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天裡,狄藍兒每次去找穆邵陽都找不到,也完全打聽不到他的行蹤。以前派在他身邊的眼線不是被“買斷”就是“失蹤”了。
狄藍兒坐在鞦韆上,滿面生無所戀地靠着鞦韆繩。她腳下的落葉金黃色邊緣已經見枯萎,一腳踩上去說不定會有輕微的“咔嚓”聲。涼風習習,好在秋風比人有情,吹的不猛烈,只讓人悲哀。
連秋風都無力,是因爲它和狄藍兒一樣哀傷嗎?
她身後的花苑圓形入口處,啓月站在那兒望着狄藍兒的背影。身邊的宮女小聲叮嚀,講述着狄藍兒這幾天的情況。
啓月有時點頭,有時皺眉,有時嘆一口氣,滿目的悲愴。
她覺得狄藍兒可憐。
當初她進宮的時候,穆邵陽告訴她“朕會接受你,但是你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朕的愛”。現在她確實沒有得到愛,可是生活安逸,萬事順利,得不到不喜歡的人的愛她也不感到可惜。
這麼看來,她一個被收留的人反而比對愛情千里追尋的人幸福。
啓月摸了摸小腹,低嘆一聲扭頭就走。
狄藍兒的腳尖在地面上輕輕地蹬着,鞦韆慢悠悠地搖擺起來。她嘴裡輕輕慢慢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調,那調子,讓人想到草原,那是她的家鄉。
她就那麼坐着,一直坐到了天黑。
一件輕薄的披風搭在她的肩膀上,耳後傳來一聲低吟:“不冷嗎?怎麼還坐在外面?”
這一道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回過頭去,恍若隔世。
狄藍兒眼巴巴的望着身後的穆邵陽,一時間竟相顧無言。
“怎麼,你這些天都在找朕,朕來了,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說?”穆邵陽問道。
他的表情很淡然,但是這種淡然並不是冷漠,雖然不至於溫柔,可看起來十分的舒緩。
“我……”如果是狄藍兒主動找到他,催着他給自己一封休書,可能現在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
可是,當自己站在被動的地位時,她竟然不想說了。
穆邵陽倏然握住她抓着鞦韆繩子的手,掌間冰涼。他皺了一下眉,眼裡的心疼飛快地閃過。
“進去說吧。”他提議。
狄藍兒走神了,在他溫柔的嗓音的催眠下,她竟然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他牽着往房間走去。
穆邵陽支開了宮人們,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們把門關上。
狄藍兒的目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心中一震。她現在在幹什麼呢?不是說好要反抗到底的嗎?怎麼現在乖的跟只小白兔一樣?
可是還不等她抽回自己的手,穆邵陽就已經放開了她。
狄藍兒低下頭,嘴脣微微翹起,思考着要怎麼開頭。
穆邵陽先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是怎麼知道密令的內容的?”
“呃,”狄藍兒愣了一下。
她倒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一開口就是問這個事情,她心裡竟然有點難過。
似乎自己想聽到的,是他許久都沒有的關心。哪怕是其他溫柔的話語也好。
呵,都什麼時候了,自己怎麼還胡思亂想?
狄藍兒輕笑了一下,反問道:“不論是身爲皇后,還是身爲狄國公主,這點人脈和手段,我有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這是一份密令。”
“可是命令也是人傳的。”狄藍兒笑着說道,“只要是人,自然就有辦法攔住他。”
穆邵陽怔住了。
他心裡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意思就是說,他派出去的人就是個廢物。
狄藍兒垂下眸子,一言不發。事實上,並沒有人攔截下那個送命令的人,只不過是探子,在軍營裡面聽說了這個消息而已。
畢竟這樣的事情,重金懸賞能立軍功的,在軍營裡傳的最開。穆邵陽畢竟是一個沒有經歷過真正戰場的人,在這方面真是一根神經簡單。
“那,”穆邵陽看着她,咬了咬嘴脣,看起來接下來的話,他有點難以啓齒。他抿住脣,低下眸看着狄藍兒的嘴脣,問道:“你如果要走,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回來了的意思?你想要跟朕針鋒相對是嗎?”
狄藍兒嘴角一揚,嚥了口口水,擡起頭,直接對上他的目光說道:“陛下,跟我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陛下你自己啊!”
“你……你回去之後,會和朕兵刃相對是嗎?”
面對這**裸的問,狄藍兒不忍心了。她咬牙低下頭,小聲說道:“陛下若是捨不得,一開始就不會做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