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裡依照是清冷如斯,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似乎與世隔絕,完全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唯有那小小窗戶外隱隱的汽笛聲從遠方幽幽的傳來。
蒲璞玉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對於周依依和蒲胥因那邊發生的事,她只是作爲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看着,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或是說任何諷刺的話;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視蒲胥因爲自己的親人,每天的想法都是怎麼對他好,怎麼能讓他接受自己,而從來沒有爲他考慮過。
而今天他的一句話像是突然打開了她的心扉,打開了她執著多年的事情,恍若發覺,原來他長大了,成熟了,有了自己思想,自己的主見,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叛逆,不聽話,事事忤逆她的小孩了。
這一次她也想走近他,看看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遵循他自己的意見,從而幫助他,而不只是一昧的對他好。
史無前例的,蒲璞玉的嘴角浮上了放心的笑容,她從一邊移回目光,移到另一邊的兩人身上。
蒲胥因正坐在沙發上,坐在周依依的身邊,她的腳搭在他的膝蓋上;
他命王禹從外面買回了一瓶藥酒,此時正倒在自己的手心裡,低着頭,搓了搓,輕輕的敷在周依依受傷的腳裸上。
再看向周依依,她似乎很拘謹,有些不自然。
“蒲先生,我還是自己來吧,我是一名醫生,處理傷口是我最拿手的。”
話音未落,她就要縮回搭在蒲胥因膝蓋上的腳。
蒲胥因低沉的嗓音突然出聲:“別動。”
過了一會,又補上了一句,許是意識到自己語氣的不妥之處,無奈的說:“我知道你是一名醫生,不用一天向我重複幾遍;醫生是給別人治病的,自己的身體可管不了。”
這邏輯,周依依已無力反駁,她主要還是怕蒲璞玉會說什麼,所以才一直抗拒着蒲胥因爲自己擦藥,想起這茬,又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倒也隨着蒲胥因折騰去了。
霧色更加的濃重,周依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差二十分鐘便已八點,這時,蒲胥因已替她處理完傷口,正在洗手間清洗手上沾染的藥酒。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周依依低頭去看,是莫如綠的信息:“依依,我們已到碧雲閣,房間門牌號是多少?”
哦,對了,這一忙活,竟忘了告訴他們具體的位置,頓時懊惱的直咬着下嘴脣,但手上的動作沒停,手指飛快的屏幕上打着字:“門牌號是1314,你們來了之後直接進來,我已經到了。”
我們?你們?想來林陽肯定是和莫如綠一同來的,這倒也省了她再通知一遍的程序。
大概五分鐘左右,就聽到了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打開,先是探進來一個腦袋,是莫如綠,兩人視線一相撞,她頓時展開笑顏,一個大力把房門全部打開,然後就看到在後面的林陽。
接着莫如綠小跑了進來,直直的奔向周依依,順便給她來了一個大大的香抱,看着眼前這人的一身裝扮,頓時眼睛閃閃發光,一臉不可思議的嚷道:“我去,周依依啊周依依
,就只是隨便吃一頓飯,你穿的這麼隆重,準備想幹什麼?閃瞎我眼啊!”
周依依頓時被尷尬到了,眼神順勢撇到莫如綠的的裝扮,她今天穿了一席肩帶及膝長裙,頭髮竟然從良的變成了黑直髮,清純味十足,而她看了看自己,一聲誇張的紅色,也覺不妥:“哎,我也沒辦法,現在穿衣服都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
說完她還白了一眼正在從洗手間走出來的罪魁禍首。
與此同時,林陽進門後,先是看到了坐在沙發上一身紅裙,在燈光的襯托下,美得驚心動魄的周依依,心猛的一顫,迫使自己移開目光,正好對上蒲璞玉的探尋的眼神。
和蒲璞玉打招呼的同時,周依依那邊已經討論開了,打過招呼後,正打算走過去,而這時地主正從側面的洗手間走了出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頓時火花四濺。
那布料,那顏色,那不拘一格的設計,那精妙絕倫的款式,讓莫如綠繞着周依依轉了兩圈後,直感嘆的眼冒金光:“哇,依依啊,你真是賺大發了,這一件禮服動不動就是銀花花的金子呀!”
