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遁入迷宮

“這麼說主犯死了?”馬局長一臉嚴肅的說着。此時是劉志真、劉羽峰一起在市局會議室對馬局長和那位國防部的高官彙報案件進展狀況。馬局長對案件的關注已經不能用熱情一詞來形容了。聽着劉羽峰一句句遲疑地分析,一向鎮定自若的馬局長也漸漸地失去了耐心。

“你不要和我說什麼情況緊急!我見過的緊急情況多了!你爲什麼不控制住主犯?你知不知道他如果活着會爲案件提供多大的幫助!”

“知道……”劉羽峰無力的辯解道:“但是他當時已經瞄準李飛了,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一個警察學院滿分畢業的學員!蟬聯三年警校的散打冠軍!刑偵總隊裡最有希望的新星!還空手製服不了一個流氓!”馬局長已經是在怒喝了!額上青筋暴起,咬着牙怒目圓瞪!

劉羽峰皺着眉還要辯解,劉志真適時地拍了下他的手背,羽峰便一語不發地杵在原地,不再回嘴了。

劉志真知道,這些年來他不斷地推薦羽峰去偵破那些大案要案,羽峰在局長的心裡也是個重要的人才,他也是恨鐵不成鋼,纔會有些急切。

“現在怎麼樣啊?”

“醫院已經派人把守,至於那些疑犯,我們現在就開始突審!”劉志真堅定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場!語速極快,毫不拖沓。現在的局長正在氣頭上,只有倍加謹慎地處理案件才能不把這個大炸藥桶點燃。

“諸葛先生您看呢?”

“這是目前爲止我們唯一能做的了。”諸葛千秋依然是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不過爲了令你們的辦案過程更有效率,我想給你們制訂一個目標。在百武宏吉通過日本大使館將此案告訴了我們之後,我們國防部也對案件的被害人百武軍一進行了調查。我們調查到此人曾任日本關東軍哈爾濱部特高科長,後來升任少將也指揮過作戰部隊,不過沒過多久戰爭就結束了。而他在憲兵隊工作的那段時間,曾經執行過日本在中國東北的金百合行動。金百合計劃你們知道多少?”

劉羽峰淡淡地回答:“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是嗎……呵呵,看來成天往社科院跑是有好處啊,長知識啊。更何況你們還認識那些抗戰老兵。”

這傢伙對劉警官二人這些天的動向瞭如指掌!他是通過什麼渠道瞭解的如此詳細的?劉志真百思不得其解,但一想到對方是國防部的,搞情報工作的人都有他們特殊的情報網,也就見怪不怪了。

“你們調查情報的手段很高明。請問您在國防部是做什麼職務的?”

“我剛剛已經說過我所在的部門是什麼了。具體的職務我不會說的,你們也無權過問。另外,我通過調查所有案件相關人士的社會背景瞭解到了一些事情。”他頓了一下,繼而說道:“死者所在的旅館六層的其他住戶,分別是黑羽、彭雲翰、李飛、許樂言、陳小雨。是過去同屬一所高中的同學。還有旅館當時的值班經理代翔和總經理李逸風也是他們的同學。你們不覺的這太巧合了麼?”

劉志真回答:“這一點我們早就進行過調查走訪了是第三組負責的,我想他們的報告應該已經……”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諸葛千秋手中多了一份文件。

