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翻印 9

傅秋迪笑着將銀票推他面前“將軍拿着。”

“傅兄這是何意?”

代赤風臉色有些難看,因爲他知道藥材的重要性,至於銀票若在平時的確是世間最好的東西,但戰場上不如一碗粥,心中打定主意、反正是來搶劫的,不給就搶,暗中蓄力準備一把擒住他。

傅秋迪感覺到了對面一言不合的氣勢,他知道後果,卻沒表露出來,笑道:“若將軍不嫌棄,某想與將軍結拜爲異姓兄弟,若兄弟所需...”

他指了一下自己腦袋“就算這顆腦袋拿去便是。”

他是個商人,不做虧本買賣,最在意的是錢,最不在乎的也是錢,此去北疆帶上百車藥材、想謀取暴利,可是戰場並不是好見識的,想要賺錢、人是根本,有人有一切,沒命萬事休,今晚見識了代赤風身手,傳聞中的赤風十三槍,盛名之下無虛士,結拜兄弟是他認爲最保險的投資,一張保命符的作用、可不僅僅是保命這麼簡單。

代赤風沒他那麼多花花腸子,他的想法就如手中的槍、直劈大道,就如一條直線,想到了根本所在、直到目的地。

傅秋迪想要的就是保他性命,磕頭兄弟、不就是一世兄弟嘛!自己又不損失什麼,反而得到了太多好處。

想通這一點,代赤風一拍桌子,大笑道:“傅兄這是什麼話,見外了、見外了!既然傅兄有此美意,豈不是代某人的福氣。”

二人相牽甚歡,走出馬車,一切從簡、車上小桌作香案,葡萄美酒夜光杯擺上,無香、借草爲香、接月華點燃,二人各取頭頂髮絲擺上香案,雙雙跪地。

“某傅秋迪...”

“某代赤風...”

二人異口同聲:“黃蒼在上、厚土承情,同心結爲異姓兄弟...”

喝乾酒,互亮杯底雙雙起身“頭可斷血可流,同心情義天可鑑,若有揹負情與義,黃天厚土共棄之。”

兩人互問生辰,代赤風爲長,傅秋迪抱拳道:“大哥...”

代赤風承此一拜,托起他道:“二弟。”

雙方人馬豪情沸騰,傅秋迪吩咐埋鍋造飯,一番歡天鬧地,此刻月移中夜,幾朵閒雲飄蕩。

平安城豪傑樓走出三人,範重、天機無命、糟老頭,走姿跟夜空閒雲般,剛過拐角處,範重猛出拳一把捏住天機無命的脖子,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

“咳咳...有話好說。”

範重將他仍在對面牆上,縱身跟進,一膝蓋頂他胸口道:“好說個屁,老子是這麼好玩的嗎?”

天機無命嘴角流血道:“冷靜冷靜,剛下肚的好吃的快被你打上來了。”

範重放開他,一把攥住糟老頭脖子,狂揍一通,打得糟老頭哼哼唧唧的,揉着胸口道:“這又不是我的錯。”

“你們這兩個混蛋玩意兒,當老子是泥捏的嗎?拿我做研究的軍醫在哪裡?非宰了他不可。”範重罵道。

天機無命將背上天機劍解下來雙手奉上,範重甩他一巴掌道:“你拿着,老子現在很生氣,想我家妙妙了,天亮之前別讓我看到你,不然你倆混蛋就得吃屎。”

待他走後,糟老頭道:“你他娘乾的這叫個什麼事,害得我白捱了一頓。”

天機無命擦了把嘴角血跡道:“他就是那有理樹上的混人,哎吆...疼死我了。”

“孃的,疼你還敢陰他,若不是我你們能出來?”糟老頭伸出一手“拿來。”

“什麼?”

“好處啊,不給好處今夜我就弄死你。”

天機無命瞪眼道:“你敢打我,我就喊人了。”

“有本事你喊吶!”糟老頭伸手抓來。

天機無命大步跑着,跟遇到土匪的少女般大喊大叫,悽慘無比“殺人了,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快殺人了,哎呀...救命吶...”

大半夜的這喊聲讓他身後糟老頭都有些發毛,沒一會兒齊刷刷的腳步聲從對面傳來,一隊鯤鵬士兵攔住二人,領隊問道:“怎麼回事?”

天機無命栽倒士兵腳下,眼淚嘩嘩的,在哽咽聲中將糟老頭告了一狀,說什麼這老兒看上自家祖傳寶劍了,不但奪劍還要滅口...

糟老頭一臉的震驚,聽這混球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若他不是當事人之一,差點信了,明知道他在漫天放屁,可士兵們不信吶,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捱了兩拳後乖乖被帶走了。

領隊也不能由天機無命說什麼就是什麼,兩個字“帶走...”

