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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的掙扎中昏昏睡去,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在晨光熹微的清晨。身旁的人依然沒有辦法閉上眼睛,因爲美次閉上都會想到自己看見的情景,想到他們的親密,想到那擁在雪中的懷抱,想到自己做爲感情傀儡的命運。有時候,有些命運是註定的,只是她不甘心。

她曾經也在遠處屬望他的目光,在幼小的時候,她看到他們整日的向樓蘭城外奔走,看到璀璨光芒擁護下的他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是一個孤女,在那樣的時候也羨慕甚至嫉妒他們。當王子的母后被幽禁的時候,她甚至在心裡感到高興。年少的嫉妒沒有實質的理由,只是他們過的太好。後來,王子的離開,她也有那種落井下石的心理,她也曾盼望着這位王子流落異鄉,甚至客死異鄉的經歷。那時候儘管他與他們保持着相當深厚的情意。憎恨和嫉妒是掩埋在平和表象下的黑色火種,極爲隱秘和虛僞。

可是,後來的一切改變了她,讓她變的再不是以前的懵懂女孩。她在王宮裡被派到一個匈奴女子的身邊,她奉命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在王妃爲樓蘭產下兩個孩子的時候,她又有一項新的任務,幫王妃除掉那兩個孩子。但那時候她與那個匈奴女子一直很好,她的天真率直影響着她,她喜歡她,也喜歡那兩個孩子。她下不了殺手,沒有辦法,只是在王妃一次次和她的密談的過程中推諉。

要不是王子的迴歸,她想這個宮中就會一直存在着這場陰謀,除了她,除了她,沒有人知道,那兩個王子的生命會如此脆弱,只要她稍微的一狠心,兩條幼小的生命就會夭折宮中。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認出了他,並在那時爲這個王子吸引誘惑。只是那一眼,她成了愛情的囚徒,註定了自己無力逃脫的命運。她把他帶進王宮,帶回王妃的身邊。她知道,王妃深愛着公主,可是更愛王子,因爲只有他以後纔會成爲下一位的樓蘭王,才能保證她的下半生富貴榮華。

什麼都是在意料之中,王妃爲了王子,加緊催促她趕緊把匈奴王妃身邊的事情辦成,而那時,她已下定決心,要殺了那兩個王子。不爲王妃,爲了這個自己初見的王子,她在第一眼把自己的心給了他,從此,願意爲他做任何的事情。

樓蘭王的到來,是一個契機,他們躲在衣櫃裡,她用她少女的身體在黑暗裡勾引他,誘惑他。而這位在匈奴爲質多年的王子也因爲長久的慾望壓迫迴應她。他捕獲了她,如此輕易。那時候的美妙感覺,到現在想起依然記憶猶新。那時候她甚至相信,王子愛她,而她願意爲自己愛的人去做任何的事情。

是她殺了兩個王子,如此輕易,如此果斷,就因爲他們會威脅到他的利益,而當時,他是她的全部。這個王宮裡,除了她和王妃,誰還可以那麼輕易的進入兩個王子的身邊。當她看到王子身體在自己眼前冰冷的時候,當她再也聽不到孩子的掙扎時,她有些害怕了。她第一次殺人,還殺的是兩個幼小孩子,而且,他們還是這個國家的王子,以後可能成爲王的人。

她逃離了那裡,在宮外的花叢裡,她聽到身後傳來的尖叫,隨着尖叫的還有宮女衝進去的聲音。她顧不了那麼多,直接衝到王妃的宮中。路上的不慎,跌倒擦破身上的皮膚,裙裾沾染了鮮血。她知道她的陰險,即使知道兩位王子已經遇害,也不會表現出絲毫的情感。她知道她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自己。她要逃離王宮,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那時候她甚至想,自己就此離開這裡,不再回來。

她去找了自己心愛的王子,而那時王子毒發,氣息奄奄。她知道,自己已經不能離開了,看到心上人的一眼,她再不能逃離。她照顧他,像是一個妻子一樣的無微不至。她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樣的歲月裡到底給浴桶裡流過多少的眼淚。那時候,所有的情感和精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同時,她的內心深處也在掙扎流血。

她知道那個匈奴女子,瞭解她,關心她,對她懷有情感,在這個重幕深重的宮殿裡。她像是一束光亮,曾經那麼溫暖的照亮了她,可是,就是她,奪走了她最深愛的孩子,割斷了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留戀。

後來她才知道,其實那兩個孩子根本不是王室的骨血,她在草原上已經懷了他們,只是因爲單于和國家,她纔來到了樓蘭,嫁到了王室。她的男人已經死了,是一個匈奴的男子。這些是後來她根據所有的結果想到的。那兩個孩子是她最後的寄託,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爲了他們,她願意堅強的活着,甚至這種活是要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

可是,她割斷了這些,割斷了她最後活着的希望。她的悲劇由她導演,最終必然走向死亡。當時那隻美麗的草原蝴蝶,最終將自己的羽翼埋進水中,再也不能飛翔。蝴蝶不過滄海的傳說在這裡成了一件真實的悲劇,而這場悲劇由她造就,而蘊藏其中的動力竟然是因爲自己的愛。

她對王子的愛鑄就了她不可挽回的錯誤,斷送了她曾經那般純真美好的年華,儘管那些年華里也藏着淡淡的隠澀,可是比起現在的她,卻已經好過千倍。她成了兇手,從此,那些陰暗的角落裡,那些溫暖的陽光下,她都會想起他們的臉,少小的無辜,純真的臉孔,一次次那般在她的腦海裡閃現。日日折磨,伴隨一生。

現在,她終於如願的成了這片沙漠的主人,人人見了她都會喊她王后,可是,她不快樂,那些陰翳的事情如同這個冬天籠罩在樓蘭天空中的濃厚雲層,也同樣包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