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白墨軒與曲炎如同撒旦附身,在這大漠之地,徹底放開來,攔路者便是一個死字,之前兩人之間的種種隔閡也在這並肩作戰的奇妙場景中化爲烏有。
不知道對手有多少人,但是,凡是下來這水牢的,除了之前的一老一少,均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斷了氣,嬰寧看得心驚肉跳:“墨軒哥哥……”
“放心,沒事。”白墨軒附在嬰寧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自有主張,絕不會毀了自己的天道修行。”
嬰寧就安心地多了,地老鼠受了這一夜的憋屈,現在一腳踩在那年長者的胸口上,一口水從年長者的口中噴出,這一下子將肚子裡的水吐得乾淨,人也清醒過來,兩顆眼珠子亂轉一圈,看到屍體橫陳,懼怕終於上來了,講話也不似之前趾高氣揚:“你,你們……你們想怎麼樣?”
“完成你的心願,去密室。”白墨軒雙手握在一起,用力地一捏,就可以聽到他的骨頭咔咔作響。
年輕的男人還是暈暈沉沉地,曲炎扼住他的脖子,卡在他喉中的異物噴出來,他也甦醒過來,可惜他連求饒的力氣也沒有,雙腿只是發軟,站也站不起來,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望着衆人,嘴裡不自覺地就發出嗚嗚的怪聲音,像一隻受了驚的貓。
“你們總共有多少人?”嶽青突然說道:“爲什麼沒有女人?”
“女人……”年長者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她們生完孩子,馬上就會被活埋,不是我們月氏的血統,當然不能留在這裡。”
那些女人是從外面搶來的,唯一的價值就是替月氏國後人留下血脈,作爲女子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就會被埋入沙坑,白墨軒的眉頭一挑:“現在一個女人也沒有了?”
“不可能有。”年長者知道什麼是知時務者爲俊傑,但他的眼珠子亂轉,讓曲炎不能放心:“就是有,也都在一出生時就被掐死,和她們的母親一起被埋在沙子下面了,這裡不需要女人。”
“你幹嘛揪着個女人不放。”蘇柏實在費解:“現在最重要的是密室,密室!”
“走吧。”曲炎將地上的年長者揪起來:“去密室。”
一路上,年長者一言不發,只是偶爾側頭盯着曲炎的臉看,曲炎被看得惱了:“有什麼好看的,怎麼,好奇所謂的皇族後人長什麼樣子?不過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和你們沒有什麼兩樣。”
“不,不是。”這男人慌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少主很像一個人。”
“誰?”曲炎悶哼一聲:“假如我沒有記錯,你當初可是告訴我們,要讓我們慢慢地死去,這場遊戲不過是開頭,怎麼,現在就想着要巴結我們好苟活下去嗎?看來,你們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
那年輕的男人突然哭喪着臉說道:“我不想死,忠叔,我不想死啊,忠叔,你救救我,救救我……”
被叫做“忠叔”的就是這位年長者了,他回頭瞪了一眼那年輕人,語氣中頗有些威脅的意思:“不要再哭哭啼啼地了!”
等回頭看到白墨軒板着的臉,馬上語氣放低,一幅謙卑的模樣:“我是怕他吵到你們。”
好一個見風使舵的傢伙!
忠叔越是謙卑,越讓曲炎心中反感,小人得勢時的張狂樣子實在令人憎惡,白墨軒卻比曲炎更加厭惡,他對準忠叔的小腿一腳踢下去,忠叔馬上雙膝跪在地上,他的表情痛苦,卻不敢顯露出自己的不服氣,咬一咬牙,賠着笑容說道:“你們若是有氣就撒在我身上吧,我知道,我讓你們受了不少苦,現在都是我活該,我活該。”
這個沒有骨氣的老東西,白墨軒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曲炎一把將他揪起來:“少廢話,快點帶路。”
那名年輕人見忠叔扮得一幅老實模樣,心中也覺得詫異,據他所知,忠叔絕不是輕易認輸的主兒,他心中靈光一閃,莫不是……
再說忠叔服軟,帶着衆人朝那間密室而去,月氏國的王宮佈局不算複雜,密室位於王宮最裡面,一條直道直通向那裡,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屋居然是傳說中祝祈的所在,低矮的石門沒有鎖,只有一個奇怪的凹進去的痕跡位於石門的正中間,怎麼看也覺得眼熟。
“這道門炸不開,翁先生曾經試過很多次。”忠叔的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我們也用過各種工具,沒有一樣有成效的。”
衆人的眼光都落到了曲炎身上,他可是月氏國皇族的後人,是少主,若是他也沒有辦法,其他人更沒轍了。
曲炎伸手撫摸着那凹進去的一塊,這個形狀似曾相識,會是什麼呢?
