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後,向恆澤並沒有及時的抽出時間來療養院。邢澤宇要中考,需要他安排,另外同學聚會一直沒斷,他學習好,家世好,人長得帥,情商又高,人緣自然不差,所以不論哪兒聚會,他都有份,也難得他高興,也就沒推。
直到中考結束,奈何向恆澤爸爸又帶着他去應酬,等到邢澤宇從姥姥家回來,向恆澤纔有時間去療養院。
等到向恆澤趕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在了,放假了。向恆澤向門衛打聽,門衛說不清楚,不瞭解,不知道。
無奈之下,向恆澤向門衛討要了張醫生的電話,言辭懇切,介紹了自己是誰,又說明自己弟弟邢澤宇在這兒上過一段學,然後才委婉的問起了秀爾。
張醫生一聽又是秀爾,很是納悶的說我把情況都和你弟弟說了,他都知道啊,你可以問他,說完之後,就掛了電話。
向恆澤這纔想起,中考完第一天,邢澤宇就要來姥姥家,說是要見同學,是爸爸出面才攔了下來。奈何第3天一大早就偷偷的溜了出去,看來是同學聚會。可是他回來爲什麼悶悶不樂呢?向恆澤想到這,不敢多耽誤,趕緊趕回家。
剛走到家,就聽見邢澤宇和爸爸在吵架,爸爸讓邢澤宇去補習功課,但是邢澤宇不去,眼看又要動手,向恆澤趕緊打了圓場,把邢澤宇拉進了房間,關上門。
等邢澤宇情緒平靜下來,向恆澤問邢澤宇說:“你認識秀爾嗎?”“認識,同學,怎麼了?”邢澤宇擡頭看了看向恆澤說,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不知道”
“你們前兩天不是同學聚會嗎,她沒來嗎?”
“沒有”
“爲什麼沒來,你沒打聽嗎?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情況?是否需要幫助?”
“哥哥,你怎麼認識秀爾的,我怎麼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打聽她呢”
“機緣巧合認識的,當時說要考試之後見面,但是現在無緣無故失聯,我有點擔心”
“啊,是嗎?哥,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關心一個女生,你喜歡她嗎?”
“怎麼會這麼問?”
“沒事兒,隨便問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喜歡她嗎?”
哥,請你一定要慎重的回答啊!
“我不知道,我們只見過一面,我對她的印象不錯”說到這,向恆澤的心頭微微一緊,心臟如針扎一樣,想起了桃林下,那安靜恬淡的面孔,明明是一副笑臉,卻讓看的人心疼不已,想抱進懷裡,揉進心裡,護她一世安穩。
“你確定,你不喜歡她?”
“你怎麼一直問我這個問題”
“不用管我爲什麼這麼問,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對我來說,很重要”
“恩,確定,不喜歡”可腦海中那個面孔爲什麼越來越清晰。
“哥,我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15歲的少年一臉堅定的看着向恆澤,那堅定的表情閃的向恆澤睜不開眼睛,沒辦法直視。
“是嗎?你喜歡她,可是,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她在哪兒嗎”
“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是生是死,但只要有一天沒有確實的消息,我就不會放棄尋找她”
“好,哥,信你”向恆澤離開了邢澤宇的房間,腳步頹唐,他不明白,澤宇問自己的時候自己爲什麼不敢承認自己的感覺?當時明明感受到了,不是嗎?難道我連一個向15歲小孩坦白的勇氣都沒有嗎?
向恆澤離開自己的房間後,邢澤宇從抽屜裡抽出了兩封信,一封是當時秀爾寫給他們三個的,另一封是給向恆澤的。
實際上,當時碧嶺和子樊離開後,邢澤宇也準備離開,被張醫生喊住說:“還有一封信是交給你哥哥的,當時秀爾沒走的時候在這等了他一天,但是他沒來,於是就把這封信給我了託我轉交,你反正要回家,就捎給你哥哥吧,這樣的話,他也不用再跑這一趟了。療養院明天就放假了,你哥反正來了也見不到人。”
“好,我知道了”。邢澤宇拿到那封信的時候,一開始並沒有想拆開,雖然他也很好奇秀爾怎麼會和哥哥認識,但也僅僅是閃過的一個好奇心而已,而這個好奇心還沒到驅使他打開別人信件的程度。
但有時候上天就很喜歡開玩笑,在不經意的玩笑中坦露真相。邢澤宇回到姥姥家把信放在了姥姥家的客桌上,姥姥去轉身倒水的時候,打翻了杯子,打溼了信,沒有辦法,只能打開晾曬。
當姥姥一打開信封,隨之飄落的是幾片桃花,因爲保存的好,還隱約能聞到桃花的香氣。邢澤宇本能的那一瞬間就很想知道信裡面的內容,於是他也就真的打開了,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
向恆澤,你好!
我是秀爾。當你看到信封裡面的桃花時,你是否也想起了那天呢?那天你從桃花雨中漫步而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面前,我看着你向碧嶺輕聲問路,然後轉身而去,其實當時我很想和你說一句,你走路的姿勢真好看。哈哈,沒想到吧!作爲“傷殘人士”,我們總是會關注別人的腿,這成了一種習慣。看到“傷殘人士”四個字,不要蹙眉,我知道你沒有惡意。阿澤,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我想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很喜歡星星。那天我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很多星星。我 好開心。開心的晚上睡不着,和奶奶絮叨了半天,奶奶說,她也想見見你。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讓你們見面,我奶奶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可是我終究還是聽到了奶奶的禱告和啜泣,其實知道事實真相併不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對不對?可是我還是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我想控制住的,可是我真的,真的控制不住,阿澤,這是不是就是絕望呢?
阿澤,謝謝你,遇到你讓我知道了心臟原來可以跳的這麼快,喜歡一個人是可以這麼幸福的一件事。
阿澤,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完成我們的約定。真的對不起!
阿澤,請你忘了我!
秀爾
2009年6月1日
邢澤宇一字不差的把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原來秀爾喜歡的是哥哥。“原來秀爾喜歡的是哥哥,原來秀爾喜歡的是哥哥,”這句話一直在邢澤宇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他告別了姥姥,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件事,他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他不知道怎麼辦?撰在手裡的信封被折出了各種各樣的痕跡就像散落的絲線緊緊地纏繞在邢澤宇的心頭。
直到向恆澤從療養院回來,詢問起秀爾。邢澤宇心頭一緊,忽然就有些釋然,“如果哥哥承認喜歡秀爾,那我就退出,成全他們,如果不是,只是秀爾單方面喜歡,秀爾,天涯海角我會找到你”。15歲的少年暗暗發誓,用一種決絕的孤勇來追尋自己的愛情。
“可是愛情這種生理本能的玩意兒,並不是靠意志可以得到的,”多年後的大街上,一對中學生正在對峙,其中一個男生苦口婆心的在勸旁邊的女生,女生只是嚶嚶哭泣,沒有說話。經過他們身旁的邢澤宇聽到這句話,看着身旁慢慢行走的女生,微微頷首,不置可否的笑了。
信,最終還是留在了邢澤宇手裡,“既然哥哥不喜歡秀爾,那也沒必要讓他看到這封信徒增他的煩惱,反正秀爾也是想讓哥哥忘了她。”邢澤宇想了想,便把兩封信收在了一起,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