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依依的出現,蒲胥因說不出的驚訝,他慌忙把自己的襯衣,穿好,扣上,抓住她想要再一探究竟的手指,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語氣是說不出的顫抖:“你,你怎麼在這?”
站在一邊的老保適時的上前補上一句:“蕭先生,我們在網上找的林依醫生就是周小姐。”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老保說的是真的,真的是你?”
周依依也愣了,索性抽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看着蒲胥因的眼睛,平淡的說道:“我也沒想到,我要出診的病人竟然是你。”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在那麼大老遠的山區都能重逢,如今回來了還能陰差陽錯的湊成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你說是不是呢,蕭先生。”
此時,老保也心領神會的退了出去,順帶着貼心的把門帶上。
周依依本以爲,當蒲胥因知道醫生是她時,會抗拒着不要她看病,沒想到他說:“依依,在你給我看病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請求你一件事。”
“你說。”
“給我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周依依突然怔住了,恍然失措的看着蒲胥因,嘴脣有些發抖的說:“你是不是因爲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所以才改變主意?”
“不是。”他坐在牀上,雙手撐着膝蓋,語氣平緩的說:“自從在山上我違背良心的趕你走時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後悔了,那怕是爆炸之後,我再也遇不見你,倒也罷了,可是既然緣分讓我們相遇,我不想再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她淚眼模糊,周依依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心裡有着他,而他的心裡永遠也有她的位置。
周依依慢慢的走上前,蹲下身來,手指附在他的手背上,臉頰輕輕的枕在他的腿上,閉着眼微笑的點了點頭。
頭頂上的蒲胥因露出寵溺的微笑,騰出一隻手在她的頭髮上一直撫摸着。
接下來,周依依便開始制定一系列的診療方案,她先是把蒲胥因從旅館裡接了出來,又把周鐵的屋子前前後後打掃了一遍,而周鐵的那間臥室,一直是房門緊閉着,她始終沒有去動,只是偶爾進去打掃打掃灰塵。
自己的那間房她騰出來給蒲胥因住,而自己在客廳靠着窗戶又另外撘了一張牀,而客廳隔着幔子,反正也不會有人來到他們家做客,就這樣先應付一陣子,等到蒲胥因的病好了再說。
一日,蒲胥因剛吃完藥坐在客廳裡看雜誌,老保在走之前,周依依又越他見了一次面,兩人是在離家不遠處的公園的長椅子上。
周依依先開口說:“這段時間麻煩你了,現在蕭先生有我照顧,你可以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了,但是千萬記住,別再做以前的那些事。”
老保尷尬的說:“周小姐,您放心吧,只是讓我一下子離開蕭先生,我實在是不知道去哪,畢竟我跟了他兩年。”
周依依理解的點點頭,從自己的隨身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當初你打我
戶頭上的那一千萬,蕭先生交待說一定要給你,感謝你這兩年對他的照顧。”
“不,不,這錢我不能收。”老保急忙站了起來用手推着:“這些年蕭先生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我,怎麼能臨走還能再拿錢,再說,我自己有手有腳,總不至於餓死。”
周依依原本就不會勸人一定要把錢收下,如今老保這麼一說竟有些爲難,她默默的把錢放回了包裡,又從包裡拿出了另外一張銀行卡說:“這裡面的錢沒有多少,只有幾百萬,這次你一定要收下,至少得給自己一個基礎找工作不是。”
老保猶豫了一下,雙手接過,不停的道謝。
周依依轉移話題說:“我聽說之前你們在山區,蕭先生在找治癒身體上的病的辦法,後來有效嗎?”
老保重新坐下身,有些爲難的說:“有沒有效不知道,因爲那款藥壓根就沒有製作成功。”
“爲什麼?”
“因爲至關重要的一味藥引,需要村民中中毒後的血,在體內待至七七四十救天,方可成效。”
周依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心突然降至冰點,她有些顫顫的問:“村民們解毒的那天是第多少天?”
“最後一天。”
她建築起來的心理防線忽的崩塌,雙手捂住自己的心臟,喉嚨酸澀的難受:“這件事,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再多等一天根本就沒有什麼的,爲什麼不早說?”
