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日&瓊琚

我擡頭看了看將曉的天色,魚肚色的蒼旻在遙遠的東方被幾抹柔和的紅光劈出絢麗的紋彩,恰似一朵盛放的紅蓮。

黎明是霰部王城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所有人都沉睡在夢鄉之中,一切都在將始未始之間,最初的美好都彷彿在這一刻被詮釋的完全。

“咚咚咚”,叩門聲突然響起。不想居然有人起的這樣早,還是,和我一樣也是夜不成眠?我走過去將門打開,是王城的城督瓦氓。

“大人,起的這樣早?”我嘴角處漾起習慣性的笑意。

他傾身進來,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的進屋走到窗口邊往外望了一眼:“王子一夜沒睡吧?”

我望着他有些慘白的臉龐掛上疲倦的容色,如豆的雙眼裡卻閃爍着微光。

“睡不着,便趁夜翻了會兒近年來的典籍,不想忘了時辰,擡頭時已有曙色了。”我想他也是一夜無眠,這樣的夜晚,誰能安然入睡呢?

“查到了些什麼?”他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問道。

我皺了皺眉,昨夜我並沒有查看多少篇章,塞族的歷史一向空洞乏味的厲害,大部分時間裡我其實是在想夕烙的事,如果潼勵他們真的不幸遇難的話,那恐怕他也凶多吉少。“查不出太多東西,只是這屆塞族的神閣成員較之往年有些奇怪……”我往腦海裡翻找出舊時的一些想法,想借此搪塞過去。

“哦,說說有何奇怪之處。”瓦氓的嘴角卻突然泛起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笑意。我皺眉望着他,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只有在別人做了什麼他非常贊同的事時,纔會從他臉上讀到這個表情。

“神閣之於塞族,做的是聖天之神與黎民之間溝通的橋樑,祭司之制之所以能傳世千載,歷久彌新,必有其存在的合理與不可代替之處。就比如大祭司一職,過去的典籍中常載大祭司身負聖神之口使命,有通天預言的本事,由此塞族才得以躲過許多次滅頂之災禍,在苦寒之北地得以存留數千載。也因此,神閣地位一度凌駕王權之上,受萬民擁戴,享無可置疑之權威……”我頓了頓,這些都是以前從一些典籍上領悟來的東西,如今信口道來,瓦氓卻聽得十足專注,我只得繼續說下去。

“可到了如今這一世,自當朝大祭司臨位以來,九十多載,卻從未聽說他做出過什麼像樣的預言,倒是時常苟全於各大尊王背後,做的也完全是貴族們傳聲筒之用,以至於在這一世,神道衰落,王權凌駕於神權之上。神權至高而無上,是一統民心之法杖,而王權有四,衆口難調,時日久了就不免生出無盡事端來,屆時必成塞族之劫禍……”

我閉了口,瓦氓的眸中的光線卻更加隱伏不定。“我推測的沒錯,”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王子雖避世獨隱一隅,但卻有治世之大能,相比較起來你那個哥哥,就太頑劣庸碌了些。”

“大人千萬別這麼說,我哥哥他貴在面冷心善,雖然在言語上衝撞了些,但心地純良,絕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這纔是爲君爲王最爲看中的品質吧!”

瓦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你呢?王子殿下難道就真的甘願一輩子做個影子?永無出頭之日?”

我低頭輕輕的笑了一聲,揚起頭後道:“我的出世本就是個意外,能活在這世上看到日出日落已屬莫大的僥倖,又豈敢奢求其他?”臉上的笑容轉而有點憂傷淡淡:“再說我這身體狀況自己最爲清楚,能安然活過着許多年,全仗着上好的藥物和這一隅的偏安,若是乞奢再多,只怕自己這條小命也要搭在裡頭……”

“唉……”瓦氓幾無可聞的低嘆一聲:“那你打算何時動身前往南疆?這事卻是馬虎不得的。”

我望了望窗外,朝陽如火,終於突破層雲破繭而出,金光射向廣袤原野。“即刻就準備動身,我等的也就是這一刻,”我扭過頭來:“如今父王和哥哥都不在,城中諸事還要勞煩大人多多憂心了。”

“王子不必擔心卑職,倒是你,此去道路遙遠,險阻重重,萬望一切當心纔好。我會爲你配備最好的馬匹和良將,還有隨侍的醫士,必不叫你有任何萬一。”

我擺擺手:“馬匹我收下,良將和醫士就免了,此行我倒不希望大張旗鼓,打草驚蛇,人少些反而有利於行蹤和追查。至於我自己,早已久病成良醫,大人放心,一時三刻不會就這麼一命嗚呼的。”

“既如此,”瓦氓真是天生的一點幽默細胞也沒長,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認真嚴肅的道:“那希望王子一路順利,卑職在小流川王城裡等着你的好消息。”

***

破曉侵晨,朝霞初照,草色收露,寂寥微風下霰王城的石瓦木樑間,只能聽到我和身邊兩個僕從的腳步聲,以及馬兒輕吐的鼻息。我牽着馬走過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卻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幾眼的地方,目光停留在那些方正的石樑和整齊的木柱窗櫺間久久不願移開。

