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軒亮出手上的身份證:“李海,五十六歲,江北人,姬堯今年應該是多少歲?”
蘇柏沉吟了一會:“五十八歲纔對。”
“李海如果是姬堯的哥哥,遠不止是五十六歲,難道是他造假?”
蘇柏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捏着自己的鼻子陷入了沉思,不知道過了多久,高明遠才走下樓,表情詭異,看到衆人,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身後的技偵人員匆忙往外走:“高隊長,我們趕緊回去開始工作。”
“去吧,去吧,儘快出一個結果。”高明遠迫不及待地說道:“你們,和我回一趟警局。”
他們自然願意去,臨走前,把姬海的身份證也交給高明遠,那位老闆娘也不情不願地一起回去,一走進去,便分作兩股,老闆娘留在一樓,他們則往二樓走,這下子老闆娘可不幹了:“唉,憑什麼呀,他們還能去到隊長辦公室,我怎麼只能在一樓?”
蘇小小無可奈何:“他們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大家都是第一發現人。”老闆娘彆彆扭扭地說道。
蘇柏正站在蘇小小的對面呢,“表姐,好久不見。”他調皮地一揮手,蘇小小和那位老闆娘同時縮了縮脖子,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些恐懼的神色,老闆娘立刻乖乖地坐下來:“這裡就這裡吧。”
蘇柏飄到蘇小小身邊:“太沒有意思了,我們好歹也有親戚關係,你居然看不到我。”
樓上,白墨軒伸出頭,輕咳了一聲,蘇柏瞬間飄過去:“我和表姐打聲招呼。”
“耍弄人才是真的。”白墨軒說道。
進到高明遠的辦公室,白墨軒順手將門關得死死地,高明遠舒出一口長氣:“這樁案子我會上報,早聽說你們是警方的特別合作人了,這單案子非落到你們手上不可,我還是自覺一點吧。”
“怎麼回事?”嶽青問道。
“你們第一時間發現屍體,也看到了吧,地上沒有一滴血跡。”高明遠說道:“技偵人員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在其它地方也沒有發現血跡,一點也沒有,只有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採集了dna,拿去做檢測了。”
“吸血鬼。”蘇柏說道:“這種死法只有傳說中的吸血鬼可以做到。”
嬰寧打了一個寒蟬,高明遠畢竟是刑警,他往自己的旁邊瞅了一眼,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仍抽了一口氣:“怎麼回事,今天感覺這麼冷呢。”
“已經快入冬了。”崔穎機敏地說道:“高警官,不要中斷呀,繼續講。”
“現場也沒有采集到任何指紋,只有半枚腳印,也已經拿去化驗。”高明遠說道:“就只有這些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確認死者的身份,讓其家屬前來認屍。”
“他之前找過我們,聽他的口氣,有一位妻子和還在腹中的孩子。”崔穎說道。
“結婚這麼晚啊。”高明遠說道:“這是中年成家了。”
“拖一拖就晚年了。”白墨軒沒好氣地說道。
“其它的呢?沒有了?”崔穎問道。
“我們的同事還在採集附近的監控。”高明遠說道:“不過你們也看到了,那地方破破爛爛的,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高明遠沉吟了一會,還是問道:“你們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白墨軒說道:“還以爲九死一生案後,高警官的三觀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有衝擊,不過我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邪門的東西,續命什麼的。”高明遠剛說完,蘇柏便往他的耳朵吐了一口氣,高明遠的身子打了一個寒蟬:“邪氣。”
“有件事情希望高警官幫忙。”嶽青說道。
高明遠突然面露疑惑:“你們一直這麼叫我嗎?我是說叫我高警官。”
嬰寧與崔穎交換了一下眼神,嬰寧說道:“不然要叫什麼?哥哥,還是叔叔?”
“夠了吧,”高明遠大笑起來:“還是叫我高警官吧,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四十年前,有一樁三百七十六人的滅門案,一個村莊的人,門窗緊閉,所有人被發現死在牀上,在睡夢中死去。”嶽青說道。
“哦,這案子。”高明遠說道:“當我還在警校學習的時候,一位教授曾經拿出來做過案例,這樁案子最終也沒有破,不過,人數嘛,有些差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樁,門窗緊閉,死在睡夢中這兩點倒是符合的。”
“那位教授還在帝都嗎?”嶽青問道。
“在,今年已經是古稀之年了,不過精神不錯,你們要見他?”高明遠說道:“我可以幫你們聯繫看看。”
高明遠說做便做,馬上翻出電話簿,打通了那位教授的電話,那位教授已經退休,聽到高明遠的聲音十分興奮:“小高呀,有什麼事情找我,有奇案?”
