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營地皆是安靜無聲,好似颶風過後的死寂。良久呼痛聲、驚叫聲、求助聲乃是哈哈大笑聲一一浮現,越來越大,最後一片嘈雜與混亂。人們各自奔走着到處在撿東西、清理貨物。那跑來跑去奔忙的模樣,宛如一副熱鬧的工作場景。
東郃子轉頭問格林姆:“你聽說過什麼愛與正義的組織嗎?看他們那些東西,決不可能是能隨便撿來的。”
格林姆只是死死盯住那個少年法師,眼中充滿了羨慕與嫉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愛與正義?沒聽說過!難道是豎琴手公會的一個分枝?”
東郃子冷笑一聲:“我聽說豎琴手公會可是個大組織,怎麼可能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隨便給兩個毛孩子?算了,這事兒與我們無關,隨他們去吧。”言畢再不理會那兩個少年,轉身去做自己的醫務工作了。留下格林姆站在原地盤算着什麼。
東郃子不想理會別人,別人卻要理會他。那兩個少年周圍忽然圍過來一些法師、牧師甚至巡林客。他們面帶笑容的跑上前去和他們打招呼,彷彿都是熟人似的。
”“
少年聖武士有些厭惡的迴避着他們,看樣子是很惱火這些人剛纔有事不出來,現在無事了就跑出來套近乎。而那個少年的法師的態度要親熱的多,至少在他身上的“降咒術”沒有被解除以前。
五六個老老少少的法師圍在他身邊卻束手無策,別看他們都是商道上的老手了,有的甚至年近四十了,其實絕大部分人都沒有3階以上的奧術能力。唯一一個具有4階奧術的法師卻只會幾個預言系法術,完全不能施展“移除詛咒”。
接着七八個在聖武士那裡碰了釘子的低等牧師,連忙跑過來自告奮勇的幫助他解除詛咒,因爲3階神術裡就有“移除詛咒”。而且他們個個都是三階的。於是乎都就了起來。
“這個詛咒應該我來移除!我的神幕偌撻是秩序的神靈,你們也看見了那個女法師是個混亂陣營的!我的神術對她的詛咒最有壓制力量。小夥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個年近四十的牧師擠到最前面不停的喊着。
“別聽他的!”另一個年紀也在四十歲上下的牧師在急急的旁邊喊道:“別聽他的!剛纔那個女法師一身的亡靈氣息,絕對不是普通的詛咒。我的神拉斯安達是專門剋制亡靈的,只有我能移除它!不信你就讓他試試看。”
“你給我閉嘴!”先一個牧師怒目相視,因爲他和他的神都被侮辱了,於是狠聲回擊道::“你要有這個能耐的話,怎麼不在神廟裡呆着?反而跑到商道上混飯吃?我看是被人趕出來的吧。”
“你纔給我閉嘴!”後一個牧師也毫不示弱的迴應道:“你不也是在商道上混飯吃嗎?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神廟裡呆着?或悶在那個鳥不生蛋的窮鄉下當個小村牧師?”
前一個牧師真的怒了,悶在小村當牧師的話,一輩子頂天就是個三階的料子了。想要晉升就得幹出一番事業,爲神靈作出一些貢獻,小山村裡幾百年也沒那個機會啊!就算有了,你一個三階牧師也成不了事情!所以讓一個牧師悶在小山村,就是在罵人家是膽小懦弱、不思進取的縮頭烏龜!他恨的牙癢癢,但嘴裡倒不回罵,反而高昂着頭顱,一副正氣盎然的樣子的大聲說道:“是幕偌撻神要我在這條商道上磨練,爲建立一個良好的秩序而作出自己微薄的貢獻!這是我們的秩序信徒的義務!”
後一個牧師眼中盡是冷笑之意,這種官腔誰不會說?於是冷哼道:“那麼現在拉斯安達神要我爲這位年輕有位的法師閣下移除詛咒。”
前一個牧師終於激動起來,面色赤紅的大喊:“你胡說!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你連祈禱都沒祈禱過,神靈怎麼會隨便給你指示?”
