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胥因是徹底的不理周依依了,以前進他病房時,語氣雖說算不上好,但還能主動開口說上幾句話,而這一次基本是全程擺着一張臭臉,導致這一無法挽回的局面的罪魁禍首還要從夏靈這個永遠不讓人省心的小妮子說起。
她也不知道從哪聽說最近醫院住進了一位帥哥病人,又恰巧打聽到全權負責這位病人的醫生是周依依;硬是死纏爛打的叫周依依帶她去欣賞欣賞帥哥。
這是醫院,裡面全是病人,她還真當是某個明星的演唱會?說來就來,況且院長還反覆叮嚀不準帶任何閒雜人等出入蒲胥因的病房。
在周依依的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夏靈才放棄了那一非常不理智的念頭;可隨即提出的一個要求卻更讓她爲難:
“反正,這帥哥的面我是一定要見的,不見真人也可以,我就委屈委屈欣賞照片得了;依依,好嘛好嘛,你去拍張照片來。”
當她捧着夏靈的手機戰戰兢兢的趕往蒲胥因的病房時,周依依瞬間就有了一種覺悟,男生是不可以被隨意褻瀆的,而是還是被夏靈這樣的花癡女。
說不爲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可她又突然想看看給蒲胥因拍照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是繼續擺着臉,不動不笑,還是像一般人那樣,又擺手勢又微笑?
到病房時,蒲胥因正在睡覺,其實睡覺也可以分爲兩種定義,閉着眼睛睡覺意識模糊在做夢屬於深層意義,而閉眼眼睛睡覺意識完全清醒屬於表面意義,算來算去,這中間貌似只多了一個步驟。
“怎麼又回來了?”一進入病房,蒲胥心立馬察覺到了,自然而言的他是屬於那種表面意義的睡覺。
“哦,那個。”周依依立刻有些心虛的把雙手背與身後,悄無聲息的把手機放入口袋中:“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想帶你出去走走,你住院這麼長時間了,出去透透氣也有利於恢復。”
蒲胥因微微皺眉,深深看了她一眼,掀了被子走到窗前,把那遮擋在外面花花世界的簾子大力拉開,頓時陽光傾瀉而下,他擡手遮擋強烈光芒:“現在是大夏天的,這麼大的太陽去哪透氣?我不熱的中暑就已經很不錯了。”
“呃。。”失誤,事實證明,隨口捏來的藉口果然不靠譜,周依依小跑過去把窗簾拉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纔進來的時候太陽還沒這麼大的。”
“既然不能出去散心,那我陪你聊會天吧,你說你天天待在病房也夠無聊的。”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只要今天能拍到蒲胥因的照片,讓她幹啥都行。
蒲胥因狐疑的看着她:“你沒事吧?難道神經質也能傳染?”
當然,蒲胥因口中的神經質指的是蒲璞玉。
但憑他的自覺又立馬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本來是心情不錯,可臉瞬間沉了下來:“她是不是單獨找過你了?”
“啊。”周依依一時沒反應過來,可心中卻十分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不着邊際的點了點頭:“她也是爲了你好,可以看得出在她的心裡眼裡全部都是你。”
蒲胥因愕然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以我對她那性格的瞭解,單獨見面不把話往死裡說是不會罷休的;你倒好,不但沒有任何的怨言,反倒替她說起話來。”
“
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她也沒有把我怎麼樣。”周依依讓蒲胥因到牀上坐着,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只有關於你的事,她纔會那麼激動。”
“我是說你傻呢?”他說:“還是說你蠢呢?”
周依依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感覺,總覺得一股細流在心中慢慢的流淌,清冽,甘甜,此時唯有衝他笑才能聊表心意。
“你衝我傻笑什麼?”蒲胥因一臉嫌棄的提醒她:“你再這樣笑下去,我會以爲擺在面前的是一盤香蕉,而你就是那個垂涎欲滴,到處流口水的猴子。”
“。。。。。”這是什麼比喻,聽上去怎麼感覺怪怪的,可爲啥她那麼喜歡呢;
似是感覺到了不妥當,蒲胥因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夠了,適可而止。”
她輕快的應着,行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軍禮:“是的,胥因大人。”
兩人越聊越歡,這是蒲胥因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對她說這麼多話,周依依突然有些受寵若驚,無所適應,此時的她完全忘了還有拍照片那麼一回事。
周依依灌了一大口水撂下杯子,索性直接脫了鞋盤腿坐在蒲胥因的病牀的,微笑看着他,過了一會,他同樣喝了水解了渴把杯子遞給周依依:“再去倒來一杯。”
“嗯。”她接過杯子屁顛屁顛的跑去又重新滿上了一杯:“你的。”
看着蒲胥一杯水下肚後,周依依很識趣的接過杯子捧在手裡這纔開口:“他們都說你身份特殊,到底是怎麼特殊法,我可以知道嗎?”她小心翼翼的詢問着,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又被趕出去。
蒲胥因一時有些詫異,他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被問的如此直接;但同時這也是他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儘管一直很討厭;因爲他已經決定要和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好好的相處下去,身份什麼的也就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只要她能接受。
他皺眉沉思,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自言自語道:“從哪開始呢?”
