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然而下,透過梨花白合窗的縫隙,冒着深深淺淺的白泡沫,漲紅了木漆的木棉。這一夜,註定不會*寧。
小妞似乎是鬧夠了,很安靜地拽着我的胳膊當了溫牀高枕,任憑我怎麼使勁地抽出,依舊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拽了回去。
待到我輕輕地又抽了出來,呼……還好,沒有被她發現,然而,我纔不過離開幾秒,便又被她綁了回去,滿足地枕在了她的右臉頰上。
這個青藍色的男子,手中拿着墨紅劍,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水的聲響在他的身上肆意地滴灑,細細地烏絲被糾纏成一段一段粗粗的很*。
碧天長冠落在他的頭頂,有着些許的鬆動。隱隱地衣衫之間,那堅挺的胸膛,那灼熱的呼吸,那帶着焦慮的眼神。當這一切完完全全地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發現,也許,這個男人,並不如花想衣認爲的那般。
傾慕弘,小妞一直盼望的身影,終是出現在這個屋子中,只是,小妞已經無緣看到。
他的劍再一次地抵在我的脖子上,墨紅劍帶來的寒氣,直逼我的心口。
他的目光冷淡,神情如盤絲纏繞,狠絕之間,冷而凝固。
雨聲,連綿不絕,傾落密斜,交織着關於黑夜的爆響。這個詭異的氣氛間,有一把欲妖殺人的劍,也有一個翩然安睡的酒醉少女,這個畫面,我想,一定是有趣極了。
“你說,是嗎?傾慕公子。”
話從我的口中說出的時候,依舊是閒淡的,我用着僅剩的空餘的一隻手,提起大罈子,在伏案之上,注滿了兩大碗的酒。
竹葉青,釀製的時候,以竹筒相伴,故而在酒香之中夾着淡淡的竹葉的清香之氣,入了口,更加回味無窮。
“如果我是你的話,何不來喝上一杯呢!驚仙居的美酒,果然稱得上時上上之品,起碼,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水分,比例恰當好處。”我隨意地提起一口碗,仰着頭,一飲而盡。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今天特別的乾渴。
劍,在一時間收住了銳利的鋒芒。那赤紅與透明的純白相互交織着,發出愈加耀眼的光芒。我的眼微微地閉了一下,因爲那樣的光亮,直逼眼睛的時候,讓人感覺異常的不習慣。
那個身影就這樣坐在了我的對面,看着我的時候,警惕的眼神,一分都爲曾削減。我淡笑着,至少,這個名揚天下的傾慕弘,收起了自己的劍。
爲什麼呢?
小妞微微地呻吟了一聲,嬌弱的呢喃之中,讓人心生憐愛。她白淨的臉頰間,因爲醉酒的關係,愈加的紅潤而有韻味,像是少女初戀時的藍紫之感。甜蜜,美好,而忐忑。她用着自己的下半片脣畔對上自己的上瓣脣,用力地抿動着。
一對纖細的手掌,更加抓緊了我的手臂,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意味。
“花小妞,你男人來了!”
我看着還依依不捨放開我肩膀的少女,稍稍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白皙嫩滑的鵝蛋臉。
“水月,水煙,你們都不許再鬧了,也不許在我睡覺的時候欺負我,知道不!嗯……最愛水月啦,水煙,你要學學水月……”
她的迷糊聲又漸漸地淡了下去,我再一次試着想要弄醒她,她卻什麼反應也都沒有了,熟睡地有如死豬一般沉寂。
傾慕弘看了看對着我依戀不已的少女,手中不由地握緊了拳頭,擺在面前的那碗酒,被他盡數飲下。
水滴落下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是溢出的酒水,還是先前的雨水。
“水月,水煙,是她的貼身丫鬟,打從她有記憶開始便已經跟着她了。而且,從未離開過她。”他看着我,目光之中,有多了一層難以捕捉到的意思,“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怎麼習慣的,她從小就是被人伺候大的,什麼事情都不會做,你明白嗎?”
他不由地皺起了三道青鎖,中間的那道最長,似乎已經延伸到了鼻樑的位置。
“不是因爲她怎麼習慣的,而是爲了某一個人,她願意去習慣她從來不曾習慣的東西。”我盯着他,眼神之間的相對,我似乎可以看到二十幾年前的某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不知道那樣的感覺是不是幻覺。
我的眉,彎若柳葉,細緻之感,猶比女人。
他驚訝地看着我,彷彿聽懂了我的話,又彷彿沒有聽懂,至少他是想對着我說些什麼的,可是,最終,他依舊是放棄了。
也許說破了,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言了。
“今晚,我就要走了。回滄明界。若是丫頭醒來,就說我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傾慕弘自己在大罈子裡面倒了一碗酒,又是一口氣喝完。“若是可以,請幫我照顧她,我要她好好的,永遠。”
他出門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依舊是溼漉漉的,地板之上,隱隱還能看到他衣角留下的水漬。
他扔了一把鎖給我,然後笑得分明怪異而牽強。“下一次,換一把好一點的鎖。”
我愣愣地接過已經斷開的壞鎖,掂量在自己僅剩的左手之中。
咦,爲什麼他能這麼容易劈開那把鎖呢?月秦川不是說,這門上已經被玉玄百鍊鐵製成的鎖鎖住了嗎?據說所知,這種鎖,天人任何的神兵利器都無法把它砍斷,因而向來是囚禁武林高手的最佳方法。墨紅劍,雖然是難得的好劍,做工與玉玄百鍊鐵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可以劈開這把鎖啊。
我好奇地把玩着把鎖,用着一指的內力震開鎖芯。然後嫣然一笑,這哪是什麼數量稀有的玉玄百鍊鐵,分明就是最普通的鐵鎖而已。
月秦川,爺居然上了你的當!