來到執法處,二人被帶到兩個房子內,糟老頭對做筆錄的士兵道:“長官我真沒有...”好說歹說,奈何秀才遇到了兵。

無奈之下搬個後臺出來,葛狂,這是正兒八經的大弟子...

這一下壞事了,本來只打算關他禁閉室的,冒充將軍家屬這是罪,還嘴硬的不行,直接進了牢房,躺在草堆上的他想着出去後怎麼弄死天機無命,恨到牙癢癢的地步,心中已有千百種辦法,打算弄死了救活、再弄死...若不這樣難解恨。

做完筆錄的天機無命,點頭哈腰萬分感謝士兵的救命之恩,很自然幾個場面話、馬屁奉上。

士兵道:“這是我們應該的。”

天機無命抱着寶劍,來到街道上,看了一眼天上,笑道:“咱們仨都有牢獄之災的人,提前坐牢、消消罪。”

不夜之城明晃晃的有些耀眼,直朝東門而來,腳步急走無語道:“大城市就他孃的大!...”

大約半個時辰,他來到朝陽門,經過守門士兵的盤問出了城,掏出懷中竹管雙手捧着第二根香,嘴裡念念道道,一直朝東方走,走了一夜、直到天際方亮。

跪下來將手中香插入土中,手持天機劍,二指在劍上一抹,劍指東方,一抹晨光射來,寶劍泛涌青耀。

腳踏四極方圓步,嘴中振振有詞,出口成字,字字落在香上,待整根香變成渾然而成的天柱時,天機無命雙手拄劍、劍尖朝上,神色虔誠無比,就如信徒在廟中拜菩薩一樣,對東方三作揖。

猛地劍指地上香頭,一抹陽光從劍中射出落在香上,香頭被點燃,香菸飄渺升東方,他神似天界威武神,勢若三界浮沉主。

“天應大帝掌天印何在?”一句暴喝,震動天響。

此處自成空間、一根閃爍神文的天柱佔據了整個空間,直衝雲霄看不到盡頭,雲端之上天柱盡頭承一方大印,十二地支偷天者,一隻渾身閃着金光的灰鼠,圍着大印跑來跑起,不時刨兩下、急的吱吱叫。

“哞...”

天柱下端傳來牛吼,整根被一頭巨大黃牛馱在背上,黃牛渾身閃紋路。

牛眼中斗轉星移、牛鼻內飛出金雲,尾巴翹天、雙前蹄跪地、後尻起立,牛身被天柱壓的抖動不已,再次哞吼,牛頭拜地、頂力撐天。

虎嘯聲從半空傳來,似天威撼雷動,雲層中大虎似飛雄,雙翅連撲天,虎嘯一斗風、卷得浮雲沉,額頭“王”字、金光閃閃斬晴空,虎尾似鞭、掃過之處裂天痕,縱身一躍撲向一凶神,虎口獠牙斷神通,任你妖魔鬼怪,統統鎮壓。

一鳥頭凶神手持煞氣劍,一劍劈在虎背、虎皮裂開流淌金色血液,露出如玉般的白骨,骨上轉流光,大虎渾身帶傷,虎尾猛甩,空間裂痕出現,鳥頭凶神被一尾打散。

漫天血雨,雲霧都被染色,虎嘯一聲、撲入雲中,又是一陣血雨,十二地支勇爲者渾然不顧自身傷勢...撒血勇鬥在十六尊凶神之間。

飛雄身側金柱上白蛟龍盤天柱,在大虎的保駕護航下,繞天柱直上。

柱面上神文似鏈繞着閃電,似那邢罰天神手中的天邢鞭,狠狠劈打在蛟龍身上,打得龍身皮開肉綻,焦黑處冒着白煙。

龍角被劈斷,龍目無光、龍爪踏過之處滿是血痕,嘴中不斷滴血,龍尾隱玉骨...一步步攀登,扶搖上九天。

不知幾萬裡的晨光中,天機無命連連做法,四極方圓步圍繞燃燒三分之一的香轉來轉去,手中天機劍上千百個生靈遊走,天地萬靈無有不在其中,劍脊好似通天柱,一條白龍盤蹬、飛虎飛繞雲霧間。

