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心情不佳的白墨軒吼了一聲,蘇柏趕緊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他自然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小命已經掐在別人手裡了,這些人不會一個個地殺了他們吧?
出來的男人們都換了一身裝束,清一色的白衣,想來穿沙黃色的斗篷是爲了在外面行事方便,只是,這些人的所爲,配得上這一身白衣嗎?蘇柏在心底狠狠地bs了他們一番。
一共十二人,爲首的那個年紀略長,看到白墨軒,分外眼紅,看他眼露殺氣,白墨軒哪裡懼他,冷笑一聲:“我手刃了你幾名兄弟,怎麼樣,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儘管放馬過來!”
若對方敢伸手,自己必然反制之,那人不愧是年紀最長的,一時腦熱之後,馬上恢復了冷靜,他嘴角上揚,雙眼死死地盯着白墨軒:“不要緊,這場遊戲我們慢慢玩,你讓我的兄弟們死得很快,多謝你,作爲回報,我會讓你們感受到死亡的味道後再慢慢死去,押他們去水牢!”
連人帶網,八人被搬到還散發着莫名的臭味的車上,地老鼠一直罵罵咧咧地,問候那些人的祖宗八輩,可惜無人搭理,他自覺沒趣,終於偃旗息鼓,車子被推入石門內,這下子倒是可以看到王宮裡的內景了,各種奢華自不用講,可惜,奢華也好,堂皇也罷,迎接八人的不過是陰森的水牢。
黑壓壓的水牢裡,伸手不見五指,只聞到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現在衆人被關押在地下二層,周圍是堅厚的石壁,頭頂上便是蓄水池,這裡暫時是乾的,但只要觸動上面的開關,水就會下落到地下二層,整間牢房被水完全淹沒,這,纔是水牢最核心的地方。
那些人很懶,並沒有解開網子就揚長而去,那年長者離去之前,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細水長流,我們再見。”
這人可能是在地下生活得久了,一張臉毫無血色,面無表情地講完這番話,柳尚生打了一個寒蟬:“這傢伙怎麼跟要解剖屍體似的。”
三句話不離本行,七人無語,幸好,那些人離去的時候沒有解開網子,八人的揹包還在自己身上,吃喝暫時不愁,摸出揹包裡的手電,可以清楚地看到牢房的地面上有斑斑水漬,水鏽遍佈整間牢房,再加上那股複雜的味道,以前顯然有人被活活淹死在這裡。
人走了,地老鼠和這張網扛上了,用上了各種辦法都沒能打開,反倒是把自己累得死去活來,他終於一攤手錶示放棄:“這張網真是邪氣了,怎麼樣也打不開,我服氣了。”
冷靜下來的八人想到了不利的一面,時間久了,食物與水全部耗光,餓死渴死是必然的事情,這還得排除那夥人心血來潮隨時給大家放放水兒,放得少了,權當洗澡了,放得多了,就得缺氧了!
“這些人並沒有殺我們。”嶽青說道:“這一點很奇怪,翁得利死了,月氏國的後人全部打發完畢,他們完全可以殺掉我們,什麼慢慢玩的遊戲,我總覺得不止這麼簡單。”
白墨軒雙手抱在胸前:“殺他們的人是我,要是想出氣,也應該慢慢整我,至於你們,好像沒有留下的必要。”
蘇柏“呃”了一聲:“依你說,除了你,我們都應該被斬立決?”
白墨軒未置可否,蘇柏無話可說。
“這些人不過是烏合之衆,並沒有實際上的主導者,畢竟翁得利已死。”曲炎說道:“他們叫翁得利翁先生,顯然對他很尊重,撇開這一層不說,如果硬拼硬,他們倒不是我們的對手,可是王宮裡的機關與暗器幫了他們的大忙,他們不殺我們,一定是我們身上還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他們一定沉不住氣,馬上會來找我們的,大家不用着急,不如先想想法子解開這張網。”
白墨軒說道:“我曾聽師父說過,有一樣東西看似絲線,可是堅硬無比,叫金蠶絲,這個東西原本就來自於西域,看來是金蠶絲製成的網沒有錯了。”
“唐老闆有沒有說過,這種東西要用什麼割開?”蘇柏死死地掐了一把自己,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一些:“這纔是最關鍵的地方。”
“要割斷金蠶絲,只有用金蠶絲。”白墨軒顯得有些頹然:“據我所知,只有七邪叔身上有金蠶絲。”
這樣的事實衝擊了衆人,崔穎不甘心地說道:“所以,我們現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事實是這樣。”白墨軒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除非天降神兵,或是七邪叔找來這裡,否則,我們掙脫不了這張網,我和你們一樣不甘心,我白墨軒從來沒有落到這樣無能的境地,可恨!”