“確實已經出來了,我提前看過了,和我調查到的情況非常接近。哦,請別生氣,從程序上來講,我有權調閱你們的調查報告。我的話還沒說完——這份報告上也寫明瞭,我先從這個許樂言說起,她的姥爺是當年在二龍山的土匪頭子,但是隻劫富濟貧,所以很受當地窮苦百姓的支持,後來他投靠了共產黨,參與了我黨特科對日軍憲兵隊司令部的突襲行動;那個陳小雨,他爺爺陳磊是當年八路軍華北野戰軍獨立團的政委,而代翔的爺爺楊政武剛好就是獨立團的團長!可以說他們是生死與共的搭檔。還有,李飛——他的爺爺李振華是當年富商李賀的兒子,是闖關東人的後裔,當初在東北就是富甲一方,李振華在戰後娶了一個日本人爲妻,那日本女人的哥哥正是百武軍一!那個彭雲翰的爺爺彭珉文——也就是2005年9月24日在鑫源小區發生的那起命案的被害者——他即是當年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軍的成員,但是在一九四五年三月二十二日,在佳木斯以北的一座據點裡,他所在的分隊被日本關東軍憲兵隊全殲!除了據點內的女人外,僅兩人生還!其中一個還在運往憲兵隊司令部的途中就失血過多死去了,也就是說到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而帶領憲兵隊突襲那個據點的就是碧歆山莊謀殺案中的死者,當年日本關東軍第三聯隊的指揮官——百武軍一!”說罷,諸葛千秋將手中的調查報告狠狠地拍在了會議桌上,即使連馬局長都流露出了不滿地情緒,他也依舊保持着自己的語調風格。

“你說說看!你們不會真的以爲這些都是巧合吧?這麼多的疑點!還不足以令你們展開全面調查嗎?”

劉羽峰很顯然被諸葛千秋對此案的瞭解程度震撼住了!不過作爲負責此案的劉志真警官則完全沒有被唬住。他很清楚只要看過這幾天的調查報告,就可以瞭解到這些事情。

“好吧,我們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調查,而且就在剛剛還差點爲此送了命!對此相信您也不會懷疑。”

“哼,我只知道你們去了案件嫌疑人的豪華莊園,在那裡大吃大喝。”

劉志真笑着擺了擺手,就像要趕走身邊的蠅蟲一般,有些煩躁的說道:“我們確實是去了案件當事人的家——現在還不能稱他們爲嫌疑人——我們通過調查當事人的親人,得到了很多不爲人知的線索。我們找到了對當年的百武軍一十分了解的一羣人,包括一個叫約翰.貝克的美國老兵……”

“你們的報告裡提到過這個人……他說的情況都屬實嗎?”

“……我想是屬實的。另外還有李飛的爺爺李振華,當年也接觸過百武軍一,另外還有……”劉志真神秘地一笑,故意變換了語氣,低沉的陳述着:

“黑羽的爺爺,當年中共特科的成員黑擎——他的證詞相當有價值,我們基本上了解了百武軍一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包括了他當年在中國所作的所有惡事以及有可能對他展開報復行動的相關人員的名字。”

諸葛千秋並不知道這一環節,這是劉志真他們今天下午纔得到的情報,他一臉的震驚!感覺臉色陰沉了很多。“黑擎?中共特科的黑擎?”

“是的,因爲他的證詞,讓我們有理由相信——在碧歆山莊謀殺案發生的當晚,與被害人百武軍一同住一個樓層的住戶:彭雲翰、李飛、陳小雨、許樂言、黑羽!當然還包括山莊的值班經理代翔,都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用某人的話來說就是——兇手與被害人之間的聯繫——已經被我們發現了!”

“什麼?”馬局長開口問道:“已經確定了有可能是嫌疑犯的人選了?”

劉志真堅定地點了點頭。“是的。”

“你……”一旁的諸葛千秋着急的說:“你剛剛不還說不應該叫他們嫌疑人的嗎?”

“抱歉,在向局長進行調查結果的彙報之前,我們都不能隨便對案件當事人改變稱呼。剛剛我這是第一次將今天的調查結果進行彙報。而且,他們現在只是有可能是嫌疑犯,但沒有證據依舊無法斷言。”看着劉志真狡黠的目光,和諸葛千秋氣氛的臉龐,馬局長看出他們互相之間沒有什麼好感,於是打斷了他們較勁兒似的詭辯。

“既然如此那就要對鎖定的嫌疑人分別展開調查了!你做的很好!我想只要我們能確定誰有嫌疑,只要還有這樣的線索可以抓住,案件就一定有偵破的一天!”

