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故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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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丹若去李家三房府上給嚴三太太請了安,客廳喝了好一半天涼茶,嚴三太太才匆匆出來,和李丹若抱怨了幾句家事繁難,也沒問什麼時候到京,住哪兒,就客氣將李丹若送了出來。\[\]

忠勇伯府裡,姑母李綰細細問了起居,聽說依着程老太太意思,如今算是分開居住,嘆了好幾口氣道:“這也是沒法子事,五郎過繼這事,也算是呈過上,江寧也就算了,如今京城是非多,你們老太太想周到,如今姜家也就靠五郎了,明年春闈,無論如何五郎得得個彩頭纔好,你姑父這一任滿了,只怕要調任,再說他年紀也大了,我也不想讓他老外頭,你們大老爺得趕緊想法子脫了罪才成,不然你姑父回來了,唉,後頭事就沒法說了。”

“嗯,說起來真,姑爺鎮守永州,這一晃竟三年多了,還有兩年,回去我和五郎商量商量,得趕緊把人周旋出來。”李丹若忙應道,李綰擺了擺手道:“這會兒別去煩五郎,讓他安心念書,春闈是大事,等考出來纔好周旋呢,你別急,我明兒進宮,看看能不能託一託劉貴人,她若肯幫一幫,這事就容易了。”

“劉貴人?是劉家姑娘?”

“真不知道這該怎麼算,五月裡劉貴人生了皇長子,皇后突然把我宣進宮裡,說劉貴人身世坎坷,就知道姓劉,別,父母家鄉一概不知,如今生了皇長子,總要有個歸宗附族纔好,挑來挑去,高了不行,低了也不好,就挑中了咱們家,讓你姑父認了侄女兒,這麼算,這劉貴人,算是忠勇伯府姑奶奶了。”

李丹若聽呆了,心裡突然涌起股奇異感覺,忙盯着李綰追問道:“劉貴人長什麼樣?是個什麼樣人?”

“長極好,不好也不能得了皇上歡心,什麼樣人,我也說不上來,雖說見過次面,有禮法拘着……就沒有禮法拘着,我跟她素不相識,也沒什麼話說,話不多,很和氣,聽說學問極好,連太傅都誇過她,學問見識讓人敬佩。”

李丹若心裡涌起股失望,學問極好,那必定不是她了,她沒讀過什麼書,見識也許有,學問能讓太傅誇獎……自己想多了。

李綰留李丹若吃了晚飯,才送她回去,隔天又到了李丹若處,穿過後角門,給程老太太請了安,陪着說了好半天話,才告辭回去。

往大姑奶奶姜豔湖處報平安信剛送出去沒兩天,程老太太就收到了姜豔湖送來書信,大姑爺孫民華這一任滿,求了京城六部之職,年底是到京城了,程老太太大喜過望,姜家上下皆一團喜氣。

李丹若和程老太太、趙氏三人商量了,又和趙氏坐着車四下看了幾天,決定開間南北貨鋪子,江寧那個點心鋪子,因爲賣是京城時點心,這才生意興隆,如今京城,這樣點心鋪子就讓人看不上眼了,旁利潤大行當,姜家也沒有懂行人手,兩人看了好幾天,能開,也只有南北貨鋪子,只要用心和氣些,總能掙些油鹽錢,程老太太並不多話,只任由兩人拿主意。

又忙了幾天,兩人看好鋪子,商量了大半天,乾脆買下了那處鋪面,李丹若又從自己鋪子裡挑了個穩妥掌櫃過來幫忙,直忙了一個來月,鋪子總算開張了,開張幾天,生意不算好,可也不壞,趙氏很是滿意,這南北貨鋪子原本做就是口碑,只要價低貨好,這生意必定會越來越好。

李丹若忙過這一陣,打發沈嬤嬤去魏家尋了趟盧四奶奶,盧四奶奶聽說李丹若已經回到京城,驚訝非常,忙約了李丹若會仙樓見面。

李丹若帶着脂紅、朱衣,跟着茶飯量酒博士進了雅間,盧杏林已經到了,李丹若進了屋,取下帷帽,盧杏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好好好!總算還是那樣,沒脫了形!”

“瞧你說,我不過到江寧住了兩年,又不是發配邊疆,哪能脫了形?”李丹若笑應道,盧杏林長長嘆了口氣,伸頭湊到李丹若面前,伸手撫了撫她面頰道:“哪有什麼分別?行了,咱們不說這個,你回來就好,五郎明年春闈考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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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不考。”李丹若邊說着話,邊和盧杏林讓着坐下,盧杏林看着李丹若笑道:“阿彌陀佛,一定要保佑他一舉得中!你也好脫脫晦氣,你看看,當初你、我,還有戴七,三個要好不過,你那時上門求親人多,也順當,我也還好,雖說魏家不比當時姜家門第兒……唉,後來事誰也沒長前後眼,那時候就覺得戴七不好,挑來挑去,攤上明遠侯家那檔子噁心事,如今倒數她好了,嫁了個良人,生了長子,這會兒又懷上了,是男是女都好,你看看,世事難料,誰知道再過兩年又是什麼樣子?你也想開些。”

“我哪有想不開?”李丹若抿嘴笑道:“雖說姜家出了事,我倒覺得因禍得福了呢,說起孩子,這兩年沒見了,是兒是女?”