逢倌兒拿眼瞅了瞅我,訥訥的問了句:“公子看什麼呢?”我笑了笑:“沒看什麼,我們走吧。”說罷率先翻上了馬背。

逢倌兒和另外一個壯實的小夥子一個是王城裡管馬的小倌兒,一個是衛隊的武士。在我站着而不是坐在輪椅上時,他們都只能喊我作“公子”而不是“王子”, 因爲衆所周知,霰王城裡有且只有一位王子,並且這位王子還是斷了腿的。這是霰王早年就定下的規矩,只有坐着的,纔有資格被稱爲是王子。而我自己,卻不知道是更喜歡享受坐着時的權利呢?還是站着時的自由。

天邊雲霞開開散散,今天是個雲淡風輕的好日子,我身後的霰王城在答答的馬蹄聲下離我們愈來愈遠。

***

轉出澤地,繼續沿着枯木林邊的小道向東南行,就很容易找到數日前潼勵一行人馬走過的蹤跡,車轍的印子雖然經歷過幾場不大不小的雨水的沖刷,但大抵的痕跡還在。我甚至在一小片灌木裡找到一小瓶墨綠色晶瑩的小瓶,那是我叫一個名叫小微的侍女隨身帶着的,裡面裝着醒神用的薄荷草油。

這三天裡我們基本都是這樣一路追蹤着他們留下的痕跡繼續向南行,按着日子來推算,他們應該是在靠近南疆的地界出事的,那麼在那之前的一段時間裡,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但仍是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事實如何很難預料,因此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能錯過。

就在靠近蜿蜒山谷,枯木林盡頭處的一個轉彎處,逢倌兒和那個名叫花刃的壯武士發現了兩處馬蹄的印記從一條小路上蔓延而來,順着這條小路往前幾十丈的距離內,果然發現了大批馬隊駐紮過的痕跡。我的嘴角沁出一絲冷笑:還是踩過點兒的。

對於潼勵他們的結局,我是早就已經推測到的,但是在順着這羣人走過的路找到那一處殘殺現場時,還是覺得十分的觸目驚心。方圓一射之地內形成一個滿目狼藉的屠殺場,就好像死去的人只不過是某種低賤的畜生一般。

殘肢與被砍掉的頭顱隨處可見,浸染了鮮血的衣衫與刀刃擺成各種扭曲和匪夷所思的姿勢,木板車上掛着的一雙靴子旁縈繞了幾隻蒼蠅,蛆蟲在屍體裡來來回回的穿梭不停,到處都散發着惡臭和血腥的味道,即使雨水再怎麼沖刷,蜿蜒的紅色痕跡依舊顯眼的厲害。

我擡起袖子來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腳下,生怕一不小心踩到誰的遺體,他們生前也許活的並不如何壯烈,但是死後的每一寸英靈都不容被褻瀆。“公子……”逢倌兒在身後叫了我一聲,但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不想我走進來,可是他們這些人說到底都是因我而死的,我怎麼可能就這樣站在邊緣,無動於衷呢?

在一堆堆糾結的屍塊兒中,我找到了潼勵,生前的他人高馬大,有如一棵擎天的巨鬆,但死後竟然蜷縮的那樣小,還不及一彎斷枝。我蹲下來撥開他的擋在額前的發,一向剛毅如鐵的面容上有痛苦的神色,腰腹部攥開一個大洞,像是被什麼尖利的兵器穿插而過,而且不止一次,淌出的鮮血染透了半幅衣衫。他的手掌空指前方,像是要抓住些什麼,我眸色一黯:他的刀果然不見了。

我將他的手收回來放在胸前,站起身來朝木板車的方向挪過去,心頭沉重,我想我會看見另外一具我不願看到的屍體,我送他走時心裡想過無數次我們再次重逢的情景,卻不想如今一切都還未開始,就都要結束了。

木板車在潼勵身後不遠處,像是一個天然的棺槨被遺忘在凋零秋風裡,可等我走近一看,那裡面卻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一個念頭突然蹦出腦海:他恐怕是東方九原僅存的一支龍裔了,怎麼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呢?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又喚逢倌兒和花刃過來把每一具屍體都翻了一遍。果然沒有他。

