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錢淑蘭站的地方是村口,左邊有棵樹,在夏天是納涼的好地方。

只是現在是春天,還沒什麼人出來。

錢淑蘭叫住王守泉,“那幾人什麼情況?”

王守泉揉了揉臉,有些無奈,“三嬸子,你不去忙養雞廠的事管他們幹嗎?”

錢淑蘭見他不肯說,眼珠子轉了轉,終於讓她想到一個好理由。

她嗤笑一聲,“你少唬我!這三個娃都是從城裡來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除了安排到養雞廠,還能有別的安排嗎?我先問問,也是提前瞭解一下他們的情況,省得出了岔子。”

王守泉愣了一下,覺得三嬸子說得也有道理。他朝四下望了望,直到確定沒人了纔開始說,“那三人都是從上海來的。看他們穿的衣服,你應該也能看出他們家境不錯。”隨即他又納悶起來,“咱們離上海這麼遠,他們咋分配到咱們這兒來了呢。真是奇怪!”

聽他提起這個,錢淑蘭有些心虛,尷尬地咳了一聲,“咱們這兒挺好的呀。”

王守泉搖頭不語,他們這兒是挺好,可出了劉關縣就不夠看了,更不用說跟上海比。

他搖頭嘆息,“最讓人鬱悶的是居然還來了對夫妻。”

他揹着手,剛走了兩步,就被錢淑蘭扯住袖子。

他回頭居然看到三嬸子臉色黑沉得嚇人,他有點懵,“三嬸子,你咋啦?”

錢淑蘭緊緊地盯着他,“你說那三人中有一對是夫妻?”

三人分別是鄧興明,鄧雲萍和陳萱萱,誰跟誰纔是夫妻都不用說的。

雖然王守泉有點不解,爲什麼三嬸子對這三個知青的事這麼感興趣,可他還是回答了,“就是那個男知青跟那個個子高高的女同志,喜歡仰着脖子看人的那個。穿藍衣服的。”

錢淑蘭揉了揉額頭,天吶!鄧興明居然和陳萱萱結婚了。

難道她也要改造陳萱萱嗎?太嘔血了!

她仔細回想三人的事非值。發現自己腦子一團糟。剛剛她太過驚訝會在這裡看到陳萱萱,她居然忘了看那三人的是非值了。

錢淑蘭趕緊把小敏交給王守泉,丟下一句話,“你幫我看下小敏,我去去就來!”

說完就急急忙忙往食堂方向跑。

王守泉和小敏面面相覷,顯然都沒鬧明白三嬸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錢淑蘭一口氣跑到食堂,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裡面陳萱萱的抱怨聲。

“這是人住得地方嗎?豬都住得比這好!”

錢淑蘭猛地推開房門。

給知青們加蓋的屋子自然是要裝門的。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知青和下放改造人員的待遇是有很大差別的。

錢淑蘭弄出來的這聲響把屋裡三人嚇了一大跳。

齊齊朝她看去。

這三人自然不記得錢淑蘭這個幾年前才見過一面的老太太。

陳萱萱皺眉,“你這老太太怎麼回事?怎麼連門也不敲就直接推門吶!”

錢淑蘭冷冷地看着她的額頭。又回頭瞅了一眼後面的兩人。

還好還好!鄧興明好歹是正常的。

她扭頭就走,再看下去,她估計自己會忍不住發彪了。

只是幾年不見,他們的是非值居然變低了。

鄧興明原來是七分,現在只有三分,而鄧雲萍和陳萱萱卻直接就是零分。

也就是說,鄧興明和陳萱萱這對cp她拆定了。否則她根本沒辦法完成任務。

系統可是說了,只要是零分,哪怕你其他方面很優秀,也漲不了分。

因爲零分是心存惡意殺過人。殺人就是死罪。永不翻身。

很顯然鄧雲萍和陳萱萱身上都有人命。

如果鄧興明娶得是別人。而對方可能是出於自衛纔不得不殺人,錢淑蘭說不定還能放棄這個任務。

可鄧興明娶得是陳萱萱,這個隨意破壞別人婚姻的惡毒女人,她虐對方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爲了這種人放棄自己的任務。

所以她要怎麼拆散這對夫妻呢?

錢淑蘭覺得自己要回去好好想想。

到了村口,錢淑蘭謝過王守泉之後,就牽着小敏到養雞廠了。

林文林帶着幾個壯勞力拉着板車過來運小雞。

數好小雞之後,錢淑蘭接過林文林遞過來的錢。

錢淑蘭又找了負責養雞的人跟他們回去手把手教他們怎麼養蚯蚓。

把錢入了賬之後,錢淑蘭就帶着小敏回家了。

到了家,錢淑蘭先給小敏蓋了個兔圈。

然後讓小敏負責照顧小兔子,她到竈房燒火做飯。

等吃完飯,錢淑蘭一個人坐在堂屋想事情。

她發現強行讓兩人離婚,難度還真不小。

她對陳萱萱的瞭解也僅限於,她破壞過姜玉瑛和郭正良的婚事和把郭長榮送進勞改農場。知道陳萱萱是個任性妄爲的大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不過對付這種人,錢淑蘭只需要讓她吃苦頭就行了。

至於鄧興明是不是真的喜歡陳萱萱一點也不重要,反正她是拆定了。

錢淑蘭決定,一定要讓陳萱萱幹最髒最累的活。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過來養雞廠這邊報道了。

現在村裡人全都要幹活,他們是下鄉支援建設的知青,自然不可能比村裡人還要輕閒。

等三人分別介紹自己之後,卻發現錢淑蘭一點反應也沒有。

錢淑蘭面無表情地指着院子裡滿地的雞屎,“陳萱萱,你負責掃雞屎。”

爲了杜絕另外兩人幫她,錢淑蘭讓鄧雲萍去河渠那邊掃雞屎。

讓鄧興明去另一區域掃雞屎。

三人都傻眼了,陳萱萱從進來之後就一直捂着鼻子,聽到這話直接炸了,狠狠地瞪着錢淑蘭,“你讓我們掃雞屎?憑什麼?”

