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璟喚來德順, 將喝醉的司空璧匆匆安置好後才離去。
翌日,司空璧就在朝會時宣佈:“對於北蠻一事,朕決意御駕親征。屆時由太子司空莫言監國。”
爾後, 朝臣議論聲不斷, 卻沒有一個反對的人敢站出來。
而慕琉辛則是站在朝堂的一角默默的觀察着事態, 沒有多說一句話。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後, 司空璧不禁揉了揉額角。
他低聲對德順說道:“退朝吧。”
於是, 德順高聲說道:“退朝。”
說完這話,他便扶起司空璧向金鑾殿外走去。
此時,慕琉辛深深地看了眼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雖然他儘量表現的雲淡風輕, 在他的內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司空璧是何意?
他竟然敢在這種時候離開京城。
暫不看他慕琉辛在京城的影響,單說玲瓏閣這幾年在京城的勢力, 就是不容小覷的。
而司空璧竟然要在現在帶兵出征。
對此, 慕琉辛只是冷冷一笑, 便轉身隨着朝臣的步伐一同向宮門走去。
他心道:司空璧!你是太有信心了,還是自認爲身後有高人相助?
“陛下!……”感覺到司空璧的步伐有些凌亂, 德順輕聲喚道。
聞言,司空璧掃了一眼周圍的景色,卻發現已經走到御花園了。
他揉了揉依舊刺痛的額角,心道:今日,怎麼會有種——宿醉的感覺?
思及至此, 司空璧斂了斂眼神, 問德順道:“朕昨日究竟喝了多少?”
聽到司空璧的問話, 德順連聲答道:“回稟陛下, 沒喝多少, 還剩着大半壺呢!”
大半壺?
也就是說自己只喝了小半壺。可是……
莫不是——問題出在這酒裡面?
司空璧不禁緊蹙了眉頭,問道:“這酒……?”
知道司空璧是對酒起了疑心, 德順迅速答道:“陛下忘了?您曾經誇過憐妃娘娘釀的酒好喝,所以這酒都是按您的吩咐從憐妃娘娘那裡拿來的。”
司空璧冷冷的笑了笑:果然是——憐妃啊!
爾後,他若有所思的對德順說道:“去憐昔殿看看吧!”
司空璧前腳剛踏入憐昔殿的寢宮大門,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果然不出他所料,璃璟又在桌案前睡着了。
他放緩了腳步,輕聲向璃璟走去。
可是,剛一靠近就看到璃璟睜開了眼。
璃璟舒展了下僵硬的身體,便站起身向司空璧行了個禮。
見狀,司空璧輕聲笑道:“憐兒釀的酒何時這麼烈了?真是害苦了朕啊!”
聞言,璃璟不禁想道:這個人,是來問罪的嗎?
他搖了搖頭,開口道:若是隻喝一兩杯,醉不了人。
看到璃璟如此回答,司空璧戲謔道:“啊,倒是朕的不是了。”
說着,司空璧又撫了撫額角。
看到他如此難受,璃璟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倒了杯溫茶遞給司空璧,道:解酒。
並沒有遲疑,司空璧立即接過他遞來的茶,然後又一口將茶飲盡。
爾後,璃璟又坐回到桌旁。
只見他一手拿起桌案上的糕點送入嘴裡,另一手則是捧着桌案上的書,細細的看了起來。
也許是覺得太寂靜了,司空璧又對璃璟說道:“朕真的有這麼討人厭嗎?”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璃璟拿着糕點的手抖了抖。
這糕點本就做得酥鬆,這一抖便全灑落在了璃璟身上。
璃璟連忙站起身來,正要拍落身上的糕點,卻被一隻手搶先了。
那人還邊拍邊抱怨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璃璟翻了個白眼,心想:你若是再用剛剛那種極具怨婦氣質的語氣說話,反應大的人絕對不止我一個。
這話倒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看到司空璧略顯疲憊的側臉,璃璟只是將臉側開。
“怎麼了?”司空璧覺察到了他的不正常。
璃璟退了一步,說道:沒什麼,昨日被你鬧得沒有睡好。
此話一出,司空璧卻挑了挑眉,說道:“你在誣陷朕——朕的酒品可是很好的!”
璃璟嗤嗤的笑了幾聲,沒有再說話。
此時,司空璧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書,看了看書名,問道:“怎麼還在看《藥典》?”
璃璟卻一把將書奪了過來,開口說道:溫故而知新。
沉默了許久後,司空璧驚道:“朕知道這次該如何帶憐兒遠征了!”
璃璟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
他不禁問道:如何帶?
“軍醫。”司空璧滿臉嚴肅的吐出這兩個字。
這次又要他成爲軍醫麼?
對這種情況,璃璟早已習慣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司空璧道:沒有人反對你這個決定嗎?
反對?沒有人歡呼雀躍就是好的了!
只聞司空璧輕佻的說道:“能有什麼人反對?”
