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弘哥哥有來過嗎?”小妞仰着清眸,渴望,祈盼,撫不平的難掩憂傷,除了這些,我還在她的眼裡,她的神態裡,看到些什麼?她在想,是不是傾慕弘來過了只是因爲她睡着了不知道呢,是不是傾慕弘不好意思出現而偷偷地躲在某一個角落裡呢?……
我任由小妞小拽着我的衣襬,沉默着不說話。她的失落透過她寒徹的眼睛折射在我的臉上,每一瞥,都是一陣隱痛。
“他,終究還是沒有來啊……”小妞的手從金蠶絲的衣袖間一瞬地滑落,那樣的力道,足以牽動了全身,似乎她的身體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一半,變得飄渺。而淡淡的呢喃之後,卻展留着一個釋然的微笑。
我沒有告訴小妞,傾慕弘其實如她所願般的真的來過,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我決定把這個秘密永遠的掩埋。演戲,向來是我最拿手的事情。
她在自己的脖頸間努力地掏着些東西,隨之而出的是一塊菱形的翠玉,雙面雕琢的百鳥朝鳳的圖案,精緻的雕工,再加上玉的清寒之色,是一件有錢難求的佳品。
“給你!請你幫我找出那個琴技獨步天下的女子。有些東西,如果沒有親眼看到,我是永遠也不會死心的。”
小妞直接把玉塞到了我的手中,掌心的溫度,暖暖而寒寒。玉的習涼之氣與她手中的寒意,相互交織,又背道而馳,一個是近了人溫,便會有生氣,一個再怎麼溫暖,依舊是一篇薄涼。
手觸摸着玉間密密地紋路,深深淺淺,凹凸不平,在底部的凹陷之處,刻着一個篆體的鏤空字“七”。莫非這是出自雕刻大師星七之巧手?水明界的花家,還有什麼東西是他們無法去網羅的呢?
“我沒有銀子。還欠了你一百兩的銀子。但是這個東西比任何的銀子都要更值錢,這個算是籌禮吧。”她最後用力地觸及着玉佩的角角落落,不用眼睛看,她便已經知道,哪一塊屬於哪一個位置。“我知道你蘇雲流天從來都不會白白替人做事的。”
她依舊遞出了玉佩,懸在空中。
我徑直從她的手中拽出那塊溫玉,轉身繞到了小妞的身後,把玉佩重新掛回了她的脖頸間。十七年前,,水明界界主花百萬的獨女花想衣滿月之際,花百萬送上最心愛的獨女一塊舉世無雙的寶玉,“玉臨鳳”,由星七大事親自爲其戴上。
我把紅繩親親地繫上,然後打了一個死結。這樣,應該永遠也就卸不下來了吧。
“帶了這麼多年的東西,你捨得給我?”我撩動着那些許零亂的眼眸,青絲幽長,冗而密集。手隨意死撩撥着,這樣的調戲方式,對於爺來說,的確是輕車熟路,信手拈來而已。
“我沒有錢給你。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就只是這個。”小妞委屈地看着我,大概覺得她的禮物還不夠貴重,所以我纔不願意收。
夠貴重,也夠分量。只是,爺不想要。“爲什麼要相信爺一定會幫你?爲什麼要相信爺最後一定可以幫你找到你想要的人?”
“因爲你愛錢,所有愛錢的人都會爲了錢而盡心。”
我把頭斜至一處,故作不理。小妞不知道,雖然我愛錢,雖然對於大多數有求於我的人來說,禮金的打小決定了他們的事情能成功的機率,但是,我從來不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更何況……“爺不太喜歡女人的東西。”
“你!”
“其實,我不要玉佩,只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
又是條件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拿條件來威脅人呢?小妞的眼神中分明是這樣的抱怨,但是,這個的一個買賣,對於小妞來說,穩賺不賠。至少,她不用忍痛割愛把自己最心愛的玉佩這麼不情願地給我。我不理會小妞嘟噥着懷疑地樣子,只是繼續我的話:“第一呢,告訴我你要找那個女子的原因,第二嘛,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找這個女子,這第三嘛……事成之後再說吧。”
小妞轉着眼球,衝着我問:“第一個問題和第二個問題有分別麼?”
我翹着腿,不屑的樣子,爺到底什麼時候說過,這兩個問題有什麼不同呢,爺可從來沒這麼承認過。
半響,小妞才反應過來,她說,蘇雲流天,你又戲耍我!