曲炎相對來說要安靜一些,他搖搖頭:“或許還有辦法,既然有這金蠶絲網的存在,那麼斗篷人一定知道如何打開這網……他們的身上就有金蠶絲,只是……”
這張網織得十分細密,就算那些斗篷人近在眼前,要衝他們下手,根本沒可能,因爲手無法伸出,曲炎也默然了,嶽青與崔穎對視一眼,馬上握緊了對方的手,柳尚生吐槽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的磁場互動還這麼強烈,可惜我拍下來的照片到現在也沒有仔細研究,就已經沒時間了。”
柳尚生掏出相機,將之前拍的照片調出來仔細端詳着,都要死了,還能保持自己對屍體和解剖的熱愛,亞洲也只有這一個人了,照片上的肋骨處有明顯的印記,柳尚生將相機放在嶽青的面前:“這個東西很眼熟,可我認不出來,你瞧瞧,這是個什麼印記?”
肋骨上赫然是個“卍”!
“卍字符是佛教和印度教的標誌,”嶽青打了一個激靈:“這兩人難道是佛教徒?他們身上還有刻有梵文的銅幣,這兩人……”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話到嘴邊嶽青卻講不出來,蘇柏搶先一步:“這兩人是曇無竭的手下!”
曲炎說道:“八九不離十了,這銅幣只有兩方擁有,除去月氏王手上的,就是曇無竭那批人馬的,曇無竭的下落很清晰,他離開月氏國後,繼續西行,不可能再次出現在月氏國,但是不排除他手下有人留了下來,這也是他們手上爲什麼會用刻有梵文的銅幣的原因。”
“假如這個前提成立,曇無竭的手下留在月氏是爲了什麼呢?”崔穎疑惑道。
“等等,這個卍是朝左旋轉的,也就是逆時針方向。”嶽青的兩隻眼睛突然亮了,語速也不自覺地加快:“我想我們需要重新認識一下了,在藏傳佛裡,這個符號是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順時針方向纔對,所以,這兩個人的肋骨上印着的不是藏傳佛的標誌,而是苯教的標誌,這兩個人,是苯教中人!”
“苯教?”這個名詞顯然不在蘇柏的知識庫裡:“這是個什麼教?”
“苯教是類似薩滿教的原始宗教,以占卜吉凶、祈福消災、請神驅鬼、除病解厄等爲主要活動,它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發源於古象雄文明,其歷史距今有一萬八千多年。”嶽青萬沒有想到此事居然與苯教扯上了關係:“苯教認爲卍含有固信不變的意義,將卍寫在廟門、牆壁、經書和宗教畫卷上,有些地區的藏民,在逝者的額上畫一卍字,我想,這兩人將卍留在肋骨上也是堅持了固信不變的信念。”
“可是這與曇無竭所求的經書不太一致啊。”崔穎納悶道:“從歷史上留下的資料來看,曇無竭求的是正兒八經的藏傳佛,與苯教可是千差萬別的。”
嶽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想,這也是這兩人留下來的原因,或許,這兩人與曇無竭並不是一開始就在一塊的,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兩人是半道跟隨了曇無竭,經過月氏國的時候,這兩人因爲某種原因留了下來,至於爲什麼死亡,這個……我實在聯繫不上來了,也有可能,這兩人是獨自來到月氏國的。”
這個發現讓衆人暫時轉移了注意力,最終仍然回到眼前的難關上,這金蠶絲製成的網無法破開,逃離的機會就少了一大半,八人在狹小的空間裡越發躁熱,若不是頭頂上有蓄水層,恐怕早成人幹了。
嬰寧舔了一下乾枯的嘴脣,她可憐的樣子讓蘇柏不忍心看了,他埋怨道:“難道要在這裡等死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蠶絲的牢籠尚未突破,又傳來了水聲,水嘩啦啦地從上面往這裡流,沒一會兒就淹到了八人的腳踝處,這惹得蘇柏一通大罵:“我勒個去,你們這羣沒品的傢伙,滾出來,有膽量困我們在這裡,沒膽量露臉嗎?這樣折磨我們算怎麼一回事,有種就殺了我們啊,少玩花招!”
水聲停了,一個聲音傳來:“你們的本事我們很清楚,放心吧,想死一定有門路,今天只是一點見面禮,明天,好戲正式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