“是的,局長,我相信案子一定可以偵破。但是目前還面臨着很大的難題。”劉志真想起了薛紫辰和他說過的話,但沒敢說是那孩子的意見。“經過我們的分析,覺得這件案子不可能是一名兇手所爲。”

“嗯……你們之前說過,百武軍一房間內保險箱裡的東西不翼而飛了,而且當晚的監控錄像裡還拍下了有人作爲接應取走那些東西的鏡頭……”

“對!我們想就是兇手殺完人後從樓上把保險箱裡的東西扔下樓,而後由同夥取走,兇手這麼做的目的一定是因爲自己不方便隨身攜帶這些東西,所以需要同夥接應,現已查清那批同夥就是今晚襲擊我們的王海濤一夥人。”

“哦,京郊的那夥劫匪,早就想拿他們了,沒想到這次自己送上門來,你們也順帶手消滅了一個犯罪團伙啊!呵呵,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劉志真臉上並沒有感到榮耀的笑意,而是更加嚴肅的說道:“這件事暫且不提,我剛剛的意思是,我們分析認爲,兇手的同夥不光是在監控錄像裡出現過的那夥人。”

“咦?那你的意思是……”

“王海濤一行人是負責接應兇手偷盜的東西的人。而兇手行兇並行竊,這一過程也絕不可能由一人辦到!”

“什麼?!”

“我們認爲,兇手行兇並殺害百武軍一的這一過程,也必須是兩人以上配合方能成立!首推的嫌疑人就是掌管百武軍一房間的備用鑰匙的代翔!只有他可以想辦法打開死者的房間,但是他卻有堅定的不在場證明,他應該是沒有參與謀殺的,但他肯定和此案脫不了關係!另外有時間行兇殺人的只有黑羽,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樓層的百武軍一的親屬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打開房門進入百武軍一的房間並實施殺人!因此現在的形勢就是——我們調查出了可能有動機犯案的嫌疑人,但卻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們殺了人。”

“是這樣……哼,不過只要嫌疑人沒有確定錯,圍繞着他們進行調查,這案件就一定有偵破的那一天!”

“恐怕時間不允許啦……”諸葛千秋忽然冷漠的拋出這句話,隨即就起身向劉志真走去。

“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說。”劉志真充滿疑問的眼神跟隨着諸葛而動,待諸葛千秋走到劉志真背後之時,忽然他掏出一張照片,展現在劉志真的面前。

“這個……你見過吧?”

“咦?”劉志真驚訝地看着照片說不出話,那股疑問憋在喉嚨口數秒之後終於噴發出來:“這是……那把武士刀的太刀?可是,這不是現場兇器的照片……是藝術照啊?爲什麼你會有這種東西?”

諸葛千秋以兩根手指夾着那張照片,隨意瀟灑地把它收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繼續在室內環繞着會議桌緩步走着,那不急不緩地語氣再度傳入劉志真的耳朵。

“我在看到你們調查報告內的現場照片後,發現那把作爲兇器的日本武士刀很是特別,我總是疑慮:那麼一把不適合刺殺的彎刀,兇手爲什麼以此作爲兇器?是不是有什麼用意呢?於是我就專門就這把刀進行了調查……”

劉志真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對方陳述,自己不服氣的想到:這跟我們的調查初衷是一樣的嘛……

“……不過,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和你們一樣發現了這把刀是日本皇室的佩刀,於是就找到了與此有關的照片——也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副——還有一些相關的文獻。這把刀是日本皇室成員竹田宮恆德的佩刀,而此人蔘與了日本臭名昭著的金百合計劃……”

“臭名昭著?”劉羽峰打斷對方道:“根本沒有幾個老百姓瞭解這段歷史吧……哼……”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小夥子,可不是隻有你們才能調查到金百合事件的歷史資料,也不是隻有你們才找得到經歷過金百合事件的老人……”他這番話,倒是令劉志真二人面面相覷,神情疑惑。

“這是二十世紀一個十分重大的歷史黑幕,我們能夠得到的資料只會比你們更多更詳盡,但絕對不會比你們少!這一點請各位放心……不過我得提醒你們,日本人方面可以得到的資料就更多了……尤其是這次的案件,百武軍一的兒子百武宏吉不緊將此事通知了日本大使館,而且還對市局的調查橫加干涉!總是來市局催促案情進展!簡直是不勝其煩!”