“就從我出生開始說起吧;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家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和她雖血緣相近,但並無關係,也許這在你聽來很難理解,甚至匪夷所思吧。”
溫潤的嗓音輕輕揚揚的飄起,沒有浮躁,沒有冷漠,她認真而專注的聽着,在聽到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時,那種鈍痛的感覺竟感同身受,甚至一同傷心,而在聽到他和蒲璞玉令人無法理解的關係時,周依依順着蒲胥因的話點點頭。
蒲胥因在得到周依依的迴應後繼續說道:“我從小在本市長大,八歲那年轉去美國求學,我的資助人是一個生物學教授,那個生物學教授就是蒲璞玉的親生父親,而我順利畢業後自然而然繼承他的衣鉢成爲探尋人體生物的科學家。一個多月前剛回到國內,算是重溫記憶吧,結果就遇到了你。”
周依依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在全面詮釋着她的震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怎麼也看不出眼前這個穿着病服的脆弱男人且如此年輕竟然是一個科學家;先前她拿着蒲胥因的名片研究了半天,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那身份肯定是僞造的,可如今卻從當事人的口中親耳聽到,竟覺得是那麼的匪夷所思,震驚四方。
身份除了高端,讓人觸不可及外,一切都很正常,並沒有
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蒲璞玉又爲何會那麼極力維護。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不行,我得先消化一會。”
蒲胥因沉聲不語,默默的看着周依依一系列奇怪的動作,她先是捧着杯子下牀,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一隻腳不停的在地上搜尋着鞋子的所在處,接着把杯子裡倒了半杯水,咕嚕嚕下肚,還不可置信的嚥了咽口水,最後她慢慢的轉身,表情由震驚轉爲喜悅,同一時間興奮的大叫外加手舞足蹈。
“哇,這是真的嗎?我竟然認識這麼聰明又大神級的人物。”她蹦到蒲胥因的面前直晃着他的胳膊:“快告訴我,這不是做夢。”
蒲胥因滿臉黑線,終於忍無可忍,擡手打斷她:“停住,再這麼不淡定我要請你出去了。”
這招顯然很有效,周依依一秒停了瘋癲舉動,乖乖坐好,還像模像樣的理了理額前的碎片,整了整外套。只聽他又繼續說道
“這是我能告訴你和你能知道的最大極限,具體的細節你永遠也不要問,更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周依依一時有些懵了:“這麼嚴肅?”
蒲胥因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
這恐怕又得讓她消化一會,可稍後手不自然的伸向口袋中才猛然發現來此行的目的,她極力扯動嘴角笑了兩聲,順勢拿出手機:“好,成交,我永遠也不會問,不會說,不過你得答應和我合拍一張照片。”
她舉着手機等待着他的答覆,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周依依滿懷期待的面龐,並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應好。
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
周依依喜滋滋的繞到蒲胥因的身旁,翻出相機圖標,正打算按下拍攝的那一刻,誰知他卻突然改變主意,擡手擋住手機攝像頭:“我餓了,先去幫我弄碗粥來。”
“餓了?好,等着。”周依依立馬撂下手機開門而去。
前腳剛走,後腳手機就響了起來,蒲胥因拿起手機看了看剛閉合上的鋼木門,又看了看來電顯示,略猶豫了一番,接通了電話,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的傳了過來:“依依啊,聽夏靈說你要拍我們醫院的帥哥病人的照片,記得啊,一定要多拍幾張,好全方面的欣賞帥哥,喂,依依,你怎麼不說話啊,依。。。。。”電話已被掛斷,蒲胥因滿臉鐵青,憤怒難當,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而此時周依依正捧着粥盒火急火燎的往回趕,就在剛纔周依依打完粥剛要轉身離開時,迎面撞上了吃貨姜玉,她沒由來的一陣抱怨:“依依啊,我不就讓你多拍幾張帥哥照片嘛,你也不至於連話都不說就掛我電話吧。”
回到病房,周依依頗有一種上刑場的感覺,她畏手畏腳的開門,蒲胥因已經從牀上站了起來,背對着門的方向,負手而立與窗邊,看不清表情,那堅挺的背脊加上適稱的病服很有一種風姿綽約的美感,可是她哪還顧得這些。
討好般的走到他面前,雙手奉上盒粥:“先生,粥來了。”
“周依依,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蒲胥因突然轉身,倒把周依依嚇了一跳他臉色凜冽的逼近她:“我以前一直以爲你同別的女孩不一樣,不愛慕虛榮,真實,善良,不隨波逐流,想不到這全是你僞裝的假象,算我瞎了眼,看錯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