聞言,璃璟抿了抿嘴。
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司空璧惆悵的表情。
於是,璃璟情不自禁的走上前,輕拍了下司空璧的肩,說道:陣法不亂,無人敢闖。
是啊!好在還有蓮忠卿的陣法。司空璧不禁在心裡嘆道。
他又對璃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說道:“謝謝了。”
聽了司空璧的話後,璃璟卻對他鄭重說道:你若是真的要謝我,就不應該把我鎖在這裡。
璃璟剛一閉上嘴,就見司空璧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見他如此反應,璃璟無奈的嘆了口氣,又開始看起書來。
沒有聽到司空璧的任何動靜,璃璟便擡起頭來,卻發現一雙眼睛正緊緊的盯着自己。
而這雙眼睛讓他覺得十分不自在。
陛下準備何日出發?他不禁問道。
司空璧這才收回了神思,答道:“五日後。”
聽到答案後,璃璟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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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司空璧又問道。
此時,璃璟卻戲謔道:沒什麼,只是想知道還有幾個舒坦日子可以過。
不經意間,司空璧伸手理了理璃璟頭上微亂的髮絲。
他滿臉柔情的說道:“這一路肯定佈滿了艱難險阻。雖然朕知道你的身體經不住折騰,可是朕還是不得不把你帶在身邊。對不起了。”
璃璟狐疑的看着他。
莫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對自己說“對不起”?
璃璟只是笑了笑,開口說道:你也是爲我好。
爾後,司空璧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給了璃璟:“這是讓太醫院的人做的,也許可以鎮痛。”
接過藥瓶,璃璟微低了下頭,說道:謝陛下。
沒過多久,司空璧又吩咐說。“德順,把太子叫來。
“是。”
說完這話,德順便匆匆離開了。
看到德順離開後,司空璧揉了揉眼角,對璃璟說道:“朕昨日剛在御書房訓了他一頓,他就跑到你這裡來了。真是個機靈的孩子。”
聞言,璃璟笑了笑,開口道:你將天朝交給他,也可以放心了。況且朝裡還有左相和右相的輔佐。
“真希望朕這次不是引狼入室!”司空璧又嘆息道。
哪有將自己的孩子比作是狼的?
此時,璃璟不禁皺了皺眉頭。
莫言剛一進門,就看見眉頭緊皺的璃璟。
他迅速跪在了地上,說道:“兒臣給父皇、母妃請安。”
“起來吧!”司空璧說道。
司空璧對着身邊的一個位置使了個眼色,說道:“坐吧!”
莫言謹慎的走到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今日叫你來,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明一下——在朕出征前。”司空璧說道。
莫言鄭重的點點頭,道:“是。謹遵父皇教誨。”
司空璧被他的語氣逗笑了,他說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板了?”
莫言吐了吐舌頭,笑道:“父皇臨行前的囑咐,莫言肯定要認真聽啊!”
聽了這話,司空璧卻挑了挑眉,說道:“看來有點長進了。”
“多謝父皇的誇獎。”
說着,莫言還舉起手在胸前福了福。
“咳。”司空璧清了清嗓子,道,“監國時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可以請教右相……和左相。”
莫言眨了眨眼,問道:“母妃……?”
難道說,忠卿也要隨他一起走?莫言不禁想道。
司空璧瞥了他一眼,又說道:“你每日還是要照常來憐昔殿給你母妃請安。”
意思就是——儘管你母妃不在憐昔殿,你每天還是要來這裡。不要讓人察覺憐妃不在憐昔殿。
“是。”莫言趕緊答道。
果然是個一點就通的孩子。
璃璟看着他笑了笑。
“朕將留一些人看守皇宮,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可以了。”司空璧又說道。
“是。”
突然,司空璧嘆了口氣。
只聞他說道:“正考慮着要將政事交給你處理,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罷了,待朕回來後一定要好好盤算一下你的功過。若是朕不滿意,皇兒可是要受罰的啊!”
聞言,莫言也賠笑道:“莫言一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今日就留在憐昔殿陪陪你母妃吧!朕還有些事,先去處理一下。”司空璧如是對莫言說道。
隨後,他便走出了憐昔殿。
看着司空璧離去的背影,莫言疑惑的問道:“母妃……”
只見璃璟對他笑了笑,用右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爲了你日後行事方便,他還要忙上幾天。
莫言撅了撅嘴,道:“爲何,你也要……?”
司空璧要去親征也就罷了,爲何你也要一塊兒去?莫言不禁在心裡憤懣道。
聞言,璃璟只是笑了笑。
他在桌上又寫道:天知道。
莫言知道是璃璟不願說,便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他仔細的看了看璃璟的表情,又說:“看來忠卿很期待這次出宮啊!”
難得的一次出宮的機會啊!璃璟卻是如此回答了他。
又看了眼璃璟寫在桌案上的字,莫言卻皺了皺眉。
爲什麼我會有種預感——你再了不會回來了呢?
他心裡這樣想着,卻沒有說出來。
爾後,莫言又嘆了口氣:罷了,也許是我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