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你愛她嗎?

幸福小區七樓門口,依舊一身t恤搭配簡單而不過時的破洞牛仔,外加帆布雙肩包,高高聳起的馬尾辮對於她來講,增添了不少活力。面對緊閉的房門,嘴角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一串鑰匙在光線下發出耀眼的光。

沒到五秒,門口的女人早已走了進來,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胃裡一陣鬧騰,連連作嘔。她皺着眉頭環顧四周,這裡儼然一座垃圾場,各種飯盒,酒瓶,報紙雜誌隨意亂放,未吃完的水果在多日的沉澱下開始發黴,這麼一來便餵飽了小強,螞蟻,蒼蠅的肚子。

她無奈地搖搖頭,原以爲經過那天之後,沈志軒已經看清事實,放下執念。可是,夏柔沒有想到那精心安排的佈局,既然沒有令他懸崖勒馬,反而將他推進萬丈深淵。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有生死劫,那麼林靜曼便是將向來追求高品位生活質量的他活生生地變成頹廢喪志的酒鬼。

而她的生死劫應該是他。只是此刻的她沒有將自己成‘魔’,她頭腦清醒,冷靜,不容許自己墮落,沉落,她必須打起精神來,讓自己步步爲營。

垃圾袋,掃把,口罩,手套,所有清潔道具在短短几分鐘內準備就緒,她會仔細清理這個房間所有晦氣,同時也要清理這個男人的內心。

沒過多久,汗水穿過她的額頭落在地上,此刻的她早已面目緋紅,愛情充滿魔力,它可以讓一個高貴美麗的公主搖身一變成爲平凡無名的女傭人,它也可以讓向來高冷的沈志軒瞬間變成滿臉鬍渣的路人甲。

沈志軒頂着沉重的腦袋從被窩裡爬起來,這是第幾次借用酒精將自己麻痹才能入睡,他早已不記得了,他只是清楚的即得如果沒有它,滿腦子的林靜曼會將自己擊潰。可是,可笑的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在夢境裡遇見她,看見她在搬着一個大大的桌子,吃力地沒有旁人,自己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沒有多說話,只是將它放回林靜曼想要放的地方,可是夢境中的那個女人居然連句謝謝都沒有說,就匆忙跑進了房間。他在客廳站了很久,遲遲不見她出現,於是便穿起了件雨衣,騎着腳踏車離開。

這樣的她,這樣的夢境,有人說過,對方因爲想你,纔會出現在夢境裡,這句話似乎沒有任何科學成分,沈志軒想了想,是因爲想念纔會夢見吧。而此刻客廳的聲音引起他的主意。

他跌跌撞撞地慢慢走出客房,望着對面的主臥室,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裡面所有的一切擺設如同當初一成不變,這兩年來沈志軒除了整理沒有在臥室裡待過任何一個夜晚,他一直相信,那個屬於主臥的女主人總有一天會回來。可是,時已至此,真的回得來嗎?

他轉身,朦朧中面前一個扎着馬尾帶着口罩的女人正低着頭清掃着客廳的垃圾,這是從那天開始就從未整理過了,當時的沈志軒抱着反正一切早已無法挽回,不如就這樣頹廢,沉淪下去,至少現在的自己沒有想過整理這裡。

那個女人像極了夢境中的她,t恤跟牛仔是她的風格,原來夢境也會變成現實,夢裡沈志軒爲林靜曼搬椅子,沒有想到林靜曼在現實中爲自己打掃衛生。他很激動,恨不得衝過去抱住她,可是還是壓抑住了。

他深情地望着面前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林林靜曼,是你嗎?”

夏柔聽到那三個字,身體瞬間僵住了,寂靜的空間裡她清清楚楚地聽見內心擊潰的聲音,爲什麼還對她戀戀不忘,委屈感油然而生,眼眶佈滿了淚水,可是,她還是止住了,就算如此她還是不可以在這時候掉鏈子。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志軒,我是夏柔喔。”夏柔帶着苦笑轉過身,看着怔住的沈志軒,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表情,卻依舊覺得心痛。

在夏柔轉身之後,沈志軒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強大的失落感讓自己充滿挫敗,可是令自己更好奇的是另一個問題。”怎麼會是你?你怎麼進來的?桌子上那把鑰匙是誰給你的?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面對一連串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的‘審問’,夏柔在他面前似乎成爲一個私自闖進房間的‘罪犯’,自取其辱這四個字是她此刻可以聯想到的詞。

