓村長看到了,眼見着旁邊幾戶人家聽見村長的聲音紛紛都走出來,劉三也不得不停下來。
“劉三?劉三他娘?這不是劉小妹嘛?”村長走近了,才發現是他們三個,劉三是村裡的無賴,他爹死得早,劉三的娘也是個潑婦,劉小妹的,也是潑得很,一家子都不招人喜歡,村長的語氣也差了些:“你們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是幹啥去啊?”
周圍的門都打開了,各戶人家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劉三乾笑兩聲,“村長啊,這不是……哦是這樣的,我二舅生病了,我帶着娘跟妹妹去看看他。”
“你二舅?”村長疑惑地看着他,劉縣令也不是個好東西,“劉縣令生病了,還需要你們大半夜跑過去?”
“這不是突發疾病嘛……我們都是他親戚,怎麼着也要去瞧一瞧。”劉三說話都不打草稿,眼睛也不眨一下。
村長還是心有疑慮,劉三的叔叔去年也是大半夜生病去世了,也沒見他們過去看看,這會會這麼積極,連往日最懶的劉小妹也去了?
劉小妹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想起今日哥哥跟她說的事,一着急,破口大罵:“我們半夜去看二舅怎麼了?犯法了嗎?你們攔着我們做什麼?”
“小潑婦。”不知是哪個大嬸罵了一句,劉小妹氣炸,要跳腳大罵,卻被劉三拉住了。
“村長,你看我二舅還等着呢,要不是急病,我們也不用這大半夜跑出去不是?”
村長打量了他們一下,揮揮手:“去吧去吧。”
“誒,那我們先走了。”
三個人慌忙向着村外跑去。
“這劉三,今天有點怪啊……”有人嘟囔了句,也沒在意,各個都回屋去睡覺了。
五更雞鳴,朵微便起牀燒水做飯了,朵毅在院劈柴,一直忙活到了天亮。
這兩日天氣好了些,周陽的傷也漸漸好了,勉強能走兩步路,也不用用木板固定着,姜珞胭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裳,還有幾處補丁,卻也掩蓋不了她那一身尊貴的氣質,臉的妝早化了,在這裡又沒有那些胭脂,她也沒辦法掩蓋住自己這一張臉,也是讓朵毅這個鄉下漢子時常看着發呆,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
喝過藥,周陽便試着下牀走幾步路,腿還有些疼,但是也不用人扶着了,他擦擦額的細汗,轉頭卻看見姜珞胭坐在凳子,手裡翻着一件衣裳,認真地縫補着,那雙細嫩的小手,已經被紮了幾個小紅點。
“姜姐姐。”周陽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坐下,瞧着她面前的衣裳:“這不是我的嗎?”
“是啊,那天我們滾落山崖,這件衣服也被樹枝勾破了,你現在都是穿着朵毅大哥的衣服,我想着補一補,你應該還能穿,等到了鎮,我再幫你買新的。”
“我們還有錢嗎?”周陽疑惑問道。
姜珞胭搖搖頭,“錢都在馬車裡,我身一點碎銀子也給了朵微,她拿去買藥了……不過你忘了,我還有血玉,只要城鎮有通鑫錢莊,我可以去取錢。”
“通鑫錢莊?那可是姜家的錢莊啊,我怎麼給忘了。”周陽撓了撓頭,“不過姐姐,你既然所姜家家主是你舅舅,那你的爹孃呢?你出來這麼久,他們怎麼都沒有來找你?”
“我爹孃……他們去年去世了……”姜珞胭眉眼平淡,似是習慣了這樣的傷痛,便也不覺得了,只是偶爾想起他們,便是無盡的思念。
周陽沒想到姜珞胭也是父母雙亡,便有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沒事,姜姐姐,你還有我呢,我會照顧好你的。”
姜珞胭笑了笑:“你把傷養好行了。”
周陽不禁看癡了,“姜姐姐長得可真好看……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能娶到姜姐姐。”
姜珞胭身子一僵,被她壓抑在心底裡的那個人猝不及防地竄入了她的腦海,他細心的呵護,無盡的寵愛,他給她的,又豈止是榮華富貴,更多的安心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