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琅坐在旁邊,抱着暖爐,聲音有氣無力:“我爹說了,等來年就要爲我擇婿。傾城,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林瑞嘉脣角溢出一抹笑,“你可有心儀之人?”
“有啊,我心儀王孫殿的晴兒姑娘,可我爹不同意啊!”沈寧琅託着下巴,頗有些苦惱。
她的目光落到那些飄飛的雪花上,不禁問道:“當初咱們去北疆潁州,那裡的雪花已經很大了。你曾在北幕雪城待過,那兒的雪,是不是還要大?”
林瑞嘉保持着優雅的微笑,答道:“是啊。那裡的雪花很大,很多花兒在雪中勝放,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除了梅花,還有別的花也能開放嗎?”沈寧琅好奇。
“除了梅花,還有雪梨花,雪牡丹,雪芙蓉……數不勝數。若是有機會,你也可以去看看。”林瑞嘉答道。
“若是我二哥沒去洛川,也許我和他早就去北幕看雪了。”沈寧琅有些遺憾。
正在這時,錦書端着一碟薰魚過來,“桑果剛做的,說是學她外祖母的手藝,請沈小姐嘗一嘗。”
林瑞嘉笑道:“桑果的手藝的確不錯。我懷孕了不能吃魚,你好好嚐嚐。”
沈寧琅聞着那魚香,口水都要下來了,忙不迭讓丫鬟拿小碟子夾幾片給她吃。
只是她剛吃了一口,便蹙眉作嘔。
錦書忙拿來鉢盂,輕撫着她的背:“沈小姐是吃不得魚腥嗎?”
“以前很愛吃魚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聞着還好,一入口就覺得葷腥得很……”沈寧琅埋怨,“去了趟北疆,回來哪兒哪兒都不舒服!特別容易累!”
林瑞嘉眸光微動:“你早晚的時候,會無端作嘔嗎?”
“有時候會!”沈寧琅不顧形象地撐了個懶腰,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我這小蠻腰啊,好酸!”
林瑞嘉扶着自己的腰,錦書扶着她讓她坐下。
林瑞嘉猶豫很久,纔開口道:“寧琅,或許,你該去看一下大夫。”
“爲何?”沈寧琅打了個呵欠,“我沒覺得哪裡痛啊。”
林瑞嘉垂下眼簾,“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她沒辦法說出你可能懷孕了的話,但是根據沈寧琅說的症狀,真的與懷孕一模一樣啊!
算算時間也有一個月了,出現這些症狀,不是正好吻合嗎?!怕只怕到時候沈寧琅知道真相,會崩潰的……
不只是沈寧琅,還有沈家的人。
他們的小兒子已經失去一條手臂,甚至還被貶斥到洛川監修河道。他們的公主兒媳則與和尚私奔,甚至還掉下懸崖摔死了……
現在若是小女兒再傳出未婚先孕的事兒,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看他們沈家。
沈寧琅不在意地擺擺手:“大約是長時間在外頭,不大適應的緣故吧!”
她說着,起身又打了個呵欠,“不過你說的也很有道理,我是得找時間去找大夫好好調養。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傾城你想吃什麼儘管告訴我,我給你找來吃!”
說完,便帶着她的丫鬟離開了這裡。
林瑞嘉望着她的背影,許久才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桑若匆匆過來稟報,“小姐,澹臺公子收拾了包袱,打算去洛川。”
“他要去洛川?”林瑞嘉一愣,忙不迭道,“扶我去他房間。”
澹臺驚鴻的房間依舊點着八十一根蠟燭,桌子上擺着一隻布包,他還在櫃子裡找着什麼東西。
“澹臺公子。”林瑞嘉走到他身後,“那一夜,你與寧琅……”
澹臺驚鴻拿出一柄匕首,轉身平淡地說道:“那一夜,是她主動上我牀的。”
林瑞嘉頗有些難以啓齒,紅着臉輕聲道:“你明知她誤食了春·藥……”
澹臺驚鴻輕笑一聲,“怎麼,郡主是要爲我們做媒?”
他說着,繞過林瑞嘉將匕首放進布包內,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寧琅她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林瑞嘉轉過身看他。
澹臺驚鴻倒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溢出茶盞,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所以,暫時不要離開。”林瑞嘉嘆了口氣,在桌邊坐下,“寧琅她還不知道她有孕了,但她已經去找大夫察看身體。你看究竟怎麼辦好?”
澹臺驚鴻默然在她對面坐下,“我不會娶她。”
林瑞嘉猛地擡眸,“你說什麼?!”
“大仇未報,我不會娶妻。”澹臺驚鴻喝乾了杯中濃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什麼時候覆滅君家,我就什麼時候博功名、娶嬌妻。”
“你瘋了!”林瑞嘉猛地將他手中茶杯奪過來,“你可知若是事情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待寧琅?!”
澹臺驚鴻怪異地瞥了眼林瑞嘉,將茶杯拿回來,“郡主未婚先孕,不也好好的?”
“我跟沈寧琅不一樣,越哥哥與你也不一樣!”林瑞嘉皺着眉頭,“澹臺驚鴻,我給你三天時間,去跟寧琅將事情說清楚。該提親就提親,該下聘就下聘,聘禮與媒人我會爲你準備好。”
澹臺驚鴻嗤笑一聲,“郡主啊,我這個人沒別的好處,就是做一件事時,會特別特別專注。我說我現在要報仇,那麼我就會去報仇。沈寬在那裡已經站穩腳跟,我會過去待一段時間蒐集對君家的證據,他會全程幫我。”
他說着,起身拿起包裹,準備往外走去。
林瑞嘉端起桌上他喝剩的那杯茶繞到他面前,直接潑到了他臉上。
“澹臺驚鴻,你害怕高攀不上沈家就直說!這樣彎來繞去拿復仇做筏子,我看不起你!”她說完,將那瓷杯往地上一摔,轉身離去。
澹臺驚鴻被淋了滿臉的水,英俊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高攀不上?幕傾城,你這激將法用的太拙劣。不過,我澹臺驚鴻,偏偏吃你這一套……”
卻說沈寧琅出了太子府,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看看大夫。
她徑直去了與她二哥交好的安大夫處,安大夫乃是豪門出身,才華橫溢,醫術高明,可偏偏是個庶子,他嫡兄繼承了府中一切,他和他姨娘便被掃地出門,因此開了家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