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第九章

9.1

喻疏桐心裡煩躁,車子到了二環,徑直上了高架。

她沒提前給陳女士打電話,等回到家果然沒在。

心氣不順,做什麼都靜不下來。

在書房練了遍《般若心經》,火氣是降了下來,躁氣卻還卡着,不上不下,難受得慌。

就像她不知道周牧和曾靜的關係一樣,彷彿喉嚨裡卡着根魚刺,難受得要命。

拿了ipad,想找個電影看,分散注意力,輸入法隨意打,出現了部老電影。

這個她看過,但眼下無心去搜別的,還是點開來看。

劇情還沒發展到三分之一,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來是被電話鈴聲擾醒的,迷迷糊糊地接通。

陳女士在那邊嚷着晚上有個以前的學生請吃飯,她也認識,問她要不要去。

喻疏桐怕是場鴻門宴變相相親,忙拒絕,也沒說自己回家的事,囑咐老太太晚上回來小心點才掛電話。

電影已經放到片尾,女主人公在大廈樓頂拾到男主人公兒子的玩偶和書包,男主人公帶着他兒子出現,三個人親切地打招呼。

這不像初見,倒像是相遇了幾年一樣的熟稔。

一直到電影結束,她才動了下身子,站起來。

擱在茶几上的手機亮了下,她拿起來看,竟是電量過低自動關機了。

心裡忍不住自嘲一聲,頓覺自己太自作多情。

9.2

周牧酒量還算好,雖然他一向喝的不多,但還有種東西叫遺傳,到了重要時刻,也不會掉鏈子。

但他有個習慣,一喝酒就上臉。

眼下他媽看着他臉紅的不成樣子,心疼的很,讓他歇歇。

好在今天伴郎不止他一個,跟人打了個招呼,就找地方坐着去了。

他找了間沒人的屋子靠着坐了會兒,雖然醉了,神識倒還清醒,閉着眼想眯會兒。

沒過多久,過來了個小堂妹,聲音咋咋呼呼:“哎呀,三哥你臉好紅。”

周牧微微睜眼,笑笑不說話。

隔了會兒,周航走進來。

周牧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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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點點頭,“都走了。”又加了句,“我同學也離開了。”

周牧會意笑了下,沒出聲。

小堂妹不懂兩人打什麼啞謎,嘻嘻哈哈說要去找大嫂跑了出去,周航點頭,拉了一旁的凳子過來對着周牧坐着。

兄弟倆很少這麼對着說話,突然這麼一來,兩人都不適應,笑了起來。

兩人同時開口。

“恭喜。”

“抱歉。”

周牧清咳一聲,不太自然,“有什麼好抱歉的。”

周航嘆了口氣,“曾靜她……”

周牧食指在腿上輕點兩下,“她和你又沒什麼關係了,你也別多想。以後我也不會再讓着她了。”

周航傾身拍拍他肩膀,“謝了。”

退回身又想起來,“你和我那同學怎麼回事?”

“啊?沒怎麼啊,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周牧不自在地摸摸鼻尖。

周航也不拆穿他,他這個弟弟性子一向內斂,心裡真有什麼話也不會說出來,刻意又問了句,“真的?”

周牧被問得一僵,“當然真的。”

“那行,等你好消息。”

周航這話好像是符了魔咒,晚上敬酒遇到幾個親戚,恭喜道賀的話說完,話題都往周牧身上引。

周牧好不容易脫開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站在窗邊透氣。

這酒店後面修了個不大的園子,從這個窗子往外看,只能看到幾朵半開未開的薔薇,月光瑩白,透過稀稀疏疏的葉子漏下來。

他想起那晚,也是這幅場景。

不,要比這幅場景還美。

微風輕撫面頰,額發輕纏,她眼裡都是光亮,細細碎碎,亮得不像話。

周牧眼裡不自覺染上笑意。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亮屏幕解了鎖,手指在微信圖標上點了半天,最後又移開。

喻疏桐的手機號就是她的微信號,這個她自己也在聊天時候說過,但兩人從來沒有打過電話,一直都是微信聯繫。

周牧喉結滾了下,胸腔不安地躁動,嘴裡感覺渴得着了火。

通訊錄直接翻到y,他呼了口氣,這才掉下去。

撥了十幾秒也沒接通,倒是有關機的提示音。

他心下忐忑,掛斷又重新播了遍。

照舊是關機。

剛剛一通準備頓時消了勁兒,好像氣球泄了氣。

有人從拐角過來,笑嘻嘻:“週二,丫躲這兒幹嘛呢。喝酒去。”

周牧臉色有些僵,點頭隨他過去。

大多賓客都在前廳,這包間裡就幾個發小,新郎官沒來,新郎官弟弟就成了主角。

周牧進屋就聽對門一人嚷嚷:“喲,週二,躲哪兒去了啊,你哥結婚你躲着藏着夠意思麼?”