老保站起身說:“蕭先生說過,這是命中註定,他誰也不怨。”
送走了老保,周依依獨自一人在花園裡坐了很久,知道天色逐漸擦黑之後,她才恍然驚醒,擦了擦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滿的淚水,站起身,努力的揚起了一個微笑,向家的方向走去。
推門而入時,忽然瞧見蒲胥因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頓時她的動作也放輕了下來,躡手躡腳的從自己的牀上拿過一個毯子,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
就在轉身之際,手腕突然被抓住,周依依一驚,急忙回頭,原本應該沉睡的蒲胥因此時卻睜着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帶着淺淺的笑意看着她。
“你醒了。”
他坐直身子,順勢把周依依拉到自己旁邊的沙發上:“眯了一會,也沒真正的睡着。”
“哦。”周依依說:“你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喝。”
“不渴。”蒲胥因搖了搖頭,本是抓着她的手腕該抱着她的胳膊,撒嬌似的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微微閉眸說:“我真想這樣的日子可以過一輩子。”
周依依忙激動的說:“會的,一定會的,因爲現在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蒲胥因靜默不語,閉着眼似是沉沉的睡去,又像是隻是小憩一會。
她的目光移向半拉着窗簾的窗外,落日的餘暉早已消失不見,夜晚偶爾有股涼風吹來,吹動着簾子,路燈開始逐漸的上崗,熱鬧繁華了一天的公園也在夜幕降臨之際歸於平靜。
周依依突然想起,他們還沒吃早飯,低頭去喚他,卻發現他早已在
她的肩上不知什麼時候沉沉睡去。
她慢慢的捧着他的頭放在沙發上,把掉落在腿上的攤子又往上拉了拉,輕手輕腳的走近廚房開始做晚飯。
晚飯很簡單,一個養胃的粥,兩個清淡的蔬菜,兩個饅頭。
等周依依把晚飯做好時,剛解下圍裙,走出廚房救看見蒲胥因已經醒了,正拿着遙控器在換臺,聽到響動聲,他回頭,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周依依的面前抱着她,努力的嗅了嗅:“你身上有很特別的味道。”
周依依頓時來了興趣:“什麼味道。”
“家的味道。”
實際上,周依依剛做完飯從廚房出來,按理說應該是油煙的味道,也許對他來說,這種味道已經延伸爲‘家的味道’。
兩人吃了晚飯,周依依在廚房刷碗,而蒲胥因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說實話,他們現在的這種生活方式其實才算是真正的婚姻生活,妻子做飯,兩人一起吃飯,妻子刷碗,丈夫在客廳裡看電視,時不時就回頭向廚房張望一番。
在兩年前,周依依和蒲胥因不到一個月的婚姻裡,他們也沒有像這樣整天整天的待在一起,那時的他很忙,白天基本上見不到人影。
周依依現在還在想,或許那個時候的婚姻根本就維持不了多久,爆發只是早晚的事情,但幸運的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蒲胥因又睡着了,不知爲何,現在的他總是特別的喜歡嗜睡,但睡不到幾分鐘又會再次的清醒,周依依心中清楚的很,這是發病的前兆。
已步入老年的鸚鵡死了,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周依依去餵食時發現的,它身上還有溫度,應是剛死不久,它曾經應以爲傲的漂亮的羽毛此時全部都耷拉下來,沒有了往日的朝氣。
人生在世,誰也免不了生老病死,這同樣也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當週依依把這個消息告訴蒲胥因之後,他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們一起去把它埋了吧。”
她點了點頭,找來一個箱子,把鸚鵡放了進去,兩人走到一所田園山野裡,周依依說:“鳥是屬於大自然的,那麼,此時她也應該重回大自然,或許這就叫落葉歸根吧。”
蒲胥因拿起鐵鍬,挖了一個坑,周依依把鸚鵡從箱子中取出來放了進去,然後一點一點的蓋上土,直至再也見不到身軀。
蒲胥因說:“當時走的急,鸚鵡一直在寵物店放着,兩年之後,我們還能在找到它,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
周依依點頭:“是啊,我現在還在想,鸚鵡說的那些肉麻的話都是誰教的。”
蒲胥因低笑不語,他抿着嘴不以爲然的說:“也許是某一個人深愛着另外一個人,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想從鸚鵡的口中表達出。”
周依依笑說:“那我這個疑惑總算是搞清楚了,不過,另外一個人也想對某個人說,她很愛他,很愛,很愛。”
他走近她身旁,突然抱住了她,緊緊的攬住她的腰身:“我也很愛你,很愛,很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