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沒有絕對。”唐三成說道:“絕大多數的部落對於圖騰是十分敬重的,禁止傷害,但也會出現與之相反的情況。”
“相反?”蘇柏看石柱上的異獸表情痛苦,心裡也抽動起來。
“有的部落獵取圖騰獸吃,甚至以圖騰爲犧牲。因爲圖騰太完美了,吃了它,它的智慧、它的力量、它的勇氣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但吃圖騰獸與吃別的東西不同,要舉行隆重的儀式,請求祖先不要怪罪自己。”
蘇柏覺得不可置信:“既然要吃,這就是違逆的事情,請求祖先不要怪罪有什麼用,吃了就是吃了,這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兩樣。”
唐三成苦笑道:“可是他們不這麼想,不管如何,這樣是得到了心理上的慰,祭祀以後,心裡上沒有了負罪感。”
蘇柏閉口不言,唐三成又說道:“如鄂溫克人獵到熊,只能說它睡着了,吃肉前要一起發出烏鴉般的叫聲,說明是烏鴉吃了肉,不能怪罪鄂溫克人。且不能吃心腦肺食道等部位,因爲這些都是靈魂的居所,吃後,對遺骸要進行風葬,用樹條捆好,然後放在木架上,與葬人基本相同。”
“壯族的螞拐節即青蛙節,壯族以青蛙爲圖騰。分三個階段:找螞拐、孝螞拐、葬螞拐。正月初一,全體出動找螞拐,先捉到者,放七聲地炮,敬告天地,被尊爲螞拐郎,成爲節日首領,迎回螞拐,密封於寶棺之中,再端入花樓,在震天動地的銅鼓聲和鞭炮聲中送往螞拐亭。從初一到月底,是給螞拐守孝,晚上還要爲螞拐守靈。守靈滿二十五夜後,葬蛙,殺雞宰鴨,蒸五色飯,早飯後送到墳場安葬,還要打開上一年的寶棺,視螞拐顏色以卜吉兇。
嶽青說道:“這條圖騰獸像是一條龍,可是尾巴更像魚尾,頭上還有鹿角,揚首張口,彎腰弓背,這不像是普通的龍。”
“這根石柱在這裡,不知道與繭有什麼關聯。”蘇柏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這根石柱,手剛一觸上去,身子就像觸電了一樣,突然麻痹了一般,見蘇柏表情不對,白墨軒一把將他扯過來,蘇柏的腦袋搖了一下,這才恢復了正常。
嶽青見蘇柏如此,自己也伸手去觸摸石柱,卻跟沒事人一樣:“沒什麼呀,蘇柏,你剛纔是怎麼了?”
“明明像有電流一樣。”蘇柏甩了甩雙手,他看着白墨軒:“姓白的,你試試。”
白墨軒一幅不情不願的樣子,最終還是伸手過去,他掌心攤開,整個手掌都覆在上面,然後……白墨軒冷笑着看着蘇柏:“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了,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蘇柏豁出去了,他也將整個手掌覆在石柱上,而且正好蓋在那條小龍上面,電流,瞬間穿過了蘇柏的身子,蘇柏喉下隱隱發亮,甚至穿破了厚重的衣服透出來,唐三成看蘇柏直翻白眼,連忙拍掉他的手,蘇柏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白墨軒這回信了:“不像是演戲,口水都要掉出來了,他沒這麼好的演技,怎麼回事?”
嶽青拿出保溫水壺給蘇柏喂水,水一出來就涼了,正好刺激得蘇柏清醒過來,他打了一個哆嗦,眼睛還是迷迷濛濛的,看清眼前的人之後,蘇柏的腦袋紮下去,良久才擡起來,嶽青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你剛纔是怎麼了?”
“是通靈了吧?”蘇柏仍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我剛纔手一放上去,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我躺在祭臺上,有個穿着長袍的老人手上拿着一塊石頭,正要朝我砸過來!”
石頭就要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蘇柏得救了,蘇柏喘着粗氣說道:“我就像與這條小龍通了靈,我看到了它臨死前看到的景象,唐老闆,這是什麼原因,難道因爲我體內有龍族的血統?”