“你到底要說什麼?”

諸葛千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忽然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們要明白……既然連你們都能知道這把刀屬於日本皇族!那麼日本人可能認不出嗎?實話告訴你們吧,百武宏吉雖然並不知曉太多金百合計劃的事情,但是日本領事館和他身邊的隨從人員有人瞭解此事。曾經派專人來我市局,並且堅持要求將我們的案件進展告知日方。”

“所以你們就讓他們看了案發現場的照片和相關資料?”

馬局長在一旁點了點頭,“而且還讓他們看到了那把武士刀……”

諸葛千秋語速飛快地接着說道:“他們堅持要求中方解釋這件事。”

“解釋?解釋什麼?”

“解釋日本皇族成員的刀爲何會出現在百武軍一的死亡現場!”

“那刀是他的啊!”

“百武宏吉和日方的一干人等堅決否認這把刀是百武軍一所有。”

“撒謊!這簡直是……”劉志真氣的忽然站起身,差點把身後的椅子掀翻在地!“他們爲什麼這麼說!筆錄裡還寫着他們承認這是百武軍一的東西……”

“他們改口說,自己從沒見過百武軍一拿出那把刀,只是由於他出現在死亡現場,又是一把日本刀,所以他們下意識的覺得就是百武軍一的東西,但後來仔細調查之下他們認爲這把刀只有太刀沒有主刀,很顯然不知道是從那裡來的。”

“純屬放屁!那刀……那刀分明就是百武軍一的?!”

“百武宏吉他們說在案發之前從未見過他父親有這把刀……”

“他們是不想擔起偷盜皇族刀具的罪名吧?這把刀應該是六十年前化名爲金的竹田宮送給菲律賓男傭本.維爾莫雷斯的!”

諸葛千秋有些疑惑地咧咧嘴,開口說:“聽起來很複雜啊?這些消息是不是那撥爲了寫作《黃金武士》而不遠萬里調查金百合的探險隊查出來的……”

“對!他們其中的一名成員就是我們這幾天接觸過的美國二戰老兵約翰.貝克!他們頭一次見到本的時候那把刀還在菲律賓!一定是有人通過什麼渠道得到的這把刀!很有可能就是百武軍一!”

“呵呵,那你說說看你們有這把刀就是百武軍一所屬的證據嗎?”

劉志真本想開口反駁,但仔細琢磨發現幾乎所有的言論都可以找出破綻。

“是的,你們收集的證詞並不是不能反駁的。要想找茬的話破綻有的是!那把刀上根本沒有任何人的指紋——包括百武軍一的!”

“那是……兇手使用刀的時候肯定把指紋都擦了……”

“對,那麼也就是說也沒有任何物質證據可以證明這把刀曾被百武軍一擁有過,對吧?唯一的證詞就是百武宏吉和上村哲也的,但被他們自己推翻了。現在的情況是死無對證,你們想怎麼說都行……可這一切都經不起一個優秀律師的推敲……”

“怎麼?百武宏吉還請了律師嗎?他要幹什麼啊?”

諸葛千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死者在日本是知名人物,如果長時間沒有抓到兇手的話,我想他一定會動用所謂的合法權益控告我們的。”

“可惡,他們和你們提過……”

“可以算是警告了吧。”馬局長說道:“他要我們在一週之內破案。”

“這簡直豈有此理!”劉志真起身怒吼道,就連頭髮都因爲震顫而抖動了起來,“中國的警察還用得着他們指揮!他百武宏吉有什麼權力!我們什麼時候破案還要聽從他的安排!”