後一個則依舊冷笑道:“我的神有沒有給我指示你知道?你管的着?你又不是拉斯安達神的信徒!”
於是兩人來開架勢準備好好的大幹一場——當然,只是宣揚神祗的說教和辯論比拼。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隨意動武的。再說也沒什麼利益可得。
少年聖武士終於看不下去了,這種混亂的場面總是讓他心裡覺得非常彆扭、極不舒服。於是他大步上前,推開這些年紀比他不止大一輪的牧師,喝令道:“都給我停下!現在一個一個排好隊,依次爲我的同伴醫療!你,先來。你,到後面去!”那架勢中完全沒有“尊敬長輩”的意思,好似他是個大國的王儲,別人都必須聽從他一樣。
幾個牧師眼中或閃過一絲驚異、或閃過一絲冷意,但都很“聽話”的排起了隊伍。開始爲連站立時都搖晃不穩的小法師醫療了。
東郃子回到自己營地內時,正看見麥肯思、商隊老闆、還有其它幾個僱傭兵的小頭目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些什麼。
東郃子好奇的走近問道;“在商量什麼呢?”卻見麥肯思和商隊老闆急忙把他拉過去,小聲耳語到:“別那麼大聲,我們在商量把那幾個小商隊的貨物搶過來。”說着指了指幾個在偷襲、龍焰、和剛纔的法術比拼中破壞嚴重的小商隊。那裡營帳撕裂成破布、車輛毀壞成斷木堆、貨物散落了一地,還有火焰在胡亂的燃燒着這些事物。
搶劫?東郃子頓時愣了,這裡的人都怎麼了?先是一羣敗兵來打劫,接着一條龍過來打劫,現在連麥肯思也要打劫?就不怕被那個衝動而天真的少年聖武士一劍劈成兩半嗎?那柄金劍連自己現在的九轉玄功也擋不住啊!
於是他嚴肅的指了指遠處的聖武士,示意麥肯思太不要命了。
麥肯思幾乎是粘在他耳朵邊,非常謹慎的輕聲細語道:“我們知道,所以纔不能大聲啊。”
東郃子哭笑不得的悄聲迴應道:“你們大不大聲有什麼區別?只要你們一去打劫,立刻會被那小子給斬殺!還商量什麼?趁早收拾好我們自己的東西,明天早點兒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另一邊的商隊老闆急急的低語道:“您沒看見嗎?那幾個商隊的老闆好像在剛纔的混亂中死了!現在他們的貨物都是沒主的東西了!我們不去搶,人家也會去的。而且那兩個少年遲早也要走的,等他們一走大家肯會開搶!所以我們要趁早做好打算,到時候好搶到更多的貨物。您也要幫我們啊,絕對不會虧待您的。我們強到貨物後先清點清楚,到了吉芬城就賣掉!賣的利潤由我們幾個分成。至於多少可以商量,大家現在就商量清楚,免得到時候又亂了套,或搶來一些我們不需要的東西。”
正說着,樂琳不知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小聲問道:“搶劫那些無主的貨物?那好,能算上我一個嗎?我的武技不差,他們那些人也看到了。只要我一上去,一般人不敢跟我搶的!”
東郃子頓覺好笑,原來順手剪徑的事情大家都會啊~~
幾個牧師忙的滿頭大汗,卻依舊沒有移除掉小法師身上的降咒術,它就像一個鑽進洞窟裡的小蛇,或是粘在身上的影子,怎麼都拉不出、斬不斷。剛纔還爭得厲害的牧師們面面相覷,甚至故意避開小法師的眼光,氣氛很是尷尬。
“嘿,各位好。”格林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湊了過來,面帶微笑的對小法師說:“我有個朋友會5階神術,而且對驅逐詛咒很有一套,要麼請他來試試?”
