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耳邊傳來虛弱的一聲輕喚。啓月轉過去,看着狄藍兒在身邊慢慢坐下。
狄藍兒的臉色不好。即使化妝了,眉眼之間的痛楚還是看着很明顯。
啓月小聲問道:“姐姐怎麼了?”
“剛纔喝了點酒,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肚子疼的發緊。”狄藍兒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睛閉了起來。
啓月趕緊探她的額頭,一片冰涼。她問道:“陛下呢?”
“陛下去和他們喝酒了,本宮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地方。”狄藍兒說着說着,人彎下腰縮了起來。她的手搭在啓月胳膊上,說道:“別聲張,今天是大喜日子,本宮不想壞了大家的雅興。”
啓月皺起眉,着急地說:“娘娘,您的身子最要緊,怎麼還顧及這些事情?妹妹現在出去叫人把你送回宮裡去!”說着,她把狄藍兒一把抱了起來。
她們倆這麼一弄,自然就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人們這才發現狄藍兒身體不適。
“不會是要生了吧?”
穆邵陽從人羣之中擠出來,奪過狄藍兒,抱着她往府外跑。
穆邵轍攔住了他,說道:“這要是要生了,在這留着有什麼用?要不要在我這休息?”
“陣痛得要好長一段時間,足夠我們回宮了。”穆邵陽說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也就算是好好地陪弟妹。”說罷,他便跑了出去。
他們一走,原本人員擁擠的的王府立馬就多了一半的空間。
一直等到狄藍兒回到華安宮,她也沒有開宮口的跡象,而是一直疼着。
而華安宮大殿上,穆邵陽面色發黑,眼前一排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的跟前擺放着一袋藥。
“你們再說一遍,這藥是什麼?”穆邵陽低吼道。
“回,回陛下……這,這些都是,催,催產的藥物,”太醫院的總太醫哆哆嗦嗦地說道,“若是用量不把握好,還,還有可能造成小產。”
穆邵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震天的響聲。他吼道:“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華安宮裡?華安宮的奴才們到底是怎麼做事的?來人,來人吶!”
華安宮上上下下百來號宮女太監都擠到了大殿上跪着,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有人知道這些藥是怎麼回事嗎?”穆邵陽問道。
底下一片安靜,沒有一個人這個時候敢站出來說話。空氣沉默得可怕,就連呼吸聲都顯得刺耳。
碧瑤慢慢地站起來,彎着腰低着頭說道:“這個藥,是奴婢拿去太醫院給太醫驗證的。”
“你拿這些藥幹什麼?”
“陛下!這些藥並不是奴婢弄來的,而是……”
碧瑤的話還沒有說完,微福就滿頭大汗的跑進了大殿來,打斷了她。
微福喘着氣,說道:“陛下,陛下,娘娘快了!”
“快了?”穆邵陽緊張地站起來跑走了。
他來到狄藍兒的房門前,卻被幾個產婆擋住了去路。說是女人生孩子,男人看不得,晦氣,便讓穆邵陽在外面等。
聽着房裡狄藍兒痛苦綿長的**聲,穆邵陽整個心都被揪了起來。
他坐在長廊的凳子上,雙肘撐在大腿上,手捂着臉。
天色變得陰沉起來,到了傍晚,已是烏雲密佈。
一聲淒厲的“啊”聲劃破上空,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格外詭譎,窗外是電閃雷鳴,宮內是接生婆和嬤嬤着急的身影。
他們都曾經以爲,把這段時間過去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誰曾想到,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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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命中註定無子。
或許是她命裡註定不能夠與他長相廝守。
一切回到最開頭的那個畫面。
他絕塵而去,不留一點情面。南宮敏的笑聲和屋外的電閃雷鳴交織在一起。
狄藍兒恍然大悟,當穆邵陽能夠繼續把南宮敏留在後宮中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愛她了。雖然有人還叫她敏郡主,但其實她分明就爲妃了啊!
夢也該醒了。
狄藍兒走在射箭場的泥土上,想着那個雪天,和自己一起踩過雪和泥巴去看靶子的人。
那個明明比自己厲害,卻還誇自己的人。
好像是因爲她愛得太深,所以都沒有注意到,同樣的事情上面,穆邵陽還不如他。
景碧瑤站在遠處看着狄藍兒,心揪起來,生怕再出點什麼事情。這些日子,狄藍兒的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了,唯一讓人擔心的是,她心裡的傷,真的能好嗎?
狄藍兒突然回頭望着景碧瑤,盯了她幾秒鐘,然後跑向她。
一刻鐘之後,狄藍兒出現在了歡宜宮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