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森的目光,停留在田浩的身上。
看着這個昔日對自己無情下手的老人,此刻已是雙目緊閉,賀森的心,應該說已經消除了所有的恨意。但如何處置這個老人的屍體,是賀森頭痛無比的。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田浩的屍體拋下眼前這高高的懸崖。而這個計劃,如果不慎暴露一絲蛛絲馬跡,那麼,自己與金牙狗和刺驢兩兄弟必定死無葬身之地。因此,賀森的心格外的謹慎。
此時,刺驢與金牙狗已經把田浩的屍體圍了起來,把捆綁田浩的牀單進一步加勁兒,同時,在牀單裡塞入不少的山間礦石以加重重量,確保將田浩拋懸之後能夠着落在地,避免被懸崖峭壁斜伸而出的枝枝杈杈攔截。
賀森看了一眼已經露出半個臉的朝陽,朝着金牙狗與刺驢道:“弟兄們,我有言在先,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咱們三個人知,不可泄露一點消息,不然的話,咱們全完了。”
金牙狗與刺驢哪敢有一絲一毫的違命?
“好了,把田浩拋下去!”賀森一聲令下。
刺驢與金牙狗擡起大包裹的兩端,搬移至懸崖邊上。同時擡起頭來,看着賀森。
賀森道:“還猶豫什麼,把他推下去!”
刺驢手快,率先加勁,只見包着田浩屍體的大包裹朝着懸崖下部跌落而去。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多懸崖底部向上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突然,只聽山下傳來一陣焦急的叫喊“且慢——”
兄弟三人同時一驚,心迅速提了起來,嚇得同時回頭望,只見通往山頂的狹小山道上,三位老頭心急火燎地狂奔而來。領先一人,是冷先生,後面跟着瘳總與耿不服。
快到山頂了,瘳總緊走幾步,來到懸崖邊上,只見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下,雲霧蒼蒼,偶爾可見不知名的野獸跑來跑去。瘳總的目光,隨着野獸的動靜而流轉。
突然,瘳總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叫道:“老冷,你快看。”
說着,指着懸底。只見數十匹野獸同時朝着田浩落地的方位狂奔而去。
冷先生望着懸崖底部,臉色凝重,眼神冷峻,雙拳緊握。
瘳總也是滿臉不安的神色。
站在冷先生與瘳總身後的耿不服伸出雙手,輕輕一拍倆人的肩膀,笑道:“我說兩位老弟,田浩既然已經喂狼了,我們就沒必要覺得可惜,走,咱們到林家鋪子喝兩杯去。”
瘳總道:“老耿呀,你能不能說點正經話?我現在最擔心的問題,不是田浩的死,而是擔心田浩不死!”
此言一出,衆人愣了。
瘳總也不多言,一拉冷先生手臂,道:“老冷,我們到崖下去看看吧。”
冷先生點了點頭,道:“嗯,也好!”
說着與瘳總並肩朝來時的山路而去。
耿不服趕忙追了上去,笑道:“咱們是同進同出,既然你們兩個要下去,我沒有理由不去啊,走!”
看着三位老者匆匆而來,接着又匆匆而去,賀森趕忙跟了上去,朝瘳總道:“我也去!”
瘳總回過頭來,道:“賀森啊,無論如何,這件事你做得不對!不過,既然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你現在趕快回林家鎮,我估計宣講就要開始了。”
賀森心中一上一下的,道:“如果他們問起田浩的事來,應該怎麼回答呢?”
瘳總看了一眼冷先生,陷入沉思。
冷先生冷冷地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推說不知道。”
“好!”賀森緊張地道:“我聽三位前輩的。”
這時的賀森,看着瘳總與冷先生的神色,心裡真正的緊張了起來,說得準確一些,不是緊張,而是害怕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惹了很大的事。不然,依瘳總這種平日裡氣定神閒的人,不會如此驚慌。
瘳總道:“你們都不是宣講團的成員,這對於你們來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頓了頓,瘳總又道:“現在,有關田浩的事,跟你們就沒有任何干繫了,好好幹你們的工作吧,其他的事,我們老幾個來處理!不過,千萬得記住,不管到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說出剛纔的事。如果一旦泄露出去,你們應該知道事情的後果!”
瘳總的話語中,雖說平淡,但卻是滲透出無盡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慄。
賀森與金牙狗、刺驢三人拼命地點着頭,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牢固的靠山。
待瘳總與冷先生、耿不服三人迅速消失在彎曲狹窄的山道上的時候,刺驢笑道:“森哥,咱先不管田浩那傢伙是死是活,最起碼,這件事不用咱們操心了。”
賀森道:“記住剛纔瘳總的話了嗎?”