沒有人會拒絕這個意見,也沒有人能拒絕這個意見。於是面有疑色牧師們看着得意洋洋的格林姆返身回去,請那位不在神廟裡呆着,反而在外面到處跑的5階牧師。心裡都在納悶,一個獲得5階神術的牧師幹嘛會選一個只有2階奧術能力的法師做同伴?
當格林姆回到營地時,大家正在在商量一旦有機會去搶的時候,應該搶什麼東西。東郃子讓巴德貝偷偷跑去那幾個破碎燃燒的商隊營地裡,偵測貨物的品種、數量和方位,以方便等會兒的搶劫活動。因此大家對格林姆打斷大師進行偵測的行爲大爲不滿。
而東郃子也感到很惱火,怎麼隨隨便便就把自己拉下水了呢?那兩個少年實在太古怪了,自己壓根就不想去碰。
格林姆急忙辯解:“您想想看,他們的裝備有多好啊!說不定是傳奇裝備呢!要是我們能與他們交上朋友的話,或許能夠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獲得這些好裝備的,說不定還能送我們幾件呢。您現在都沒一件象樣的裝備呢。這個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東郃子直搖頭:“誰想去要裝備誰自己去搞,我纔不想去趟這混水!那兩個小子渾身上下都透着古里古怪的味道,天曉得裡面有什麼名堂?隨隨便便就能擁有這麼凡的裝備,不是件好事兒啊。”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這兩位不但沒事兒反而活得挺滋潤,甚至能“起死回生”,還不夠奇怪嗎?
格林姆萬萬沒想到東郃子大師竟絲毫不動心,一句話就被回絕了。急得差點兒說不出話來:“可~~可~~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人家,您看他們自己過來了。”
東郃子只得硬着頭皮、面含微笑的迎上了那兩個少年,以及他們身後呼呼啦啦十來個牧師與法師。此時的格林姆顯得非常活躍,他急急忙忙跑到雙方之間,像個介紹人一樣,把雙方的身份爲對方介紹,似乎更兩邊的人都挺熟一樣。他甚至還得意的向那個小法師介紹道:“這位牧師曾經在羅德利斯奎城解除了一個牧師身上的審判烙印,而且收費不貴。要是他也移除不了你身上的降咒術的話,那問題可就嚴重了。說不定要到神殿裡花上鉅額的錢財才能醫治好呢。”
東郃子恨不得一掌把他拍出去!這樣隨隨便便透露自己的事情,遲早會惹來麻煩的!何況上次是用了銀針加移除詛咒才消除掉,而現在這兩個少年的身份來歷不明,處處透着古怪,自己怎麼能輕易施展出大異於普通牧師的技法?這個格林姆見了錢財和裝備就大動其心,真是麻煩!得找個機會跟他說個明白。
於是他只有耐着性子完成了相互之間的問候,然後直奔主題。他先以法術檢查了一下這個降咒術,卻現其強度很高,只有具備6階神術的牧師才能移除掉。而自己假扮的牧師只有5階神術的水準啊。要是移除了豈不也會露出馬腳?但要是不移除的話,保不準格林姆又要把銀針的事情給抖出來。唉~~真是麻煩啊。
他裝模作樣的磨蹭了半天,纔想到一個小計策矇混過去。於是大聲對衆人說道:“這個降咒術非常厲害,我必須先向我的神靈祈禱後纔有把握移除它!請大家安靜一下。”
衆人皆默默的看着他跪在地上低聲輕語。有些人已經準備看他的熱鬧了,只有格林姆還在得意洋洋的微笑着,因爲他知道只要東郃子大師沒有拒絕的事情,一般都是有把握的。他對此非常自信。
足足裝神弄鬼了幾分鐘後,東郃子纔開始施展“移除詛咒”的法術,他的德魯伊水準已有6階,而且元神凝練,因此法術的能量層次遠強於這個“降咒術”。三下五除二的移除後,便對鬆了一口氣的倆少年伸手說道:“這次的費用一共1o個金幣。”這筆數目對一個普通人而言是很大一筆錢了,但收費過低的話會引人懷疑的,事實上已經有點兒低了。因爲東郃子不想與他們討價還價,所以自降價格,趕快收費閃人。
倆少年也痛快,直接拿出1o個金幣給了東郃子,而旁邊的格林姆則盯着這些錢不放,似乎再說:我是介紹人,也應該有一份的。