另一手不斷結印,嘴中經文不斷,出口成字,一字一絲血,鮮血已打溼了前胸,看起來異常痛苦,蒼白的臉上目光堅定無比,年輕的面容變得越來越老,髮絲飄飛中漸漸轉白。

晨風縷縷吹響了枝間樹葉,好似天地歡歌,自然呈現的美,就如梨花樹下那撫琴的美人,琴音歡快、牆頭鳥雀伴舞,弦間跳躍的纖指,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美人一身紫蘭衫,就像那盛開的花、輕薄似紗,微風吹來淺黃色的內衣若隱若現,好似花中蕊,潤玉般的臉蛋,認真的模樣,醉人的氣質,豈不正是院中那朵最豔麗的花。

世間有千百種花,相似者無數,如此盛情的僅此一朵,這麼美的人兒,有人看着她卻露出厭惡的神色,一臉的不屑。

這人亦是獨一無二的嬌豔,懷中抱着一柄長劍,龍影像個發怒的母豹子似的、擋在龍驚語身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梨樹下美人。

美人屬於天花勢力,情娘手下千嬌百媚、第一媚,名喚“一枝媚”,樹上最媚人的一枝花,世間難尋的美人,她姿色對的起這名字。

在龍影眼中的她就是個騷貨,回頭看了一眼背對她的龍驚語,臉上露出微笑,潔白的牙齒銀弧一閃,臉色又拉了下來。

“喂喂喂,騷貨你有完沒完?”她語氣跟個痞子似的。

龍驚語聽了這話,摸摸下巴無奈一笑,對園門外探頭的姜稟文聳聳肩。

姜稟文挽起袖子,瞪着一雙老鼠眼,看向天空,腳步邁來,也不怕地上有東西把他絆倒。

理了理衣衫,拍拍屁股,雙手背在身後跟個二大爺似的,來到龍驚語身邊,眼神似刀子般剜他一眼。

輕咳幾聲,來到龍影身邊,氣勢突變跟個孫子似的“影大俠早啊!”

龍影冷冷道:“不早。”

討了沒趣的姜稟文,乾咳幾聲“嗯嗯!也對、的確不早了。”

轉身又變成二大爺形象,故作深沉吟詩一首。

一種情深相思愁

相思無奈雲上頭

頭上雲朵四處遊

遊走心間多煩憂 шωш⊙ttκā n⊙C ○

太多思情情難守

情真意切似水流

流水輕盈怎看透

三千書池話不休

“啪”

姜稟文雙手一拍,轉身問向龍影“此詩可應景?”

琴絃尾音漸漸停,一枝媚讚美道:“應景,深情如詩,詩與深情同美,此情此景此首詩,堪稱良辰佳作。”

龍影拍姜稟文肩頭,手指一枝媚,十分乾脆“罵她。”

這話讓剛有點優越感的姜稟文目瞪口呆,比吃了死孩子還要難受,渾身不自在,怎能罵的出口,美人剛誇我,處於禮貌應該說聲謝謝,就算不謝,也不能甩臉色開罵吧,更何況她是此地主人,咱們是客,世間哪有主人笑臉夸人,客人開罵的道理...

姜稟文很鬱悶,回想這兩天的待遇,說實話沒得挑,全是世間難有的絕美佳人,好吃好喝的、舒服的享受,就差把咱們供奉在桌上當菩薩拜了...這生活讓他萌生不想走的念頭,天底下哪有那種完美日子。

說句不雅的話,除了擦屁股沒人服侍之外,其他沒毛病,雞蛋裡挑骨頭,那得有得挑,可惜雞蛋裡不可能有骨頭,有骨頭的雞蛋,那叫孵小雞。

話糙理不糙,就算姑娘家真想爲咱擦屁股,咱總不能撅個白溜溜的屁股給人家吧,多臊得慌!

龍驚語聽了這話,覺得無地自容,低頭看着腳尖,腳尖在地上鑽着眼兒,真想鑽個洞鑽進去,他也覺得不能罵,如果這都能罵,做人就沒尺度了,跟畜生何異?

一枝媚表情僵在那裡,她知道龍影不喜歡自己,有很深的敵意,可她沒幹出格的事,承認自己對她身後龍驚語有意思,僅僅是個意思而已,一點行動都沒表示,若想兩個人在一起,還得看對方的意思,一人做不了感情的主...實在想不出哪裡該罵了。

園中總共四人,三人想法略有不同,大體卻一致,偏偏龍影反其道而行之,大有一種逆天的氣勢,氣鼓鼓的瞪着一枝媚,這、就是個騷貨,你騷、就該捱罵。

不讓人罵你我心中不舒坦,不但讓老鼠眼罵你,等他罵完了,我還罵,我罵完了,讓哥哥接上罵...可一看老鼠眼這死孩子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這氣讓人有些抓狂,跟貓在撓似的。

怎麼辦?抓耳朵...

不想自己受罪,一把撕扯姜稟文耳朵“罵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