金牙狗與刺驢同時道:“記住了。”
“那好,從現在開始,咱們不要再談論這件事了。就當沒有發生過。”賀森道。
說着,邁開步子,迅速朝着林家鎮方向而去。刺驢與金牙狗緊緊跟隨。
大約過了五分鐘的樣子,兄弟三人喘着粗氣,一路小跑,回到了林家鋪子,索性衆人都未起牀。也許是昨日乘車時間太長而勞累得很,以至於睡到現在還沒起牀。兄弟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相互間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到各自的房間假裝睡覺去也。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而林家鎮依舊沉靜在一片寂靜之中,真是不可思議。看來,林家鎮的人們並沒有爲生存而產生的緊迫感,他們這種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的生活習慣,讓賀森與兩兄弟深深羨慕起來。
刺驢輕手輕腳回到他與田浩合住的房間裡,細心整理了一下田浩牀頭凌亂的被褥與衣物,消除了田浩昨晚拼命掙扎的蹤跡,然後朝地下一躺,閉目養神起來。
金牙狗回到他與劉主任合住的房間裡,瞅了一眼牀上的劉主任,只見劉主任睡得正香。金牙狗暗喜,悄悄躺在地鋪上,很是安心地閉上了“狗眼”。然而,劉主任待金牙狗雙眼一閉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間睜了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躺在地鋪上的金牙狗,臉上洋溢着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來。
賀森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輕輕拉下窗子上掛着的天藍色布簾兒。隔着布簾子,注視着縱貫林家鎮的那一條狹長的青石板小路。此時的賀森,心中依舊起伏不止,血液流速明顯加快,但已經不再有什麼害怕之意了。因爲,把田浩推下懸崖到現在,始終沒有出現什麼危機,除了他們兄弟三人之外,保有瘳總與冷先生、耿不服三個老傢伙知道了。而瘳總已經告訴他,出了什麼事,會爲他擔着。
在賀森的心目中,瘳總就是一位智者,不論多麼難的事,只要瘳總來了,都會迎刃而解。
賀森的目光,呆呆地停留在狹長的大街上,偶爾見到一隻徘徊街頭的狗,悠閒地搖着狗尾,高高地昂着狗頭,邁着悠閒的狗步,披着一身朝陽從街面上橫穿而去。
賀森心道,我自從金盆洗手至今,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啊,天天膽戰心驚,跟這條林家鎮的狗相比,我賀森是自愧不如啊!一個大活人,他的日子如果連大街上的狗都比不上的話,可見他的生活質量處於何等地步。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賀森突然間感覺到腰間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一摸,原來是田浩的手機。
賀森好奇地拿出這部精美而高檔的手機,細細端詳着,心中暗暗羨慕起來。然而,賀森更多的是關注手機裡的內容。打開短信箱,發現手機短信箱裡短信超多,除了刺驢給他看的那些短信之外,賀森按着鍵,一條一條的翻閱——
“浩郎啊,我的浩郎啊,我想死你了,你今晚能過來陪我嗎?你從林家鎮回來後,雄風再現,把我折磨了好幾個晚上,浩郎啊,我的浩郎,人家想你嗎……”
“尊敬的田部長,我是劉宇的妻子溫虹虹,劉宇在您的手下工作了那麼多年,一直沒有能夠提升,論年齡論資歷論能力,劉宇樣樣不比別人差。那天晚上,在部裡聚會上,你的目光,接連不斷地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從一個成熟女人的角度來考慮,你一定是想和我上牀,如果我說的不對,請您一定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如果我說對了,那麼,我還真有那些個意思,因爲,我覺得您是一個大男人,能夠和大男人共枕而眠,是我的心願!如果您願意的話,請給我回條短信,我們具體安排見面地點,好嗎?等你,想你……”
“田哥哥,昨晚你在我的家中,讓我五次達到了高潮,說真的,我活了二十五年,結婚一年多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作爲一個女人的幸福感,做女人,真好!田哥哥,您什麼時候能再到我的家中來,撫慰我,衝撞我,刺激我……”
……
翻看着田浩的手機短信,賀森一陣頭皮一陣發麻,同時又有一陣噁心,禁不住在心中狠狠地罵一聲:田浩,你這個老淫棍!
這樣想的時候,賀森突然間覺得,田浩這種人,真的是人渣中的人渣,在這個世界上越少越好,他是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