嬰寧驚訝地說道:“炎哥哥,這不是血纓石的形狀嗎?只是,更像是兩塊合在一起的樣子。”
嬰寧曾經見過曲炎手上的血纓石,再加上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這一塊,兩塊拼湊起來,在腦海裡形成了與這凹陷的部分一致的形狀!
曲炎讚賞地看着嬰寧:“嬰寧,你簡直就是我的繆斯女神!”
“真肉麻。”蘇柏不無醋意地說道:“看來這個機關的設計者早就把鑰匙留下來了,翁得利一定沒有想到,要打開密室的大門,需要兩塊血纓石。”
“他若是知道了,還需要少主嗎?”忠叔嘀咕了一句,馬上就後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曲炎的面色一凜:“所以,他一直養我長大,只是因爲光憑着我手上的血纓石還無法打開密室的大門?”
“這……這……”忠叔現在後悔莫及,多什麼也不能多嘴!
“說!”曲炎嘴裡只迸出這一個字,卻讓忠叔溼了額頭,汗直往下掉。
“翁先生,翁先生一直想打開密室的大門,早在二十年前,少主的父母去世之後,他就開始嘗試,炸藥也用過,他甚至還找過當年的一代鎖王,雖然鎖王沒有打不開的鎖,可是也要石門有鎖纔可以啊。”忠叔腦子裡不斷地思索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惜,這一切都瞞不了崔穎,懂得微表情的崔穎一直死死地盯着忠叔的臉,唯恐錯過那二十五分之一秒。
“你還有話沒有說。”崔穎搖頭:“這種時候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逃走?還有機會反攻不成?”
這個小妮子的話讓忠叔打了一個寒蟬,崔穎說道:“你長期居住在這裡,可能不知道有一樣東西叫做微表情,只要二十五分之一秒,我就可以判斷你有沒有說謊,你可以控制你的語言,可是你控制不了你的表情,二十五分之一秒的表情是不會說謊的。”
忠叔嚥了一口口水,這姑娘的氣場強得讓他有些害怕,他咽一口口水繼續說道:“翁先生一直認爲這間密室裡藏有月氏王成王的力量,只要他得到了,就可以自己稱王,可惜,石門打不開,翁先生只有將希望放到少主身上,畢竟少主身上有着火焰標誌,這是皇族的象徵,月氏國的後人們都願意聽從它的號令,只是,少主當年還在襁褓之中,翁得利只有陪在少主身邊,慢慢地展開自己的計劃,其後,其後……”
“其後的事情不用講了。”曲炎一聲令下,忠叔如遇大赦。
嬰寧把脖頸上的血纓石取下來放到曲炎的手上:“炎哥哥,給你。”
曲炎拿出自己的那一塊,說來也怪,兩塊血纓石捱得近了,竟然像有磁力一般,“叭”地一聲合二爲一,正好合成門上的形狀!
“原來,原來是真的。”年輕的男子興奮地說道:“血纓石有兩塊,一塊爲陽,一塊爲陰,現在是陰陽合一了!”
關鍵時刻到來,曲炎的手微微抖着,嬰寧見狀握住他的手腕:“我們一起來。”
曲炎心中生起無限感激,淺笑在嘴角散開:“好。”
蘇柏心中不是個滋味,只有看着兩人攜手將合二爲一的血纓石放在凹陷的地方,曲炎與嬰寧同時感覺到門上有一股吸力牽引着血纓石,輕輕地一聲響過後,血纓石已經完美地貼合在門上,這道據說想盡辦法也打不開的石門“吱吱”作響,正一點點露出裡面的空間……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裡面的空間給吸引了,傳說中的密室就在眼前!石門終於露出可供一人出入的縫隙,說時遲,那時快,忠叔剛纔還軟趴趴的身子突然躍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縫隙裡擠了進去!
白墨軒手快,可惜只扯住了忠叔的袖子,刺啦將袖子扯下一塊,忠叔得意的笑聲響了起來:“哈哈,你們這羣人也想和我……”
“撲”地一聲,忠叔的聲音與石門的移動同時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面面相覷,嬰寧怯怯地聲音響起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嶽青想衝進去瞧瞧,被曲炎攔下來:“不,我來,這間密室與我和嬰寧有脫不了的干係,如果這是註定了的,那麼進去的人也應該是我和嬰寧。”
曲炎的身子攔在嶽青的面前,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鎮定如曲炎也會有如此反應,可見其有多緊張,曲炎終於伸手推了一下石門,裡面黑漆漆地一片,曲炎打開手電往地上一照,面色青紫的忠叔讓他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