等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傾慕弘那樣匆匆地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的盡頭,然後殆盡。
我依舊不太明白他的話,如花想衣一般更加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男人。剛進門的時候,他劍鋒上的殺氣,只增不減,在那時,我便已經知道,在他的心裡,小妞的地位應該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替代的。
要不是爲了小妞,要不是因爲今晚的*大會,要不是看到溫黃的燈光下,我和小妞如此貼近的身子,他,怕是不會這般動怒的吧。更何況,連這扇門的門閂都已經被他劈斷,成了光禿禿的兩截,他內心的焦慮與緊張應該不會亞於我的曾經。那樣的一個他,爲什麼還要帶給小妞無盡的傷害呢?
剛剛,爲什麼他又要選擇放過我,他這是在把小妞正式託付給我嗎?還是,他急着想要甩開小妞這個包袱。
都不對,都不對。明明,那樣關切的眼神是真的,卻又在同時給予一個關切的人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傷害,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怕是最痛苦的是小妞吧。
我依舊自斟自飲着,今晚,怕是一個難眠之夜。以爲,被人拽着胳臂的人,是無法安然入睡的。
爲何傾慕弘要這般匆匆地離去,莫非,滄明界出現了什麼大的騷動,需要他這個二界主不得不趕回去處理什麼事情。
幾天前,江湖上第一殺手組織血無痕的東靖副幫主沈舒同,西厲副幫主左言常,連帶其地下的幾大堂主都接連遭人滅口,而手法卻是血無痕本幫一貫實行的作案手法,與此同時,一向由幾個副幫主聯合共同保管的血無痕歷年來的買賣記錄本子,意外被盜。甚至在江湖上流傳着衆多的不同的版本,其中所記錄的事情,涉及到了武林中最爲隱晦的大事,包括正派之間一些爲人所不知的醜事。牽連其中的門派不計其數,正派與邪派之間,正派與正派之間,邪派與邪派之間,大大小小的爭鬥也開始小範圍地散開,而騷動更是不斷。
我突然想起鬼斬門門主夜非凰的突然離開,再加上近日傾慕弘冒雨也要堅持連夜趕回滄明界,難道,他們兩個,也牽入了這一場讓人乍舌的晦澀醜聞之中?
“哇!”
等我從那些設想之中緩緩走出的時候,便已經聽到了小妞驚聲地尖叫。我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憋着嘴看着她。
我和小妞衣衫凌亂地躺在地上,四隻腳相互纏繞着,罈子裡的酒多半是昨晚的時候被碰倒了,橫亙在地上,酒氣浸潤在刺花的地毯之上,充斥了整個屋。
要不是門口襲來的風,我纔不願意從那樣的地上坐起,何況,爺的胳臂,怎麼像是斷了一般。
“蘇雲流天,你這個混蛋,爲什麼把嘴靠得離我這麼近!”小妞暴跳如雷,幾乎要竄到我的頭上把我的頭髮狠狠地揪下來。
睡着了的事情,誰知道呢,我又沒吻她,說不好是她睡得太熟了,往我身上蹭的呢!
我不平地喊着,爺纔不受這樣的委屈,何況,爺還當了一夜的枕頭。
“呵呵……嘻嘻……”
怎麼覺得門口的風越來越大了呢,小妞也突然不說話了。我慢慢地起身,打了一個哈欠,真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什麼時候,門口已經站滿了人,好事的姑娘們早就已經躲在門口,笑得嘰嘰喳喳。
赤火憋着笑,匆匆地打了聲招呼便要幫我們把門關好。
小妞連忙衝上前去,“其實……這個……赤火姐姐……我是因爲昨天找蠟燭沒有找到才把衣服翻得滿地都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赤火止住了她的嘴,徑直掩好門。
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叫做越描越黑,既然沒有人相信,那就不要解釋吧。
我不斷地敲着自己的胳臂,像是廢掉了一般。那樣的紅暈,不是因爲一晚被壓而導致的誰也不流通,而是因爲,小妞昨晚做夢的時候,狠狠地掐了我一番。
她說,傾慕弘,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愛你……
她說,蘇雲流天,你是個色狼,大色狼,色中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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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情,總是在很微妙的時候發生着變化。
輕狂與執着之間,那一道線,分明又模糊。
念及關於兒時的依戀,是不是,那樣的愛便叫*情與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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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麗地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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