剛剛叫周牧的人叫蔣致,算是周航朋友裡面和周牧關係最好的。打了個哈哈,“他剛剛去了趟洗手間,這不是過來了。”

周牧眼角一勾,他那點少有的邪氣又出來了,“今兒怎麼說也是我哥結婚,你們別過火啊。”

一羣人嘻嘻哈哈,拉着周牧又坐下來。輪了一圈,饒是他酒量好,也經不起這麼喝。

好在周航中途進來了,幾個人轉移目標,周航照舊被灌,新娘子明眸善睞的,長得極標誌,少不了被人一頓打趣。

蔣致在周牧旁邊咂嘴,“咱們圈裡就你哥結婚得最早,蘭舟、覃鄖他們哪個不比你哥大。說到底是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沒人灌他,周牧樂的開懷,“有個喜歡的姑娘結婚不是很正常嗎?”

反正他是這麼覺得。

蔣致擺頭,“那可不能這麼想,不說你哥,就說覃垣、蘭舟他們幾個誰姑娘喜歡的少?”

照這麼說,還娶不過來了。

說完,又問,“週二可別學你哥,年紀輕輕就被女人綁着了。”

周牧沒做聲,沉默了一會兒問他:“怎麼纔算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

他直覺喻疏桐是喜歡自己的,可那晚他分明感覺她有些話要說出口,最後卻僅僅止步在他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上。

一時間,卻讓他陷入自我懷疑,是不是哪裡表現的不對。

蔣致一聽樂了,“怎麼着,有看上的姑娘了?”

周牧這小子萬年不開竅來着,讀書時候周航帶着女孩回家,他都要躲屋裡不出來。後來聽別人說,有女孩子給他表白遞情書,他用草稿紙寫了封“勸誡書”還回去,言辭誠懇得人女孩子都不好意思了。一羣人就這麼個事笑了好長時間,周牧卻渾然不覺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眼下這小子突然問起來,不得不讓人不驚訝啊……

周牧頓了頓,點頭:“算是吧。”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畢竟他真的沒經歷過這種事,光憑感覺也說不上來。

蔣致問:“你和她說過你喜歡她嗎?”

周牧搖頭,“沒。”

蔣致嘖嘖有聲,“喜歡就追啊,不追等着人家上門找你啊?!”

周牧其實心裡沒底,說喻疏桐喜歡他呢,她又沒啥主動的行爲,根本不像要追他的樣子。要說不喜歡呢,也不覺得,畢竟相處了幾次,很多跡象都表明她對他有興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之前他沒往那兒想,後來他也慢慢發現了,連林凡都說了句,“這大姐是想追你吧?”

周牧沒回答他,只是說:“人家比你大不了多少,叫什麼大姐。”

當時林凡看他眼神就不對,說:“周牧你悠着點。”

老實說,年紀差這種東西在他這裡根本不算問題,關鍵就怕拿捏不住她到底怎麼想的。

蔣致還想多說兩句,就看他起身離開。

“我出去一會兒。”

中午喝的就不少,再加上晚上,周牧縱使酒量再好到底也是醉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偏偏越醉越清醒。

拿着手機在房間裡走了兩圈,狠下心來想發過去,臨時又退縮了,來來回回幾次,最後直接仰躺在牀上,手機舉在眼前,亮光閃着眼睛。

也許是那點醉意驅使,也許是真想尋個結果,乾脆心一橫發過去了。

隔了兩秒,覺得略顯輕佻,斟酌了下語言,才發過去。

第二天早上,喻疏桐她媽敲門讓她起牀吃飯,她哼唧兩聲纔起來。

頂了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沒洗漱,先拿過手機開了機。她媽就她這個“手機綜合徵”唸叨了不知多少遍,都被當成耳旁風了。

她睡眼惺忪,套了睡裙上身,看到兩個周牧的來電,難得驚疑了一次。

瞬間想尖叫兩聲,天吶,喜歡的男人給自己打電話還錯過,這感覺特麼要命啊!

完全忘了昨晚各種失落的人是誰。

但是週末,她又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擾別人,準備等到上午再回過去。

又想到沒準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先看看微信有沒有留言之類。

微信上有紅圈三,客戶端沒退,她一打開就看到置頂上有未讀消息。

三條。

打開——

“你有男朋友嗎?”

“我能追你嗎?”

“如果你覺得這樣不禮貌,我想見面時候再問你一次。”

三秒後,尖叫聲沖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