日影西斜投下蒼涼的銅色,這片血腥的殺場在陰影之下顯得更加鬼氣森森,突然不遠處的密林裡亮起幾支火把,隨風飄送過來幾聲微弱的談話聲。

我低聲召喚正在試圖掩埋屍骨的二人,想趁着夜色偷摸過去看看是誰在密林裡說話。我們三人中花刃的功夫最好,他在前探路,我和逢館兒跟在身後一路摸過去。

離得近了,花刃用手勢示意我們躲在距離火把光亮不遠處的一株老喬木叢裡。不遠不近,談話聲剛好就着夜風吹送到耳朵裡。

“你怎麼敢確定他就是我們要抓的人?”問話的人騎在馬上,隨着馬蹄原地踩動,聲音也一晃一晃的。

“我這幾日看我家那娘們兒就很不對勁,日日神思不寧,這在往日可從沒出現過啊……”回答的人聲音粗獷,語氣卻處處透着諂媚:“所以我就起了疑,您猜怎麼着,果然就給我發現了點什麼,衣櫥裡少了我的一套衣服,糧食用的也比往日要多,更要緊的是,我們家的鐵鍬上居然沾了混着泥土的血漬,我的老爺,這可不尋常啊!於是我就出門去找了找鐵鏟敲過的痕跡,沒想到那土痕竟是一路順着河堤到我家門口的。官家,您別不信,我一打聽到你們正在找一個逃犯,就立馬想到了藏在我們家的那個,想想看,除了這種可能,也沒有別的了。”

另外一個聲音此刻突兀的響起,聲音尖利帶有戲謔的味道:“聽起來像是那個小王八羔子,好,今夜就讓他嚐嚐甕中捉鱉的滋味。去叫人都過來……你!帶路……”

“是,是,是……”那個粗獷的聲音一疊聲應道,接着馬蹄聲四下響起,馬隊向着東邊去了。

“公子覺得這幫人是要去捉誰呢?”逢倌兒在我耳畔似有所指的問道。

“搞什麼名堂,我們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低笑一聲,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幫人應該與潼勵他們的死脫不了干係。

在夜色的掩護下很容易跟蹤,我和逢倌兒,花刃,三人三馬,悄悄尾隨於前方的馬隊之後,跟着他們一路順着河堤來到一處矮坡前,透過月光可以看到矮坡上有一所兩居的房舍,馬隊在前方停了下來。

我們悄然下馬隱藏在了山坡後的幾叢灌木裡,正好可以將屋前空地看的清楚。這幫人領頭的那個安排幾個部下圍住了屋子的東南北三面,自己也打馬朝南方的那片林子小跑過去。

這時我看清了那個告密者的形容:七尺的身長,膀厚腰圓,**着上身,腰間別着一把石斧。他擡頭正要走上前去,突然山坡上屋子門開了,先是從屋裡走出了一個身着暗色衣衫的男人,後面隨着一個裙裾曳曳的女人。告密者臉上浮現一抹怒色,但即刻被旁邊的一個武士拖進了身後的夜色。

屋前的男女交着手,似乎是準備離開。突然我聽見一聲低低的哨響,緊接着四周的包圍圈裡亮起了熊熊火把。爲首的那人在兩個手舉火焰的武士中間信步挪了過來。臉色明明暗暗,戲謔的嗓音在風中被吹得四散。

暗衣男子扭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女子,眸中有不可置信的怒意,他吼的這聲我聽得真切:“真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個計策,把我像傻子一樣玩弄,真是煞費苦心了。”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向他的臉,與我料想的一樣,果然是夕烙。剛從虎口裡逃出來,現在又落入獵人的陷阱,他可真是命途多舛。

逢倌兒也看清了他,在我耳邊驚喜道:“公子,那不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麼?怎麼,我們要不要……”我盯着前方眼看就要動上手的局勢,低低的回了聲:“不急,再等等。”

轉瞬之間四五個武士已經舉着各色兵器朝夕烙攻了上去,只見他自腰間摸了一把好似匕首的東西,即刻便格擋住一道凌厲的攻勢,力道之大,震得那人立時踣地不起。剩下的幾人碰上了他或那把匕首就彷彿風中的枯枝遇上烈火一樣拉枯摧朽般破碎了一地。逢倌兒在我耳畔“哇”了一聲,花刃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此時夕烙的神情出現一絲的呆滯,就在這呆滯的瞬間,那個首領手上提着一柄矛一樣的兵器瞬間朝他攻到,我手心一緊,正要爲他捏一把汗,夕烙身後的那個女人尖叫一聲小心,竟以自身之軀擋在了他身前。長矛刺肩而過,夕烙這纔回過神,他一手抱着懷中之人一面舉着匕首反攻回去,逼得那首領節節後退。

我們旁邊待命的武士一看情形不對,打馬就要衝上前去,夕烙卻在此時隻身越過那頭領閃身跑進了樹林裡,不久後林間傳來答答馬蹄遠遁而去。

剩下的這幫人卻沒有繼續往前追擊,他們原地整肅了隊伍,朝另一個方向快速離去了。

我身旁逢倌兒和花刃都看的目瞪口呆,花刃的手還保持在逢倌兒嘴上,此刻被他一把推開:“公子,你要找的那個人走了!”

我點了點頭。

逢倌兒撇嘴:“那我們是追還是不追?”

我從灌木後站起身來,夜風灌滿了衣袍:“此刻怕是追也追不上了,不過不要緊,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得到他。”

既然龍族的力量已經在他身上顯現,那麼我至少不用再擔心他的安危了。照他的心性來看,平生從未到過遠方,身邊又帶着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他就一定會朝南走,而我從前向他提到過的南疆,就必然是他理想中的棲息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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