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姬海,柏嫇也不想呆下去了:“好了,調查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樣吧,蘇柏,你回去查一下姬族人的生死簿上的記錄,我呢,今天還要作爲拘魂使去活動,你們呢,自己安排。”
白墨軒立刻說道:“知道了,外婆。”
看到白墨軒對外婆如此服帖,蘇柏都有些不習慣了:“姓白的,你的個性跑哪裡去了?”
“這是道德層面的表現,與個性無關,你這麼膚淺的代理閻王是不會懂的。”白墨軒說道:“外婆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怎麼還在這裡?”
蘇柏吐了一下舌頭,舌尖白白地,崔穎打了一個寒蟬:“代理閻王,禁止賣萌。”
蘇柏無語了:“你們就是嫌棄我,用我的時候倒是痛快,得,嬰寧,我們去查生死簿,讓這羣人自己折騰去。”
兩人回到幽冥,馬上找來鍾判官調查當年的姬氏家族,對於此事,鍾判官居然很有印象:“回稟代理閻王,全族一共三百七十六人,都在同一日,同一時辰暴亡,這件事情,當年在幽冥也是十分有名的。”
“怎麼沒聽閻王大人提過?”蘇柏疑惑不解。
轉輪王恰好進來,便問道:“什麼事情沒有和你提過?”
蘇柏將自己的疑惑講了,轉輪王說道:“姬堯當時的記錄不齊,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和姬氏家族的關係,你現在能夠找出來,也僅僅是因爲知道有姬海這號人物再抽絲剝繭,這才找到姬家所有人的記錄,這有什麼稀奇的,不過……同一天同一時辰死去,聽上去很不尋常啊,鍾判官,還有什麼異樣沒有?”
“除了這一點外,就是死亡的人數了,三百七十六人,可不是小數目。”鍾判官說道:“要同時讓這些人死去,用的方法定然不尋常。”
“這個我也知道,我就是問你,知道用的什麼方法嗎?”轉輪王沒有注意到,鍾判官的臉已經綠了,蘇柏哈哈大笑:“轉輪王,你問的是陽間的事情,鍾判官這裡只知道死後之事,怎麼可能知道人家當時用的是什麼辦法,再說了,這事情過去這麼多年,當年鍾判官又沒有跑出去查探……”
“回稟代理閻王,當年,我有出去。”鍾判官一句話讓蘇柏有些無語了:“你說你出去過?”
“是的,當年這些人集體死亡,我倍感驚訝,這種死亡不同尋常,所以私自出去查探過。”鍾判官顯得有些侷促。
蘇柏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會責怪你,再說,你現在反倒是幫了我們的忙,你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景。”
“所有人家中均是門窗緊閉,人人都是在睡夢中死去,”鍾判官說道:“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嘴角都有分泌物,看似口水,但有一股子藥味兒。”
“藥味兒,是什麼味道?”蘇柏要的就是這一點。
“與其說是藥味兒,其實更貼近於花香的味道,只是分泌後味道產生了變化,是白花曼陀羅。”鍾判官說道:“這是一種有毒的花。”
“我知道這種東西。”蘇柏說道:“白花曼陀羅的中毒臨牀表現爲口、咽喉發乾,吞嚥困難,聲音嘶啞、脈快、瞳孔散大、譫語幻覺、抽搐等,嚴重者進一步發生昏迷及呼吸衰竭而死亡。”
“我曾啓稟閻王大人,但陰陽有別,這案件雖然令人瞠目,可幽冥做不得陽間的主,而且,這些人死後魂魄即刻消失。”鍾判官說道:“並未歸於幽冥。”
蘇柏說道:“與當初的蠱爺和易峰一般。”
轉輪王聽得目瞪口呆:“此事我怎麼不知道?”
“閻王交代不可外露。”鍾判官說道:“但現在代理閻王要查驗此事,我自然要將知道的一併講出來。”
蘇柏說道:“是謀殺無疑了,用的是白花曼陀羅,這種花我知道,莖呈深紫色,枝幹質地脆,易折斷。葉互生,在莖上部呈假對生,花冠呈漏斗形,白色,會結果,果子渾身長滿了刺,總體來說就像是一個刺球,以前比較少見,但現在在全國各地都能見到,其實比較普遍了,假如是姬堯下毒,他如何同時讓三百多人一併死亡?”