最後,東郃子也例行的說了一句:“願然的阿闊笛神注視着你,使你的才華能在命運中絢麗的綻放。”
出人意料,小法師回來了句:“願愛與正義和然的阿闊笛神同在。”
東郃子微愣,這種說法只有存在於相互友好的神靈之間,一方的牧師獲得了另一方的幫助,當然不能說是對方的神靈在保佑自己,於是出於禮節的需要,一般就會說“xx神與xx神同在”。既表示自己沒有忘記對方神的恩德,也表示畢竟自己的神並不下於對方的神。
難道還有個“愛與正義之神”?東郃子有些狐疑的望向一旁的格林姆,對方卻使了個顏色,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吧,反正別再來找我就是。東郃子打定注意,便對衆人說道:“既然事情解決了,大家就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吧。明天大家都要趕路呢。”
熱鬧也看完了、關係也巴結不上了,有些失望的衆人皆準備散去。
“難道大家就這樣走了嗎?”一個法師忽然高聲喊道。
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中等法師袍的中年法師在高聲鼓動大家:“那條紅龍已經受了重傷!而且他們逃走的時候沒有用傳送術!是飛走的。這說明他們要麼不會這個法術、要麼就是用完了。因此他們一定跑不遠!大家何不聯合起來,乘機追上去幹掉他!這可是獲得巨大榮譽和財富的機會啊!難道就這麼散去,讓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此喪失嗎?”
衆人皆停下腳步面面相覷的思索着。東郃子爲了表現自己“與衆相同”,也不得不停下來看他們如何繼續下去。
有人謹慎的說道:“但他畢竟是條龍,而且是條壯年的紅龍。要是被逼急了還不知道會生什麼事情呢。何況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並沒有受傷,她會冰霜噴射、力牆術,說明至少具有5階奧術!我們這些人大都只有3階法術,就你一人會一點兒4階的預言法術。怎麼殺死她?”
那個法師急忙插足到東郃子面前大聲說道:“還有這位尊敬的牧師先生,他也具有5階神術!大家加在一起難道還怕一個5階法師和一個受了重傷不能戰鬥的紅龍了嗎?我可以用生物定位術找到他們大致的方位,然後大家追上去幹掉他們!如此一來我們就~~”
東郃子猛地打斷他越來越**的演講:“等等,我是不會加入的。這件事兒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其實他很想再加上一句“別拉上我”。
中等法師徹底的愣住了,好半天才用驚異的語氣說道:“他可是一條紅龍啊,肯定有大筆大筆的財富,如果我們能夠抓住他,逼他說出財寶的下落,我們都會大財的!”
東郃子再次打斷他炙熱的語調:“那個女法師,我估計不止會5階奧術呢,好像還會一點兒6階的。至於錢財,非常抱歉我有事在身,必須儘快去吉芬城,不能在路上耽擱太多的時間,也不想冒這個險。”
衆人“翁嗡嗡”的交頭接耳起來,會六階奧術就麻煩了。萬一她會石化術,這裡有幾個能夠接的下來?還有高等解除魔法,能隨便去掉牧師加持在身上的法術效果。現在又沒有這位氣元素之神的牧師幫忙,立刻就變成了非常危險的活兒呀。
那個法師當然不死心,他又大步衝到那個少年法師面前,把聲音提到最高:“怕什麼?還有這位愛與正義守護着的英勇少年!有他那個神奇的法師護盾保護大家,我們還怕什麼?只要我們把平時積攢的好器具全部用上,還怕殺不死兩個邪惡的、混亂的匪徒嗎?”言語之中,把“邪惡、混亂”說得又慢又重,顯然是在激那兩個少年。
果然,倆少年被激了,或說被正義之心給誘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