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向媒體檢舉夏文傑當然也是有原因的。他本以爲自己加入稽覈之後能得到夏文傑的庇護和扶持,畢竟他倆是同學,又是莫逆之交的同寢兄弟,而且夏文傑有足夠的能力把他提拔起來。不過進入稽覈部門之後,李虎才發現夏文傑對他根本沒有特殊的照顧,反而還處處打壓他,加薪輪不到他,升職更輪不到他,可一旦出了什麼問題,還會第一個懷疑他。
可以說李虎對夏文傑的怨恨就是這麼一點點累積出來的,這次又被夏文傑當衆訓斥,還受了一個大過的處分,這成爲李虎心中怒火和怨氣的爆發點。
李虎打算通過媒體狠狠打擊報復一下夏文傑,出一口惡氣,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餘英男和夏文傑之前竟然有接觸過,她還把他檢舉的事情偷偷告訴給了夏文傑。
餘英男好奇地看着夏文傑,說道:“難道夏先生就一點也不生你這位同學的氣?”
夏文傑聳聳肩,表情淡漠地說道:“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看不出來,夏文傑年紀輕輕還有這麼豁達的心態,餘英男笑了笑,恍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夏先生,當時在稽覈分局裡可不是隻有我一個記者,還有好多家媒體的記者,保險起見,夏先生還是和這些媒體都打聲招呼吧,我擔心夏先生的這位同學未必只向我一個人檢舉你。”
夏文傑愣了愣,接着笑了,他點點頭,看眼身邊的格格,後者急忙應道:“專員,這件事情我去處理。”
他看眼手錶,對餘英男說道:“餘小姐,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休息。”
餘英男撇了撇嘴角,說道:“我向夏先生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消息,幫了夏先生這麼大的忙,難道夏先生不應該回報我一下嗎?”
夏文傑笑問道:“餘小姐想要什麼禮物?我送給你。”
餘英男說道:“我不需要夏先生的禮物,我只需要夏先生接受我的專訪。”
夏文傑揉着下巴琢磨片刻,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餘英男兩眼放光地問道:“夏先生是怎麼被稽覈選中的?”說話之間,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摸進手提包裡。夏文傑沒有忽視她的小動作,他向餘英男齜牙一笑,又向她的手提包努努嘴,後者滿臉的無奈,將伸入包中的手又抽了出來,手中多出一臺小型的錄音機。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夏文傑,說道:“夏先生不會又要沒收我的錄音機吧?”
夏文傑含笑向她鉤了鉤手指頭。餘英男滿臉的無奈,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錄音機放到夏文傑的手上。後者接過來,錄音機是開着的,他並沒有關掉,拿在手中把玩着了一會,放到一旁,而後他慢悠悠地說道:“是原稽覈局的局長選中的我。”
“餘耀輝餘局長?”餘英男驚訝地問道。
“是的。你們還是本家呢!”夏文傑含笑說道。
餘英男有聽說過餘耀輝,也知道他因故去世的事,她問道:“夏先生加入稽覈,有經過考覈或者考驗嗎?”
夏文傑想了想,說道:“算是有吧。”
“什麼樣的考驗?”餘英男立刻追問道。
“到雷鋒訓練營去特訓,這即是考驗,也是鍛鍊。”夏文傑語氣平淡地說道。
餘英男聞言不自覺地瞪大眼睛,驚訝地問道:“夏先生在雷鋒訓練營受訓過?”
“是的,怎麼,餘小姐也知道它嗎?”
“只是聽說過而已。”餘英男呆呆地看着夏文傑,好久沒有回過神來,據她所知,雷鋒訓練營應該是軍方最爲嚴苛的訓練基地,淘汰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過了一會,她又問道:“夏先生有通過雷鋒訓練營的考驗?”
夏文傑點點頭,說道:“我參與了那一屆全部的特訓。”
真的看不出來,夏文傑這副清清瘦瘦的身材,竟然是從雷鋒訓練營出來的。難怪他警校畢業之後剛進入稽覈工作就被迅速提升爲D市稽覈分局行動處的處長,這肯定不是靠關係,而是靠他自己的真本事。
餘英男深吸口氣,振作精神,問道:“夏先生可以向我詳細講講在雷鋒訓練營特訓的具體細節,還有到稽覈工作後查的第一個案子以及印象最深刻的案子嗎?”
夏文傑笑道:“你的問題問的太多了,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餘英男說道:“先說說雷鋒訓練營的事吧。”
雷鋒訓練營涉及到諸多的軍事機密,夏文傑講起來也要刻意的迴避,剩去了很多的細節和過程,但即便如此,餘英男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半夜十二點。夏文傑看看手錶,說道:“餘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改天再談吧?”