唐三成若有所思:“極有可能。”
“我們現在是來找靜白大師的遺骸,卻遇上圖騰石柱。”蘇柏說道:“石柱上的小龍,這一定不是偶然,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唐三成點頭:“我也有一個,你不妨說說。”
“靜白大師也是龍族後人。”蘇柏說道:“這個地方,就是當年祭祀的地方!靜白大師回到這裡,只是追本逆源而已。”
嶽青與白墨軒交換了一下眼神,蘇柏又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遺骸,我相信,找到了靜白大師的遺骸,一切都會水落石出,這根圖騰石柱就是關鍵。”
蘇柏自顧自地蹲在石柱面前,冰寒全都拋在了腦後,嶽青擔心地說道:“白墨軒,你覺不覺得,蘇柏來到這裡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白墨軒沉默不語,沒錯,之前登山也好,現在也好,蘇柏都判若兩人,倒不是說蘇柏以前有多笨,他是大智若愚,正經事也不會正經地說,嘻嘻哈哈慣了,再說這體力,蘇柏個頭雖大,又身有逆鱗,可惜,卻是一股不能用的力量,體質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昨天攀峰連氧氣瓶也沒有用上,來到這裡,他比自己更如魚得水!
蘇柏完全投入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果這一片區域都屬於地繭的話,玄妙一定是在地下,這根圖騰柱好巧不巧地在這個位置,蘇柏站起來,用腳跺了一下地面,地面凍結成冰,硬得很,跺一腳起不了一點作用:“如果要往下挖的話,會不容易吧?”
“必須不容易。”唐三成說道:“地面越溼潤越容易,這地下倒是溼潤的,可是冰層太厚,你們看到沒有,我們一路走過來,沒有雪,可是表層的冰面一點融化的痕跡也沒有。”
蘇柏說道:“繭,假如靜白大師最終來到這裡,他是如何進去的?憑他一人之力得花多久時間才能找到通道,我覺得,不是靠力,是靠智。”
蘇柏重新轉身面對着石柱,重新審視着上面的圖案,石柱高約三米,中間雕刻着圖紋,圖紋很簡單,那麼,石柱的最下方,一整圈的圖形是什麼意義呢?蘇柏蹲下身去,大膽地將手蓋在上面,腦子裡一連串的畫面閃過,蘇柏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鬆開了手,他說道:“這些是龍族的文字。”
“龍族的文字?”唐三成說道:“要說是象形文字也好懂一點,這些符號完全沒有規則,想要捉摸一下它們的意思也不可能,蘇柏,你有什麼感覺?”
“很熟悉,幾乎要呼之欲出了,可就差那麼一點點。”蘇柏伸手摸向喉上的鱗片:“我試着啓動逆鱗試試。”
蘇柏一直斷斷續續學習基本的心法,這回卻是第一次用心法啓動逆鱗,與以前憑着本能截然不同,他心裡也沒有底,他一隻手放在那些文字上,閉上眼睛唸唸有詞:“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相亦,皆及神鳴,心靜身正,亦氣運行,開和虛實……”
這心法念過無數回,今天卻大不一樣,蘇柏覺得身體快要脹開了,熱,身體很熱,這裡明明冰天雪地,他卻如同身投炙爐,喉嚨上白光瀰漫開來,以往是一道銀光閃過,今天卻是銀光徐徐展開,直至將蘇柏的身子籠罩在其中……
“蘇柏……”嶽青沉不住氣了,上前一步,一股力道彈來,讓他的身子後退了好幾步,嶽青捂住自己的胸口:“這是怎麼回事?”
“不要緊,沒事的。”唐三成說道:“看來蘇柏的直覺是對的,這地方和他很有淵源,我們不妨看下去,看看會發生什麼化學作用。”
被銀光覆蓋的蘇柏突然發出了誦唸聲,音調怪異莫名,有些像吟唱,但正悠長時又變得激昂起來,白墨軒聽了一陣子,說道:“看來他看懂上面的龍族文字了,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念什麼吧?”
白墨軒話音剛落,腳底下震動起來,石柱在往下移動!
蘇柏身上的銀光終於褪去,他的身子打了一個踉蹌,退後幾步,正好落在白墨軒懷裡,白墨軒說道:“論誤打誤撞你就是第一名。”
那根圖騰石柱緩緩下移,很快就要與地面平齊,蘇柏的心裡一動,率先一步站在石柱的頂上:“快上來,我們可以和它一起下去。”
其餘三人毫不猶豫地跳上去,石柱寬大,足夠容納四個人站在上面,隨着石柱緩緩下移,黑暗籠罩了四人,蘇柏率先打開了手電,就着這光看向四周,地下全部是用石塊砌成的,石塊並不工整,接合處可以看出天然的痕跡……
隨着石柱下移,一股暖香傳來,這股香味是從地底傳上來的,這股暖香讓四人的腦袋暈暈的,蘇柏扯了一下白墨軒:“姓白的,我好像要暈了。”
正說話的時候,嶽青一頭紮下來,率先暈了過去,其餘三人也相繼倒下去,石柱依然向地下移動,一個影子徐徐出現,蹲在蘇柏的身邊,良久,她伸手撫向蘇柏的頭髮,卻撲了一個空,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苦笑一聲,不妨蘇柏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