“如果是她,你也會這麼問嗎?”夏柔低着頭坐在沙發上,委屈早已掩飾不了,她擡起頭紅色雙眼迎向那張充滿疑惑的面孔。“志軒,在你面前的我,不是犯人,是一個明明沒有結果卻義無反顧爲你畫地爲牢的困獸。你這樣的質問,讓我覺得很難受。也許這就是我跟林靜曼不同的地方。她早已爲他人做嫁衣,而我卻爲你畫地爲牢。”

夏柔默默的坐在沙發上,側着臉面對着窗外,陽光根本照不進內心,在她的世界裡一扇厚厚的城門鎖起。終日寒風侵襲,冰冷刺骨。而她深知,沈志軒是自己唯一通向陽光的途徑。

此刻,那道陽光卻出現了陰霾,他默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是春天裡淅淅瀝瀝的天空,泛着鉛灰色的烏雲,充滿愁容。

“她,就算現在她早已換了個身份,但是她早已貫穿了我整個生命,我想,我這輩子再也遇不到這樣的感情。夏柔,放手吧,你做的這一切是徒勞,最後只會傷了自己。“緩慢的語氣,不緊不慢,卻能夠聽得到其間的遺憾與不捨,他已經傷害了深愛自己的女人,不希望悲劇重演。”我不會放棄,志軒,她僅僅在你的生命裡出現兩年,而我們之間,從學校到畢業,我們曾經有過無數個兩年的美好時光,難道,這些對你來說不是刻骨銘心嗎?“就算是此刻,她依舊不肯死心,一直以來的她始終不肯面對沈志軒內心早已被人代替的事實。愛情是盲目,陷入死穴的人幾乎是瞎子,他們看不見現實,只是卑微的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中,編織着美好未來的美夢,病入膏肓就只剩下灰飛煙滅的下場。

沈志軒看着夏柔沮喪的樣子,心中一股心疼油然而生,記憶中的她始終帶着光環,骨子裡有着以天具來的驕傲,她總是會昂首挺胸,充滿自信的走在人生的道路中,可是現在的她卻充滿了沮喪,頭頂鮮亮的皇冠慢慢暗淡下來,就像個失敗者。他清楚的制動啊這種心疼是出於對朋友,不是感情,他不是她想丟棄就丟棄,想找回來就找得回來的毛絨玩具。更何況,現在的沈志軒心裡早已換人佔據,他相信,這輩子,林靜曼這三個字會刻在骨子,銘記在心。”你走吧,我們都明白,彼此早已回不到從前。夏柔,請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應該回到以前那個驕傲充滿自信的你,而不是像這樣。“”自欺欺人的人是你吧?”夏柔轉過身,看着面前的沈志軒,“你明明早已看到事實,卻不肯面對。我始終不明白爲什麼林靜曼到底有什麼好?爲什麼你們一個個像寶貝般寵着,愛着,是因爲她可憐楚楚的面容嗎?還是那張假裝向日葵的笑容,如果有一天面紗被揭開,你親眼看到真實的她,你還會這樣對林靜曼一如既往的迷戀嗎?志軒,清醒一點,她不屬於你,她只屬於陳浩知道嗎?只有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對。”

“你不要再講了,我不想聽,夏柔,你夠了。”夏柔過激的言語顯然把沈志軒激怒了,可是從他低沉的語調中可以發現他在剋制自己內心的怒火,“我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無論林靜曼面紗下是什麼,我同樣愛她。”

“同樣愛她?“夏柔看着沈志軒。她腦海中浮現雷霸天說的話,看着沈志軒欲言又止,沒有將心裡的秘密說出來。刀要用在刀刃上,這個籌碼要用在適當在時機,用在適當的人上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樣的笑容看似美麗,卻藏着毒針。”是的,同樣愛她。”

那個女人是自己一生不肯遺忘的夢,就算到了最後相忘江湖,他依舊會感激時光讓他們相遇。

夏柔慢慢站了起來,她暫時輸給了那個平凡的女人。只是暫時。最後,才能知道誰是真正的贏家。

在同樣是幸福小區的大門,林靜曼站在那裡,兩年多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回來,外公過得好嗎?電話中的他一直說自己過得好,能吃能睡,讓自己不要擔心,她始終沒有告訴外公有個孩子。

而現在的她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她帶着小林軒,他的外孫來看他,不知道外公會有什麼反應?她條件反應的看着另一端的房子,他還住在這裡嗎?兩年了,這個充滿記憶的房子裡,是否依舊一如往常?不,它應該有了一個稱職的女主人才對。他們相親相愛。多麼幸福的畫面。

“媽媽,老頑童在哪裡?”

“走,媽媽帶你去找老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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