“應付他們那是我們的事。你們就別操心了……”馬局長從口袋裡掏出煙自己點上,好像只有在尼古丁的麻痹下他的情緒纔有可能好轉。而後,隨着一聲嘆息縷縷地青煙自局長脣齒間噴出,再看他的眉宇之間,臉色真的有所好轉。

“這種事情我們也應付過幾次,對我來說不要緊,畢竟這是他國政府的事……”聽局長言下之意,來自本國政府的壓力纔是最可怕的。“不過,國防部知道這件案子之後也要求你們在短時間內儘快破案……”

“是嗎?我也料到了……”劉志真轉身看着諸葛千秋問道:“你能否解釋一下爲什麼呢?”

諸葛千秋目不轉睛地看着劉志真的眼睛,語氣中肯,沉穩的說:“我們調查了所有關於金百合的資料,我本人對金百合事件也頗爲了解。我推測,百武軍一的保險箱裡放置的很有可能是與金百合有關的地圖和文獻資料。”

聞聽此言劉志真二人渾身一震,諸葛千秋看得出他倆想問什麼,於是連喘息時機都不給他二人就繼續說道:“我有我的調查渠道,你們無須多問。要知道,那保險櫃裡的東西,不管是對當年日本人罪行的記錄文獻,還是記錄金百合藏寶地點的地圖,對我們國家都是有益無害,所以……”邊說着,他漸漸走進馬局長,順手從局長剛剛放在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從自己的上衣內兜中取出一個ZIPPO,在馬局長迷濛的眼光注視下,打火,點燃。而後再度以故作神秘的語氣說道:

“所以,我們必須要儘早破案!儘早知道那保險箱裡,究竟裝的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不管裡面是什麼,找到了就先交給你們嗎?”

“不是我們,是我!只允許交給我一個人!我是國防部派遣過來的特別調查員,可以直接參與你們案件偵破的每一個環節!案件偵破時,必須第一個通知我,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以應付國際事務。”

“國際事務?”劉羽峰揶揄着:“哼,應付百武宏吉變成國際事務啦?呵呵……”

“不管你們怎麼想,現在我告訴你們:這件案子已經不止是一起謀殺案了!要想在兩國使館內處理好這件事情還不引起什麼國際事務爭端,那是難上加難!我們必須一碗水端平!明白了嗎?”

劉志真和劉羽峰沉默無語,但在馬局長莊重的臉色面前,最終他們還是迴應道:“是。”

醫院雪白的走廊猶如白色監獄,禁錮着薛紫辰的身心。他現在什麼也無法思考,面有赧顏、無精打彩,只有不時地盯着手術室顯示急診的紅燈才能讓自己的神智回到現實中來。

此時的劉海陪着薛紫辰並排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她實在是不忍心再看到他這幅折磨自己的樣子,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能說的、可說的都已經讓洪峰說的一乾二淨了,現在洪峰也一語不發地在樓道里踱着步,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語可以安慰他的。

於是劉海想到了讓薛紫辰的思路迴歸到案件本身上,她湊上前,拉住薛紫辰的手臂,語調輕柔地說道:“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你要相信小衝,也要相信你自己!兇手的同夥已經落網了!那麼兇手的真實身份也快要揭開了!這傢伙逃不了!你一定可以抓住真兇,給小衝一個公道的!”

聽着劉海語氣輕柔但卻振動人心的話,薛紫辰依然是毫無反應,只是低垂着頭,眼神迷茫地盯着面前地板的大理石磚,好像從那裡可以看到未來的結局一般。

洪峰看着他那副鬱鬱寡歡的樣子苦惱地搖了搖頭,只能報以唉聲嘆氣。

“兇手……”

薛紫辰忽然開口,令劉海和洪峰都驚訝地愣在原地,洪峰緩緩地轉過身,訝異的盯着面前的薛紫辰,只見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地面,但嘴脣卻分明一張一合、一字一頓地緩緩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兇手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性,年齡二十至三十歲之間,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有醫學背景,體力很好,身材健碩,身高大概在170至180公分之間,習慣手爲右手,左手帶着一塊手錶,是家中的獨子,沒有情侶,目前爲止生活狀況應該很安逸,有車有房,在自己的小圈子裡人緣很好,喜歡上網,對新聞和八卦消息瞭如指掌,嫉惡如仇,但很容易把自己幻想成一個正義的審判者,以爲自己的意志就代表着正義!”