這位老人家的精神的確不錯,電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十分精神,高明遠言簡意駭地說明一番,那位教授也是行動派,當下讓他們去家裡找他。
教授姓餘,以前就是在一線做刑偵的,後面進修後才慢慢轉入教育行業,手下培養了不少名探,如今已是桃李滿天下,衆人進門後看到足足一面牆的錦旗和獎盃,還有學生相冊,老人家今年七十了,身板依然硬朗,走路平穩,花白的頭髮是唯一暴露他年紀的外在特徵。
“幾位坐吧。”餘教授已經倒好了茶,這幾位年輕人都氣質軒昂,他微微點頭:“很久沒有見到過麼精神的年輕人了。”
“謝謝教授。”崔穎率先捧起那茶喝了一口:“雨前龍井,高警官說得沒有錯,教授既大方又和善。”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獎,餘教授的笑容在臉上盪開:“我們還是說下正題吧,電話裡聽小高提了幾句,這個案子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有一位叫做姬海的過來找我們,委託我們來找一位叫做姬堯的人,是他的弟弟,也是那樁滅門慘案中第二位倖存的人。”
嶽青說完了,餘教授的臉便唰地一下白了:“這不可能。”
嬰寧便有不好的預感,她輕輕地扯了一下崔穎的袖子:“怎麼辦?”
“您說不可能是指?”崔穎嚥下一口口水。
“姬海不可能去找你們。”餘教授說道:“當年死亡的人數是三百七十七人,僅僅有一位叫做姬堯的倖存,但不知所蹤,最終也被定性爲死亡。”
姬海已死?!
蘇柏的身子不穩,一下子飄到天花板:“難道我們是見鬼了?”
“那是活生生的人,”嶽青說道:“而且……”
想到餘教授並非知情人,嶽青將接下來的話嚥下去,而且他長得與姬堯十分相似,還有,如果他不是姬海,那些事情是從哪裡聽來的?他講得那麼逼真,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想象得出來。
“這樁案子是我親手辦的。”餘教授說道:“每一具屍體的身份我親自核對,姬海已經死了,和其他人一樣,躺在牀上,氣息全無,心臟與脈搏完全停止,死的是三百七十七人。”
衆人都有同一個感覺,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死去的那個自稱姬海的傢伙,講得出來當年發生一切的傢伙,居然有可能不是姬海!
蘇柏重新回到地面:“雖然事情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但我有種感覺,這是司徒風的把戲,這是他的挑釁。”
“等等看。”嶽青說道:“再等等看,只要確定死去的人的身份,謎團就能揭開了,餘教授,我們相信您當年的刑偵結果。”
餘教授聳聳肩:“小夥子,口不對心啊。”
這老人家眼睛真毒,嶽青便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餘教授笑道:“那就一起等等看吧。”
這一等便是三天,姬海,他們暫時叫他姬海,姬海的妻子終於從江北趕來,果然是大腹便便,這一點姬海倒沒有說謊,看到丈夫的屍體,她捂着肚子便倒下去,崔穎等人是在醫院見到她的,她坐在病牀上,暗自垂淚,她的年紀看上去也有四十了,聽到腳步聲,無力地扭頭過來,臉上滿是淚痕。
崔穎手上拿着鮮花和水果,這婦女有些意外:“走錯病房了吧?”
“不是,你是李海的妻子?”
“是,是我。”
“我們看的就是你。”崔穎無奈地說道:“真的遺憾。”
“來路不明的錢不能要。”李海的妻子突然嚎啕大哭:“我早和他說過,世上沒有白掙的錢,這下把命都給弄丟了。”
蘇柏說道:“何止是命,我派拘魂使四處尋找他的魂魄不可得,就連魂魄也被人處理,下輩子再做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海的妻子絲毫沒有發現病房裡多了一個人,她爲自己的丈夫和將來哭泣,崔穎不便打擾她,直至她哭過一場,情緒冷靜下來了,崔穎才問道:“你和你丈夫是怎麼認識的,很早以前就認識嗎?”
“他以前有一個老婆,五年前去世了。”李海的妻子說道:“我們是在那之後結婚的。”
“他一直在江北生活?”
“是啊,一直在江北,一個月前,他變得神神叨叨的,我們家的條件不好,他當了一輩子的工人,因爲工傷退休後就沒有多少收入來源,他告訴我,他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