小妞咬着下半闕的嘴脣,終是開始講述關於這個琴藝獨尊天下的女子的原由。
“那個女子叫做斷琴。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太過於悲涼,也許正是因爲如此不堪的出生,如此柔斷的名字,纔會讓傾慕弘如此用力地區保護。
那個女子最喜歡的便是彈琴,尤其偏愛彈曲調幽怨的譜子。水明界霧花殿的暗手們蒐羅來的關於這個女子的信息僅僅只是這些。然而這些,卻足夠把水明界與滄明界的關係摧毀掉。爹是個比較耿直的人,向來看不慣小輩眼中任何一點點的瑕疵,他一生最講究的就是家世清白。就像是暗流界的人,雖說曾經供奉過同一個君主,卻因爲暗流界百年來早就與邪派相勾結,更以邪派自居,到如今,早已水火不相容。
若是讓爹知道傾慕弘與一個*有染,那麼他不知道會發多大的脾氣呢。所以,我偷偷地截下了關於傾慕弘和斷琴的那份秘密資料,並親手毀了它。傾慕弘那天最後來找我的時候,盆中的餘暉剛好燒盡。
我不希望他看到,何況看到了,他只是會誤解罷了。我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關於那個我輸給了的女子,斷琴。
從那份密函上說,這個女子,一定喚作斷琴,因爲,傾慕弘就是這樣叫着她的。她隱匿在驚仙居之中,興許只是換了名字。因爲我早就問過赤火姐,驚仙居的花名冊之中,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可是,我卻可以確定,這個女子,一定在這兒。你知道的,霧花殿的情報第一靈通,從來都不會出錯的。
所有人都說,我長得好看,可是,那有什麼用呢?
從和傾慕弘大吵一番後,我才從水明界偷偷地跑出來。他總是說,斷琴的身上有着一種東西,是我所沒有的。也許,他只不過是在搪塞我罷了。”
花小妞看着我,頓了頓,“你知道他所說的東西是什麼嗎?”
我搖着頭,當做不知一切。傾慕弘所說的,應該是“境遇”二字吧。花想衣的身上,有着無數的高傲,一個被捧着細心呵護的大小姐,把這個時間的所有東西都想象的那麼的美好,一個從來都被寵溺着的大小姐,即便如何的沒有架子,她也不可能懂得生活在底層的那些人的境遇。可是,傾慕弘啊傾慕弘,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對她來說,過於的艱澀了麼?爲什麼他不懂,這一切並不是花想衣的錯,生在這樣的富貴權力之家,也不是她的錯,就好像那些青樓女子一般,花想衣同樣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他如何可以霸道地要求一個對世間充滿那幻想的少女,擁有一個飽經風霜事故的人的心境呢?
那些窮人們所要經歷的一切事故,他是希望小妞盡數去經歷一遍嗎?這樣,纔算不幼稚嗎?
“蘇雲流天。”她第一次這樣正經兒鄭重地叫着我的名字,“聽說驚仙居是全天下男人最魂牽夢縈的地方,我偷偷地從水明界跑出來,因爲……”
“因爲你想要親自試試當青樓女子是什麼樣的感覺,因爲你想要知道,爲什麼男人總是留戀於這樣的女子身旁,因爲你更想要有一個不太低微的身份,可以幫助你在驚仙居中尋找這個叫做斷琴的女子。因爲……因爲你最想的還是挽回傾慕弘這個男子的心。”
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我所預料的,爲什麼當小妞明明白白說出來的時候,內心之中有着莫名的嫉妒。
小妞搖着頭,緊緊地握住了掛在胸前的玉佩,“傾慕弘一直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你知道嗎?他從來都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圍護我。但是,也就是在近些年的時候,他的脾氣發生了某一些的變化,變得有些反覆無常,時而又如以前一般溫柔細緻,時而又兇得像是被什麼附了身一般,眼中發着純白色的耀眼光芒,看上去可怕極了。而且還會莫名其妙的傷人,對着我也越來越兇了,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他看上去與一般的常人無異。大夫也來看過,說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想,一定是那個叫做斷琴的女人,一定是她給傾慕弘下了藥,所以他纔會那麼突然地討厭我,甚至是憎恨我。”
我不知道傾慕弘是否真的被下了什麼蠱術,但至少從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的異樣。一切,不過是花想衣爲了一個負心的男人,所找的任何可以解釋的藉口罷了。
我在想某一些事情,爺總是看到一些該看的事情。
那一天,亦如昨晚一般。
雨落伴傾城,平落滿堂鮮。
偏僻的長亭之中,銀翠狠狠地甩開了傾慕弘的手。
*******************************************************************************************************************************
沐沐上架了,感謝一直以來始終支持着我的親們,謝謝你們的訂閱,真的。
有着很多的觸動,但是真的到提筆的時候,才發現,語屈詞窮……一句話吧,謝謝親們。
寫作是一件孤寂的事情,也因爲親們,才讓沐沐堅持着一路走下去。
每天三千加,不是很多,但是希望親們都會喜歡。
在這場糾結的愛戀之中,因爲有着利益的夾雜,而顯得分外的複雜。
感情,本就是這般的錯綜複雜,道不清,那些曾經依戀過的清晰界限。
有時候,不是因爲眼模糊了心,而是心模糊了眼。
故事的最初,故事的如今,故事的未來,以此祭奠曾經屬於我們的唯一。
親們,投票,收藏,評論支持噠。
《流雲天下》沐沐作品,縱橫中文網首發,書友羣:901798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