蘇柏皺着眉頭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點:“對了,跳大神是所有人一起參加的,除了姬海。”
蘇柏想到了姬海描訴的跳大神的情景,曾經提到了“啪啪”的聲音,跳大神的舞蹈多是模仿鳥獸與各種精靈的動作,最後還要表演耍鼓旋轉,在姬堯不斷旋轉的時候,火花突然啪啪作響,還有細小的火花迸濺出來,那啪啪的聲音就像往火堆裡扔了鞭炮,姬海就是這麼形容的,當時這陣聲音過去後,姬堯便被神靈“附了身”。
難道,玄機就在那“啪啪”的聲響中?
蘇柏決定去找姬海問個清楚,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姬海住在哪裡,待回到寫字樓,將查到的情況一講明,衆人均是眉頭深鎖,嶽青慶幸自己有問姬海的住處:“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離開帝都。”
“那就不要廢話了,馬上去找他。”蘇柏已經急不可捺。
姬海住在一家招待所裡,胖得像一團球的老闆娘告訴他們,姬海昨天回來後結清了所有的房費,今天就要退房,可是眼看都要中午了,他也沒下樓,老闆娘說道:“你們不來找他,我一會兒就要上去找他,就要超過十二點了,他要不退房,我就要再收他一天的房費。”
嶽青皺了一下眉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當來到破舊的招待所二樓,老闆娘嘀咕了一句:“這門不是開着嘛。”
老闆娘圓滾滾的身子慢慢挪過去,剛到門口,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喘着粗氣,指着裡面說道:“死,死人!”
崔穎的反應最快,她迅速地挪到門口,便看到姬海坐在椅子上,椅子邊上放着收拾好的行李,房間也工整得很,可是,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雙手垂下,頭仰着,脖子上面赫然有個傷口,傷口處發白,令人稱奇的是,蘇柏搖頭:“怎麼不見血。”
崔穎想要進去,被嶽青扯住了:“不要破壞現場,這裡是高警官的管轄區域,我們遲早可以弄到情報,先報警。”
地上的老闆娘一下子跳了起來,聲音尖利地讓鼓膜發抖:“不可以報警,我的生意怎麼辦?你們這羣人,走,走,走!”
“不報警可以,賠錢吧。”崔穎冷笑一聲:“他是我們的叔叔,莫名其妙死在你的旅館裡,還不讓報警,太可疑了,分明就是你們謀財害命!”
“我呸,有財的人還住我這裡?”老闆娘的聲音越發尖利了,她縮了縮身子,一幅豁出去的樣子:“報就報吧,真是倒黴透頂。”
她大力地揮揮手,迅速地逃離這裡,高警官來的時候,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看到他們,高警官立刻露出一幅“這件事情不簡單”的表情,老闆娘站在高警官後面,一幅不願意搭理的模樣,“現場沒有動過吧?”
“完全沒有,我們根本沒有進去。”崔穎說道。
高警官狐疑地看向白墨軒身後,這嚇了蘇柏一大跳,他一直是實化的!
高警官猛地朝着白墨軒身後走去,蘇柏瞬間靈化,化爲魂魄,看到白墨軒身後是空的,高警官不解地搖搖頭:“真是的,怎麼會出現幻覺呢?”
“怎麼了?”嬰寧故意問道。
“沒什麼,剛纔好像看到蘇柏了。”高明遠的語氣有些憂傷:“都習慣你們幾個人在一塊了,現在少一個人,還真不習慣。”
蘇柏有些感動了,高明遠這個大老粗居然這麼多愁善感。
高明遠說道:“你們幫忙錄個口供,一會兒一起回局裡,我先進去。”
現場照例是要取證的,錄完了口供,衆人和老闆娘一起坐在一樓,老闆娘從剛纔起就是一幅很不爽的樣子,現在更是要死不活地,崔穎問她:“老闆娘,樓上的傢伙有押身份證嗎?”
“當然有了,”老闆娘沒好氣地說道:“不要看我這裡規模小,該弄的都有弄,消防也是合格的,真是背啊。”
“昨天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你們這些人真奇怪,你們也不是辦案子的人,幹嘛問東問西的,真是煩死我了。”老闆娘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對了,這是他的身份證,給你們,這裡你們幫我看着,我先去躺一會兒。”
這老闆娘還真是不客氣,嶽青看着手裡的身份證:“姬海現在用的身份是李海,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他是江北人,離這裡也不算遠。”
“是真的嗎?”
“如假包換。”蘇柏湊過去看了之後便說道:“二代的很難造假,一會兒讓高明遠查查看就知道,他昨天說他有個懷孕的妻子。”
“真可憐,豈不是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嬰寧說道:“這個消息要怎麼通知他的家屬?”
“高明遠會負責到底的。”白墨軒接過身份證,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怎麼覺得……事情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