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難得悠閒

對於狐狸的突然沉睡又突然清醒, 後來我們也曾討論過,但據他自己描述,當時施法的時候, 最後關頭讓那個紅色的光球擊中, 當時就失去了意識, 元神清醒過來的時候, 已經在鎖月裡面了, 四周被一層層茫茫的白霧包裹着,怎麼走也走不出去,不管他怎麼喊叫, 也都沒有迴音,彷彿天地間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了, 即使是狐狸後來再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那種發自內心的孤獨和無助, 還是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如果不是後來每天都能聽到你在我耳邊說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堅持到醒過來的這一天。你出門的這一個多月, 我每天都在等着,後來實在等不了了,一着急,竟然讓我衝破了那層濃霧,或許是因爲擔心你, 又或者是因爲我本身休養夠了, 所以才能清醒過來的。”每次說起這個事的時候, 狐狸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其實具體的原因, 已經沒有人去細究了, 只要大家都能平安的再相聚,過程的艱辛, 又有誰會去在意呢?

既然狐狸已經醒了,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再晝夜趕路那麼辛苦了,索性就在這小鎮上多休息兩天,養足了精神再走。稍晚的時候,我將東方朗月跟小星兒介紹給狐狸,路遠已經有信傳給路清了,所以對於東日及我收徒的情況,狐狸也清楚一些,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樂意,只是對着東方朗月輕輕地嘀咕了一句:“這小子得儘早找個人嫁了。”

我一時沒聽清楚他說的話,於是問道:“狐狸,你在嘀咕什麼呢?”

“啊,沒什麼呢,我只是在想要怎麼教他們。”

但顯然東方家的兩個是都聽清楚了他的話的,東方朗月只是紅着個臉,而小星兒則捂着嘴,吃吃地笑着。

“星兒,你聽到你師父說什麼了嗎?”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小傢伙一聽我問她,立馬忍住笑,低着頭飛快的說了一句:“師父說要儘早給二哥哥找個人嫁了。”

“啊,爲什麼呀?朗月的年紀還小着呢,不需要這麼急的。”我轉過頭不解地望着狐狸,這回卻輪到他的臉有些微微泛紅了,緊閉着嘴,不再解釋。我接着說:“朗月今年十八歲不到,男孩子不需要那麼早成親,多看看,到時候我幫你參考,選一個最合適的。”說句心裡話,東方朗月確實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如果可能的話,我還真不希望這一彎肥水流向外人田了,家裡三個丫頭,雲影已經有對象了,但小五跟小九都還沒有着落,尤其是雲落,十個孩子中,就數她長得最好看,今年也快十七了,跟這位二皇子剛好合適,要是他們倆能走到一起,也不失爲一樁美事。我越想越開心,全不在意旁邊的狐狸一副懊惱的樣子。

晚飯後,留下莫離在旅館護着東方朗月他們兄妹兩個,狐狸帶着我在夜市上閒逛着,自從受傷以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悠閒過了。看看這個又摸摸那個,這個鎮子雖小,但夜市卻也熱鬧,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我是興致極高地在邊走邊看,狐狸則在一旁小心地護着我,手上提了一包我買的各種小玩意兒,在一個賣混沌的小攤上坐下來,點了兩份吃食,我雙手托腮,靠在桌邊上,盯着狐狸看了一會,問出了一個一直悶在心裡的問題:“我自作主張把東方他們兩兄妹帶進谷裡,你不會怪我啊?”

狐狸把手裡的包袱放在一旁空餘的小凳子上,又伸手替我理了理前額幾縷亂髮,好笑地看着我,“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知道你不會毫無理由地收下他們兩個,而且,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是不會反對的。”

“可是,你先前又爲什麼會想要讓東方朗月儘早嫁人呢?難道不是嫌他們是麻煩嗎?”

“傻瓜,即使他們真是麻煩,那又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狐狸的臉又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潤,“我只所以那樣說,是因爲想到你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你不是說東方朗月長得很像你以前喜歡的一個人嗎?”

這回輪到我想笑了,上次在北辰的時候,我第一次見東方朗月,是有提過他長得像焦恩俊,一個我曾經非常喜歡和崇拜的偶像,只是沒想到,狐狸居然還記得。

“嘿嘿,東方朗月是挺像我以前喜歡的一個偶像的,但那只是偶像而已,現實生活中是並不存在的。雖然我現在也很喜歡東方朗月,但那只是一種純粹的欣賞,對美好事物的欣賞,現在更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喜愛,你懂嗎?”我不想狐狸爲了這種無謂的誤會而不開心,於是儘可能詳細地解釋着。

“阿黎,我瞭解你的這種喜歡,但那小子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讓他成天跟在身邊,難免不會讓人多看兩眼的,我只是不想你看他多過看我而已。”狐狸的聲音越來越小,可能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吧。我不禁又笑了起來,這隻老狐狸,雖然都已經一千多歲了,有時候卻仍跟個小孩子一樣,喜歡吃些莫明其妙的醋,以前我每天圍着阿起他們忙,他也會偶爾鬧鬧彆扭,恨不得將阿起他們全都趕出谷去的好,但要真是十個全出去了,又會整天在我耳朵邊唸叨着他們,擔心他們在外面吃苦受委屈,我看着是又好氣又好笑。

“阿黎,你不要笑嘛,你要再笑,我以後就不跟你說這些了。”

我拉過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放在胸口,“傻狐狸,我們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這裡面早就只容得下你一個,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而且,我長相平平,又沒有出衆的才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沒眼光的。”

“那是他們不識貨,不知道你的好。”狐狸趕緊說道,惹得我又是一聲輕笑,“是啊,就你識貨,撿到了我這麼個寶。”

狐狸見我說笑,也跟着咧嘴笑了起來。

“阿黎,我們成親,你想請哪些人啊,我讓楊志帶給路清的信,只是讓他通知阿起他們幾個呢?你還有沒有特別想請的人。”

“我哪有什麼要請的人啊,我認識的你也都認識,而且,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犯不着請一堆的人來湊熱鬧。”我跟狐狸都不是喜歡熱鬧應酬的人,而且雲霧谷地處偏遠,也不好勞煩別人爬山涉水地來觀禮,只要自家的幾個人一起聚一聚就行了。

“那司徒非他們呢?”

“也算了,現在東日的事情也多,他們也不一定走得開,到時候寄封信通知一下就行了,不需要讓他們特別跑一趟的。”

“也行吧,只是我怕委屈了你。”

“呵呵,哪有那麼多委屈的啊,這幾年我跟你在外面,都是讓人凌夫人凌夫人的叫着,也沒覺得委屈。而且,我平生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不需要顧忌那些虛禮。”

狐狸輕輕地將我擁進懷裡,沒有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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