語畢,劉海和洪峰完全傻在了當場!他們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薛紫辰,就好像他是什麼從外星球來的未知生物一般!許久都沒有明白他話語的含義。

但是,數十秒後,薛紫辰自己緩緩地轉過了臉,緊盯着劉海面龐的依舊是一片渾濁、迷茫的目光。他仍然是用語速緩慢、但卻沉重無比的語氣頓頓地說道:“你們想聽這個吧?你們特希望我這麼說吧?”

劉海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更加疑惑地凝眉望着薛紫辰,這次就好像在看一個神經受了刺激的精神病人一般。

“你……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們想聽這些!我知道!”薛紫辰忽然猛地站起身高聲怒吼着!好像這樣才能把凝在喉頭無法釋懷的痛釋放出來。他開始變得歇斯底里,面紅耳赤。額頭的正中央清晰地出現了一道“Y”字型的紅暈,青筋都快暴突出來:“你們希望我能夠告訴你們真相!就好像歇洛克.福爾摩斯一樣一字一句準確無誤地描述出兇手的樣貌、出身、身體特徵、行爲模式,甚至還有住址和家庭狀況也一應俱全!你們希望我像神探一般站在大廳面對着一羣案件的當事人把真相款款道來!希望我能幫助警察親手抓住兇手把它繩之以法!希望我可以解救所有人於危難之中!希望我可以解決所有疑難案件!解開所有不可思議的迷題!可是那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

此時他的爆發好像已經泄盡,語氣再度低沉無力起來,充滿了哀傷、後悔和絕望。

“……我不是福爾摩斯……我只是薛紫辰。只是個高中生,無用的學生,對案件、對偵探生涯抱着幻想的一個傻小子……我根本找不到這案件的突破口……罪犯的手法太完美了,根本找不出破綻!就算是聽完貝克先生他們當年的經歷之後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出了罪犯和死者之間的聯繫,但我現在只覺得所有當事人都可疑了?所有在場的人都可疑?到處都是疑點!可是……這根本沒用啊!到底是誰幹的啊……天哪,我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非要捲進來呢……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們所有人都不會和這件案子有一點牽連……呵呵,洪峰說從認識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捲進這件案子之中了,我看一點也沒錯,我真是他媽多管閒事、好湊熱鬧的小鬼啊,我後悔啊……”

“不許你這麼說!!!”

劉海爆發了!震得洪峰激靈一下向後退了一步。誰都沒有想到,一向溫柔甜美的她,那閃爍的目光在這一刻也變得無比地銳利!無比地震撼人心!

“我不許你這麼詆譭自己的夢想!”劉海怒斥道:“那是你自己的夢想啊!是你自己的信仰啊!你怎麼可以因爲一點挫折就自甘墮落,承認失敗,選擇放棄呢!”

聽到這句話,薛紫辰好像被針刺了一般,猛地哆嗦了一下。如抽搐般顫抖着擡起了頭,歪着臉目不斜視地望着站在身旁的劉海。

“不錯,小衝是受傷了,現在生死未卜!他正在手術檯上掙扎着,奮鬥着,爲了活下去、爲了生存而戰!那你呢?你都在做些什麼?你只是在想着復仇而已!”

洪峰和薛紫辰眼神中都流露了一絲不解。但隨後,劉海就馬不停蹄地接着嘶吼道:“你就是在想着復仇!在想着找到害了小衝的罪人然後報復!抓住那傢伙繩之於法,給他報應以還小衝一個公道!可你呢?沒本事找到掀起這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就開始拿自己撒氣!把自己當作害死了小衝的罪人,責怪自己,辱罵自己,甚至侮辱自己的夢想!你的勇氣在哪裡!你的執着又在哪裡!!!”