錢淑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就憑我是養雞廠的廠長。你們不想幹這個就去編筐子或者打掃豬圈吧。”說着就要攆人。

三人臉色都不好看,編筐子?他們哪裡會。

打掃豬圈?不是比雞屎還要髒?

三人齊聲道,“我們要去學編筐子。”

錢淑蘭點了點頭,讓王守泉把人帶走,冷冷道,“以後別什麼樣的人都往我這邊塞,我這邊不缺人手。”

王守泉摸摸鼻子,不知道爲啥三嬸子會突然變臉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呢。

只是她到底是他的長輩,他也不敢對她有什麼不滿。

出了養雞廠,王守泉立刻就拉下臉子,他對着三嬸子可以好脾氣,對這三人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咱們編筐子是按個計工分的。可不是混日子的,你們要是編不成,就記不了工分,工分不夠,可是要去挖河渠補回來的。”

三人臉色都有些白,按件計工分?那他們豈不是沒法混日子了?

雖然有些不滿,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於是三人只能跟在王守泉後面到了另一個食堂。

裡面有許多手藝好的人正在編筐子。

王守泉讓自己親孃過來教。

何翠蘭朝自家兒子瞪了一眼,真是會給她找事兒,她有這功夫都能編好幾個了,“你這不是瞎胡鬧嗎?你三嬸子學了那麼久還編得歪七扭八的,這三個娃能行嗎?”

錢淑蘭學了好幾年,編的竹筐質量依舊很一般,不過降降價還是能賣給附近人家的,只是跟何翠蘭這種頂尖手藝人相比就有些不夠看了。

王守泉討好地朝他娘笑,“娘,到底是新來的,你不讓他們試,他們還以爲咱們故意藏私不肯教呢。您還是受累教教吧!”

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何翠蘭見兒子都這麼說了,自然不能下他臉子,只好朝三人道,“那你們可要好好學!”

三人都點頭,只是臉色有些勉強。

何翠蘭教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她自己纔是越來越勉強的那個!

這三人實在是太笨了!就穿根竹條居然壞了好幾根,可把何翠蘭給心疼的,這些全都是錢吶,真是不是自家的東西,他不心疼,她皺眉喝斥起來,“你輕點捏,你用力折能不壞嗎?這竹條再柔韌也不能彎這麼大的弧度呀。”

鄧興明額頭上直冒冷汗,因爲手忙腳亂的,也顧不上擦汗,鄧雲萍也是差不多情況,只是她似乎挺有韌勁,一直緊盯着何翠蘭的手,專心致志看着。

陳萱萱卻是一腦門漿糊,這饒來繞去的,編得這麼緊,怎麼她手一鬆,又露出一個洞來了呢?

三人學了十天,最後何翠蘭忍無可忍,除了鄧雲萍,把另外兩人都攆出去了。

王守泉只好又把兩人帶到養豬場。

陳萱萱剛進豬圈就吐了,鄧興明也是臉色煞白。

最後沒辦法又重新回到了養雞廠。

王守泉把兩人扁得一無是處,就差說他們除了能在養雞場幹活,其他根本就沒有活幹了。

錢淑蘭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望着陳萱萱道,“你把雞屎打掃乾淨了。”

這次陳萱萱倒是沒有再挑剔,拿起掃把就開始掃。

錢淑蘭見陳萱萱拿掃把的姿勢不對,就朝旁邊喊了一個人過來教她。

在養雞廠裡,除了謝白英就沒有別的男人,所以錢淑蘭也不擔心她會利用美色讓人家幫她幹活。

錢淑蘭見陳萱萱一臉憤憤地掃地,心情大好。

她牽着小敏的手朝旁邊的鄧興明道,“跟我去河渠那邊吧,你和她的工作是一樣的。”

只不過陳萱萱負責的場地是鄧興明的三倍。

錢淑蘭還是很照顧自己這個改造對象的。

只是她側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夥子,臉上的笑意沒了,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和陳萱萱是夫妻?”

鄧興明點了點頭。

錢淑蘭側頭看了一眼他,“那你知道她和郭正良的事情嗎?”

鄧興明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道,“她和郭正良能有什麼事情?”

鄧興明自然是認識郭正良的,自然也知道郭正良的爹原先就是這個縣的縣長。

錢淑蘭聽他這麼一問就猜到這人根本就不瞭解陳萱萱,否則也不可能娶她,錢淑蘭嗤笑一聲,“郭正良的娘當初想撮合她和郭正良在一起。郭正良不願意,陳萱萱就告發郭長榮是右派分子。這事你不知道?”

鄧興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兒,但他還是飛快否定了,“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人!”

錢淑蘭撇撇嘴,“郭正良結婚當天,就是郭長榮父親被捕的日子,陳萱萱親自帶人過來的。當時的我是郭正良的岳母。你覺得我有必要冤枉她嗎?”

鄧興明呆愣當場,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