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
林瑞嘉覺得從小到大,頭腦從未如此混沌過。她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卻無法睜開雙眼,更無法思考現在的處境。
朦朧之中,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她感覺到她被人放在了一個柔軟的地方。有大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和眉眼,她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以及上位者的威壓。
許久之後,她聽見了一聲嘆息。
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那個人似乎打開了什麼東西,她能嗅到鼻尖下隱隱的一股香味。
她的頭腦更加清醒了,可仍舊睜不開眼,仍舊說不出話。
一根手指細細描繪着她的脣型,她聽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把她照顧好。這間屋子,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準進。”
隨後,那根手指離開了她的脣,有風拂過,他走了。
房中的氣氛不再那麼沉重,林瑞嘉聽見兩個小婢女的說話聲:
“這個女人是誰啊,生得真漂亮!”
“嘿嘿,一定是王爺在天照城時的相好!”
“呸,還相好,給王爺聽見了定要扒你的皮!不過,她好像昏迷很久了。”
“無塵先生說了,她很快就會醒來的。”
她們的聲音漸漸遠去,躺在牀上的林瑞嘉卻是手腳冰涼。
她不僅又被人抓了,而且這一次,她甚至無法開口說話,甚至連動都不了……
這兩個婢女提到了鹿無塵,鹿無塵早已投靠秦王。而剛剛那個人,自稱本王。
難道,她已經身在南疆?
能夠瞞天過海,繞過所有城池的耳目,將她這個大活人運到南疆,東臨長鋒的勢力果真不容小覷……不過,到這裡也好,她正好調查一下鹿無塵。
她隱隱察覺到鹿無塵在參與一個非常可怕的計劃,遠遠不止是製作長生不老藥那麼簡單。
她想着,一陣陣疲憊感襲來,不禁又沉沉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屋外。
這間屋子很是偏僻,環境頗爲幽靜。屋外是一個小花園,小花園裡有一樹梅花盛開,梅花瓣的尖尖上落了白雪,有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樹枝上,將雪花驚落了一簇。
東臨長鋒着一襲黑色錦袍,在屋檐下負手而立,靜靜注視着那樹梅花。
正在他出神之際,身着一襲紅紗長袍的妖豔男人緩步踏雪而來。
他披着豔紅色的斗篷,烏黑的長髮只微微用繩圈束起,眉間一點硃砂,俊美妖嬈至極。
他微笑着在臺階下站定:“怎麼,秦王是在憐香惜玉嗎?”
東臨長鋒擡眸瞥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鹿無塵又道:“我以爲,這個時候,秦王殿下應該在屋中盡享美人之福……”
“我無法對她下手。”東臨長鋒冷聲,“即便她害死我母妃,可是看着她的臉,我總覺得,她是被冤枉的。她的計策,不該會害死母妃。”
鹿無塵隨手卷了鬢角一縷長髮細細摩挲,“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秦王不是說恨她嘛,又怎會覺得她是被冤枉的?”
東臨長鋒瞥了他一眼,“這與你無關。南羽的棋子,可安插好了?”
“早已安插好,她比從前聰明多了,知道挑唆蔣家對付羽元康,甚至還讓蔣振南篡了位。”
“幕傾城在我這裡的消息,不要泄露出去。”東臨長鋒躊躇片刻,又道,“最起碼,四國盛典前,不要傳出去。”
“是。”
夜幕降臨時,林瑞嘉悠悠轉醒,她試着睜開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象牙色的帳幔逐漸在瞳孔中聚焦。
她動了動手指,之後緩了許久,才慢慢坐起來。
觸目所及,是一間擺設精緻的屋子。窗邊垂着青玉竹簾,竹製地板上鋪着褐色絨毯,屋角有薰香和炭爐。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腳步聲,她猶豫片刻,照舊躺了下去。
推門進來的是東臨長鋒,他見林瑞嘉還在睡着,臉色不由暗了幾分。他大步走到牀榻前,居高臨下:“本王知道你醒了,起來。”
說着,直接抓了她的手腕將她從牀上拽起來。林瑞嘉睜了眼睛,想要甩開他的桎梏,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脫。
“東臨長鋒,你爲何要把我弄到這裡?!”她蹙着眉尖問。
“你害死本王母妃,難道本王不該向你問罪嗎?!”東臨長鋒死死抓着她的手。
“是你向我問計的,我的計策如何,你心裡清楚,是絕不會導致皇帝大怒賜死秦貴妃的!”林瑞嘉有些生氣,“出了問題,你都沒調查一番,就來職責我,東臨長鋒,你根本就是沒腦子!”
一句“沒腦子”把東臨長鋒刺激得不輕,他強忍着胸腔的怒意,一字一頓:“是,我沒腦子,我比不得東臨火越聰明!可那又如何,你幕傾城,如今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林瑞嘉盯着他,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東臨長鋒望着她吃癟的模樣,仰天大笑起來,“幕傾城,你自詡聰明,你自以爲找到了能夠託付一生的男人,可你現在,還不是任由我爲所欲爲?!”
他說着,猛地將林瑞嘉甩到牀上,林瑞嘉卻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美眸之中盡是寒意:“東臨長鋒,不要讓我恨你。”
東臨長鋒與她對視三秒,冷笑了聲:“咱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
說罷,便俯身去吻她的脣。
林瑞嘉避開來,東臨長鋒卻不依不饒,兩個人正糾纏時,林瑞嘉不小心將東臨長鋒的袖袋扯開,裡頭輕飄飄掉下一塊素色的小肚兜。
小肚兜落在牀上,林瑞嘉看去,上面繡着疑似太陽花的東西。
她心神一動,這是當初在重華鎮時,她爲她的孩子繡的肚兜,後來被東臨長鋒拿走了。
他,居然一直放在身上?!
東臨長鋒迅速搶過那塊未完工的肚兜塞進袖子,剛剛的情·欲早已褪去。
他下牀整理了下衣襟,黑着臉轉身離去。
林瑞嘉注視着他的背影,聲音清幽:“東臨長鋒,你喜歡我?”
東臨長鋒高大的身影頓住,聲音嘲諷:“是,我喜歡你。可那又如何,我喜歡你,與你無關。幕傾城,你只需知道你是我的囚犯,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