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熊楚一行人去了樑家。
樑玉兒在樑永德的靈堂前哭得梨花帶雨,很是傷心。樑家人個個都是披麻戴孝,樑家大廳裡也是煙霧繚繞,平添了幾許哀思。
樑玉兒走了過來,看看熊楚、韓銘、陳天壽,低聲道:“他沒有來嗎?”
熊楚自然是知道樑玉兒所說的是李亦白了,來之前李亦白便說自己要照顧花弄玉,順便幫熊楚照顧蘇雨柔,李書恩則看護戚繼光,叫熊楚代自己前去樑家看看有什麼線索。
當然,熊楚知道李亦白對自己還是有懷疑的,畢竟說照顧蘇雨柔潛臺詞就是告訴熊楚蘇雨柔還在他的手上,就算他是兇手也別想輕易逃走。
樑玉兒沒有再說什麼,帶着四人就來到了書房,道:“這裡我回來後就把它鎖起來了,沒有任何人進去過,現在我就把門打開。”
熊楚幾人走了進去,只見這個書房,整潔乾淨,兩排書架上擺滿了書,桌子上也整整齊齊地堆着一摞書,雖然很多但是看上去並不擁擠,每本書書面也是平滑無褶皺,可見主人是一個愛書惜書之人。
熊楚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他隨便翻了一些書,這些書不過是些四書五經及其註釋,或者是一些名家雜記之類的。可是熊楚之前的確是聽到樑德永含糊不清地說了“玉兒……小心……書房……”這幾個字。
熊楚便對樑玉兒道:“樑姑娘,令尊一般在書房裡會幹些什麼呢?”
樑玉兒微微仰着頭,做沉思狀,道:“爹爹以前很想考取功名,所以這裡有很多四書五經,但後來屢試不中,就放棄了。但他仍舊是很喜歡看書,平常到這裡來也就是看看書、練練字而已。不過有時候爹爹也挺奇怪的。”
熊楚道:“奇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樑玉兒道:“記得以前有一次深夜,我睡不着就想去廚房找些吃的,經過爹爹的書房的時候,發現仍舊是燈火通明。”
“那時前輩在做什麼?”熊楚問。
樑玉兒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剛想過去看看,爹爹似乎發現了我,立刻走了出來,問我怎麼還不睡覺。我就把原因說了,又問他。他說自己也是睡不着,所以來書房看會兒書。可是我那時看爹爹模樣有些奇怪,但當時還小,也就沒管那麼多。後來就基本上沒有看見他這樣了。”
熊楚微微一皺眉,正沉思時,忽然發現書架上有一本書放倒了。書脊上雖然沒有字,但其上的裝訂線看上去似乎和旁邊其它書方向有些不同。這裡書這麼多,而這個細節又微不足道,所以大多數人都沒有看到。另外,熊楚看到這一排的書架上書之間的空隙似乎比其它書架要大一些,而且這排還是在中間。
“難道,這中間還少了一本書?”
熊楚走了過去,將那本放倒了的書取了出來,是本《論語》。
“《論語》?這本書看上去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韓銘道。
熊楚翻了翻《論語》,裡面的內容似乎也沒什麼奇怪之處,他嘆了口氣,或許只是樑德永一時疏忽而已吧。
他將《論語》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回書架。
忽然,熊楚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在《論語》的封面上撫摸了一會兒,道:“等等,這封面有問題!”
的確,那一瞬間,熊楚忽然覺得,這本書的封面,似乎比之前摸過的封面要厚一些。
他取來一把一把剪刀,沿着封面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一條窄窄的紙痕,果然,這個封面是雙層的!而稍微將其張開,可以看到,這裡面還有一張紙。
熊楚將筷子的下端削得很尖,然後小心翼翼地用它將其夾出。
可以看到,這張紙竟是折的和這個封面一樣大小,其邊緣也有一些被剪去的痕跡,而且十分薄,比普通的紙要薄許多,是以儘管疊了很多層放進去的,還是很難被人發現。
熊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只見上面畫的是一個絕美的女子。眉如新柳,眼似明星,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嘴角帶笑,眼角含情,淡妝素顏,直如天人!
只是,看她的服飾,一身唐服打扮,分明是東瀛女子。
“這,這個人是……是……”韓銘突然大喊道,同時聲音變得沙啞而可怖起來。
衆人回頭一看,卻見韓銘雙眼吐出,雙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和樑德永死前的症狀一模一樣!
“前輩,前輩,你想說什麼?”熊楚連忙俯下身去,想聽清韓銘說的話,但是這次,他卻是還未聽清,韓銘就已經死了。
樑玉兒又是一驚,伏在韓銘身上,大哭了起來。
“又是烏鴉毒!”熊楚暗道。他開始回想,半柱香前,韓銘吃了什麼。那時候還是在偏廳,幾人在討論着目前狀況,當時就韓銘一人喝了一碗茶。而且,熊楚當時覺得韓銘似乎有些不對勁,似乎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雙眉緊皺,一直保持沉默。
看來,兇手似乎也是擔心韓銘會掌握了什麼線索,所以纔會下毒手。這樣看來,這個兇手應該一直在監視着這些人。那麼,韓銘他知道了些什麼呢?而且,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韓銘大叫了起來,說明他知道這幅畫的意義。或許,這就是樑德永臨死前所要我們找的東西。可是,這個東瀛女子,究竟代表着什麼呢?不可能是那三個忍者中的一個。如果樑永德認識那三個忍者之一的話,以他的性格,應該早就告訴衆人了。
熊楚突然感覺事情變得更加亂了起來,他環顧四周,樑玉兒四處呼喊着,一羣下人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韓銘擡了出去,原本乾淨整潔的書房此刻看上去有些凌亂。
每一個人似乎看上去都很亂,但是陳天壽除外。
自始至終,他都是看着那幅畫上的女子,他的目光深沉如水,但是熊楚還是從中看出了一絲畏懼和恐慌。甚至於他的身子,都有一絲顫抖。
熊楚拿着那張紙,對陳天壽道:“前輩,這上面的女子你可……”
話未說完,陳天壽卻是突然一把搶過那張紙,竟是直接將其吞了下去,然後慌慌張張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不知道!”
然後,陳天壽“嗖”的一聲,從窗戶躍了出去。熊楚剛想追過去,卻是沒了陳天壽的蹤影。
這下真的是斷了線索了,黑衣人不見了,書房的線索斷了,那幅畫被陳天壽吞了。
那麼,現在或許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陳天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