“女兒,要是兒子就好了。”盧杏林笑道,

“先女後子是大福氣,正好一個好字……”兩人說笑着,慢慢吃了飯,撤下飯茶,重又上了茶水點心,盧杏林彷彿想起什麼笑道:“你跟你三伯父家,走動可好?”

“還過得去。”李丹若含糊道,盧杏林明瞭挑了挑眉梢,接着道:“他家五娘子事,你聽說沒有?”李丹若忙搖了搖頭:“我進京這幾個月,先是忙着置辦收拾房子,後頭又忙着鋪子事,什麼事?”

“嘿嘿!”盧杏林乾笑了幾聲道:“敬親王壞事前,她和岳家定了親,聽說那嶽七爺見過她兩回,極看中她品貌,一出了孝就趕緊上門求娶,可這一求,就求到了現,那個嶽七爺原本就是個無賴,這幾年失了勢,越發往爛泥裡滾,”盧杏林笑了一會兒才接着道:“什麼無賴招兒都使出來了,天天纏李府,可去年六月裡,這門親事突然就一拍兩散了,這是好事,嶽七那樣污糟貨,也配不上李五娘子,可誰知道,後頭連說了幾門親,都被人回了,上個月我跟戴七去姚大人家賞花,這才從戴七那兒聽說,那嶽七到處跟人說,去年六月,李五娘子往觀音院進香時,他混進去跟李五娘子早就成了好事了,你聽聽,這算什麼事兒!”

李丹若一口茶嗆出來,咳了幾聲才氣憤道:“這不是胡說麼!五妹妹身邊從不離人,哪能讓他得了手?再說,若真得了手,三伯孃再怎麼也只能捏鼻子嫁了五妹妹,這是壞人名聲。”

“可不是,我和戴七也這麼說,可這事兒到底太難聽,這親事也沒什麼非娶不可,你三伯孃也真是,當年瞎了眼還是讓人給騙了?怎麼能定了嶽七這樣人?別說敬親王壞了事,就是……這樣潑皮無賴也不能嫁。”

盧杏林臉上帶着絲幸災樂禍,李丹若皺了皺眉頭道:“這算什麼事?就由着他這麼污人名聲?”

“這事也是難辦,又沒說到明面上,再說,嚴太太和李五娘子知道不知道還是兩說呢。”盧杏林笑道,李丹若歪頭看着她,盧杏林忙擺手道:“你別看我,我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跟嚴太太說這個話去,我也不瞞你說,咱們歸咱們要好,我可不喜歡嚴太太和你那個五妹妹,李五娘子跟你一點也不一樣,品貌出衆,才華出衆,處處要出到衆人頭上,就連說話,也必定要壓你一句才行。”

李丹若重重呼了口氣,盧杏林愛說愛笑,性子要強,若跟她相處,得會聽她說話才行,李凌波跟她是合不到一起去,可這事也不知道三伯孃知道不知道,那嶽七一個落魄子弟,也沒什麼難對付,設個局讓他流放個幾百裡也就結了,可這事,怎麼跟三伯孃說?上回去她也是待搭不搭……

“你想什麼呢?”盧杏林推了推李丹若道:“怪我啦?”

“沒有,這哪能怪得着你?我就是覺得女人難爲,雲英未嫁時還好,一朝嫁了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多少爲難處。”

“可不是!”盧杏林一下子感慨起來:“你不知道,我剛成親時候,背地裡不知道哭過多少回……”兩人再沒提李凌波事,又牽七雜八說了好半天話,眼見天色漸晚,才從酒店出來,各自上車回去了。

李丹若回到家裡,叫了沈嬤嬤進來,屏退衆人,將盧杏林話低低說了,接着交待道:“嬤嬤看看能不能尋到三太太心腹婆子或是丫頭,把這話透過去,既知道了,總不能坐視不理。”

“這話是,怎麼說都是一個李字,這事容易,五娘子身邊教引嬤嬤周婆子和我熟,我就去尋她,就說聽魏四奶奶身邊心腹婆子說,奶奶就別攪進去了。”沈嬤嬤乾脆應道,李丹若舒了口氣點了點頭,沈嬤嬤也不耽誤,這就出了門尋周婆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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