“好閃好閃。”
事已至此,周依依覺得她有必要糾正一下,她一把拉住莫如綠的手腕,防止她繼續再轉下去:“這是禮服,又不是日常服可以天天套在身上,而且只能穿一次。”
默了一秒,她又可憐兮兮的補充道:“我們沒錢,我們租來的。”
莫如綠還在目不轉睛的盯着禮服瞧,一聽周依依哭窮,把目光移回道她的臉上,倒也是附和着她,拍了一把她的肩膀,表示對她瞭如指掌:“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知道你沒錢,關鍵是你家蒲大人有錢。”
說完之後還過分的衝她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周依依頓時語塞,滿臉黑線,冷汗直流,她表示不能和莫如綠在一起聊天,小心臟負荷不了啊。
“你還大人,再說下去我就要打人了。”
而莫如綠完全不怕周依依那毫無殺傷力的威脅,繼續八卦:“哎喂,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還是不是好朋友,連我都敢瞞的死死的;別騙我了,還請我們吃飯,到這麼高大上的地方,我看倒像是用來求婚用的,而我們就是來見證的,俗稱公證人。”
這妮說話越來越偏離軌道了,索性不再搭理她,轉頭找林陽,剛纔她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咦,林陽去哪了。”
聽到周依依的發問,莫如綠也暫時收起了八卦心,同樣發出疑問:“你家蒲大人也不見了。”
許久未說話的蒲璞玉突然開口:“兩人見面分外眼紅,出去約架了。”
“……”
兩人對視一眼,相對無語。
兩個大男人爲了說悄悄話,避開衆人,來到房間以爲的一個陽臺上,不過這個陽臺並不能俯瞰夜市與雨景,而是成功的把大廳所有的情況都盡收眼底。
下面不斷有人來來去去,高舉酒杯,談笑風生,好不熱鬧,兩人一同看着下面的場景,一時無話。
過了一會,直至下面的大廳突然熱鬧了起來,一羣人
涌入,似是有什麼聚會,林陽才緩緩的開口,溫溫涼涼的嗓音沒有任何的情緒:“你到底想做什麼?”
蒲胥因負手而立,與林陽並排站着,聽此言,眉角只是微動了一瞬,繼續看着下面人來人往的大廳開口:“我做什麼事情之前,沒有向任何人開口解釋的習慣。”
莞爾了一瞬又補充道:“只是請依依的朋友出來吃頓飯,你想多了。”
林陽微動身形,斜暼了他一眼,充滿鄙夷的發問:“是嗎?我們可沒這麼好的口福!”
蒲胥因:“不是你們有口福,而是依依在我心裡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林陽本是沉穩的心緒忽的一顫,他不動聲色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蒲胥因,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個不愛說話的男人口中聽到一句類似於情話的發聲,可爲什麼自己心中會如此酸澀,如此不是滋味,還有一股想揍他一頓的衝動。
他抓抓頭有些煩躁:“說吧,我們都別買關子了,你若是沒有話想和我說,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跟着出來的。”
蒲胥因繃着的嘴角突然破功,他半轉過身子,不再去看大廳中那些熱鬧的人羣,而是直接面對着林陽,有些好笑,又有些不明所以:“我以爲你叫我出來是想和我談談依依的事。”
“不是。”對於蒲胥因的裝傻充愣,和他說話完全不在一個狀態上很是苦惱,但已經能自動屏蔽了:“我只想知道你今晚到底有何目的,請吃飯不是無緣無故選了一間一生一世的房間,依依更不會穿的那麼正式,你亦相伴,說說吧,若不然我現在就回去告訴依依。”
蒲胥因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兩聲,笑畢後不動聲色的說:“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還想知道什麼?”
林陽轉過身與之對視,他突然變的嚴肅,眯着眼睛,危險氣息自動散發:“你想求婚?”
蒲胥因負着手向後退了兩步,以一種極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了林陽一遍,最後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也喜歡依依?“
是的,從林陽突然問出求婚的話後,蒲胥因就已經確定了他的心思,只是在靜靜的等待着當事人的答案。
林陽顯然是對此問題沒有任何的迴避,他只是眼神微斂,緊盯着腳下發亮的地板:“是,喜歡分很多種定義,但我的喜歡與你的喜歡不會相同,所以你不要妄想從我嘴裡套出什麼話。”
他不是不想承認,也不是不敢承認,而是不能承認。
那份愛有太多權限,如果只是放在心裡,靜靜的想着,便已足夠。
蒲胥因撇了撇嘴,拿出負在身後的手,似乎並沒有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趣:“你的任何秘密,對於我都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我愛依依,一定會給她全世界最好的。”
說着他轉過身打算走回房間,卻在走了兩步之後慢悠悠的停住了腳步:“關於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飯的目的,你只猜對了一半。”
蒲胥因走後許久,林陽才從那熱鬧的大廳中移回目光,他面色凌冽,眼神遊移,眉頭輕輕的皺着,腦海中一直閃現着周依依的畫面,最後選擇回到了房間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