餘英男看看時間,自己也嚇了一跳,她都沒什麼感覺,竟然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她輕輕嘆了口氣,有感而發道:“想不到和夏先生在一起,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
夏文傑笑了,說道:“餘小姐這麼說,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餘英男愣了愣,玉面微紅,起身說道:“這麼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夏先生。”
夏文傑一笑,向格格甩下頭,向樓下走去。餘英男正要跟過去,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結賬呢,她急忙向站在不遠處的服務生招招手,說道:“結賬。”
服務生走過來,含笑說道:“你的朋友已經結過賬了。”餘英男怔了怔,恍惚記得夏文傑身邊的那名助手似乎有離開過座位。她向服務生點下頭,然後快步追上夏文傑和格格。
來到酒吧外,街上已然冷清了許多。夏文傑對餘英男說道:“餘小姐,再見。”
餘英男眼珠轉了轉,不滿地說道:“夏先生也太沒有風度了吧!”
夏文傑不解地看着她。餘英男說道:“都這麼晚了,夏先生好意思讓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回家嗎?”
聞言,夏文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敲了敲額頭,說道:“我送你回家。”說着話,他對身邊的格格道:“去攔輛車。”
“不用了,我有開車來。”餘英男從手提包裡摸出車鑰匙,在夏文傑面前晃了晃。餘英男開着一輛雪佛蘭的轎車,坐進車內,夏文傑說道:“你喝酒了。”
餘英男反問道:“夏先生是警察嗎?”
夏文傑默然,不再多言。看她伶牙俐齒,反應這麼快,剛纔喝的那點酒對她似乎也沒什麼影響。餘英男的家位於景山路,地腳相對偏僻的一座老住宅區。白天這邊還好,到了晚間,尤其是深夜,道路黑漆漆的,路上也鮮有行人和車輛。
看着汽車越走越偏僻,夏文傑感覺一陣陣的頭大,他和格格把她送回家自然沒問題,但關鍵是他倆要怎麼回去,走了這麼久,他連一輛過往的出租車都沒有看到。
夏文傑隨口問道:“餘小姐平時都幾點下班。”
“不一定。”餘英男說道:“正常的話是六七點鐘,如果加班的話,十一、二點下班都是有可能的。”稍頓,她看了夏文傑一眼,笑道:“既然是朋友,夏先生就不要叫我餘小姐了,叫我英男好了。”
夏文傑點下頭,好奇地問道:“那你平時也是一個人回家?”
“怎麼了?”
“你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夏文傑看着車窗外,外面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什麼。她聳聳肩,說道:“以前還有人接送,但現在沒有了。”
見夏文傑露出不解之色,她解釋道:“前兩個月,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哦。”夏文傑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追問,他對別人的**沒興趣。他不問,餘英男倒有興趣說,她問道:“夏先生不想知道我們爲什麼分手嗎?”
夏文傑苦笑,心中嘟囔一聲:不想。
餘英男自顧自地說道:“他受不了我的工作。這也不能完全怪他,一般人都會受不了的。夏先生能接受你的女朋友是記者嗎?”
“不知道。”夏文傑很坦誠地回答道,他沒有記者女朋友,自然也只能回答她不知道。
說話之間,餘英男把車子停在路邊,而後拉起手剎,拔下車鑰匙,對夏文傑笑道:“我家到了。”
夏文傑推開車門,下了車,舉目向四周望了望,這裡是一條小巷子,兩側有幾棟又老又舊的居民樓,但道路連盞路燈都沒有,烏漆墨黑的一片,餘英男加班到深夜敢一個人回家,夏文傑也很佩服她的膽量。
他問道:“這裡是你自己的房子?”
“租的。”
“爲什麼不租好一點地腳的房子?”
“這裡便宜啊!”餘英男深深看眼夏文傑,說道:“我家裡可沒有開酒吧和夜總會,也沒人補貼我,每月的花銷只能靠自己賺。”
夏文傑苦笑,揚揚頭,說道:“走吧,我送你上樓。”他和餘英男走在前面,格格則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邊走邊向左右巡視。
當他們走到一棟老樓房的中間時,前面有人影晃動,從樓頭一側的角落中走出來三名彪形大漢。
見狀,餘英男身子一震,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伸手拉住夏文傑的胳膊,轉身要往後走,可是在樓尾的角落裡,也走出來三名大漢,這兩波人一前一後,把他們夾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