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6

十七6

金木的堂兄感覺渾身不自在,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看見琶王爺。琶王爺心疼地叮囑他:“你有重病,要去醫院治療。”

“胡言亂語,你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不曾想,魑突然出現,琶王爺隨即隱身。

只見魑神頭鬼臉地貼近金木堂兄的牀邊:“告訴你一個秘密,閻王正在派小鬼來捉拿你!”

“我身強體壯、血氣方剛,怎麼要到閻王那裡報到,剛纔琶王爺說我有重病,真是氣死人!”

“別信那琶王爺,是你們姓汪的得罪了閻王,你爺爺老老汪更冒犯了判官!”魑冷冷地說。

“我不是汪家的後代,我姓任呀!”

“可是大老汪的墓碑上,你的‘汪任強’名字赫然在列,閻王是根據墓碑捉拿的!”魑進一步挑撥。

“我真的要死?”

“不想死,也有一個辦法,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只要活命,幹啥都行!”

“現在任姓不再是恥辱的烙印,你恢復原姓,把大老汪墓碑上的‘汪’字剷除,繼續叫任強,我到閻王那裡求請,不就化解了嗎?”魑洋洋得意。

金木堂兄不假思索,翻身下牀,拿起鐵錘和鏨子,直奔大老汪墳墓。

琶王爺沿路追趕,直到墓碑前,攔住汪任強:“大老汪比你親爹還親,你雖然是他繼子,他把你看得比親兒子還重,養育之恩,終身難報啊!你怎麼能聽魑的鬼話呢?你應該到醫院去看病。”

“我沒有病,你看看我好好的,我力大無窮,一錘就把‘汪’字砸掉,你給我讓開!”

琶王爺無可奈何,無限感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丑時三刻,金木的堂兄在魑的搗鼓下,終於去掉了“汪”姓。他在陰風的吹拂下,打了一個激靈,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沒有大老汪就沒有他的童年,沒有大老汪,就沒有他強壯的體魄,沒有大老汪,他怎麼能討到老婆,沒有大老汪,就沒有他今天的一切,他不忍心毀了那個“汪”字,可想到魑的警告,他焉敢保留?

魑讓他覺得“汪”姓就像魔鬼縛身,而大老汪“任強任強”那親切的呼喊在他耳邊縈繞,三十多年的疼愛又讓他揮之不去。唉,人爲什麼活得這麼累?他跌跌撞撞回到家。

金木的堂兄終於還是認祖歸宗,雖然丟了“汪”姓,恢復了“任”姓,但名字還是任強,算是滿足了魑的謊言,又沒有與大老汪的陳年舊事一刀兩斷,養育之恩怎能忘記?

大老汪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世態並不炎涼,任強沒有像歷史上那些恩將仇報的勢利小人,任強在兩難之間的取捨,最終顛覆了自以爲是的龍王山婦孺皆知的諺語——“要錢自掙、要兒自生”,“家雞打了團團轉、野雞打得滿天飛”!

任強抖擻精神,重操任家祖祖輩輩留下的缸瓦窯廠,接下第一筆生意就是爲金木家燒青磚,價格減半,附加條件是四清和金木幫助取土及燒窯的木柴。任強信誓旦旦保證質量,一定實現開門紅。

金木和四清挑剔地檢查造出的模具和青磚的坯子,感覺任強身在龍王山真是埋沒人才,再造故宮和趙州橋時,任強定會大展宏圖。金木打心眼裡佩服遺傳的重要,那種刻在血肉裡的基因永遠無法抹去,一旦條件具備,就會再露真容,就像枯木又逢春、焦草遇甘霖。

但讓任強最痛苦的是老婆白菜根本不在乎他,縱有縛龍之術,也無法俘虜她的心、得到她的真情。老婆對他冷若九秋霜、冰如三冬雪,正應了龍王山的古訓:“強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