如夢初醒……

薛紫辰扶着自己的頭,抓撓着,就好像要把答案從那裡摳出來一般。其實,這麼久了,他一直有一口吶喊憋在心中,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很想宣泄一通。到底是從何時有了這種情緒的呢?他想,也許從他手握着空倉掛機的柯爾特點四五望着罪犯乘坐的吉普車遙遙遠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吶喊了……

他害怕着失敗,害怕着犯錯誤。

“你在怕什麼?”劉海恢復了輕柔的語氣,那本應因憤怒而被充紅的臉龐也緩緩地變換着顏色。“你不要再給自己增加負擔了……”

“我不是在給自己增加負擔。”薛紫辰終於開口喃喃說道:“我只是害怕出現錯誤……害怕自己釀成大禍……我曾經發過誓,一定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一定要努力成爲一個對這個國家、對這個社會有貢獻的人!但是……”他低沉着嗓音痛苦地說:“當因爲這些理由而給自己最親密的朋友帶來災難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自心底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內疚感……我感到自己很自私……因爲我喜歡破案我就要一門心思的去探索;因爲我認識劉警官所以就拉着他問東問西,非要知道什麼內幕;因爲我關心歷史謎題所以就要一個勁兒地去了解!我就像個不懂事的小鬼,所有的人都在遷就我但是我卻……”

這時,一隻溫軟纖細地手臂輕柔地搭在了薛紫辰的肩膀上。劉海的面龐離薛紫辰也是超乎尋常的近,令他都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目光。而後,耳畔便輕輕地響起她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你並不是自私……只是爲了自己的夢想太過投入罷了。你沒必要爲這個自責,現在我們能做的,不是隻有埋怨而已的……”

是的。薛紫辰暗暗想到:我知道嫌疑人的大致人選了,那一羣人絕對有問題。

洪峰見時機成熟,也終於開口道:“想想貝克先生,黑擎先生和李振華先生對我們說過的話吧。”他的目光隨着自己的言語飄向走廊拐角另一側的急診室,那裡,黑擎也在接受緊急手術,黑羽、李飛、許樂言等人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那些年輕人祖輩們的經歷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所有人都有殺害百武軍一的動機。除非……他們這些晚輩真的能夠忘掉自己身上的國仇家恨……不過我看不可能。用你的話說……”洪峰又轉身看着薛紫辰道:“就是兇手之間的聯繫已經被發現了,剩下的就是串聯各點,找出兇手的犯案手法,揭開兇手的真實身份了!”

“沒那麼容易……”薛紫辰自顧自地嘀咕道:“就是因爲知道了他們之間的聯繫才使問題變的更復雜,越想越複雜,根本找不出頭緒!兇手肯定不止一個人!可是到底是誰和誰同謀殺人了呢?他們互相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合作啊……”

“這……難道你碰上了你所說的完美同謀殺人模式!”

“是的……”薛紫辰擡起充滿失落之情的眼睛,望着對方:“就是完美的同謀殺人伎倆……根本無從查起!在加上我根本沒法回到現場重新思索,我只有憑藉自己的記憶,那……唉……”

一聲嘆息過後,急診室的指示燈忽然滅了。

薛紫辰就像有所感應一樣,一動不動地呆立在了那裡,緊張地望向急診室的門口,生怕自那沉重的雙葉門後衝出的是一股噩耗……

門開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了。當然,或許只是薛紫辰的內心再也鑽不進任何塵世間地嘈雜聲音了。

戴着白色口罩的醫生在薛紫辰的眼裡就猶如電影慢鏡頭一般緩緩地向他走來,一步一頓,好像時間就要趨於靜止一般。

“手術很成功,他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們這就把他轉到看護病房去。”

醫生的話語好似經過了幾光年的距離才傳進薛紫辰的耳朵裡。直到劉海趴在薛紫辰的肩頭,激動地晃着他的肩膀,痛苦流涕起來,他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着躺在白色病牀上的張小衝被從瀰漫着消毒水氣息的急診室裡推出來後,薛紫辰才漸漸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此時的他已經興奮地發不出一絲聲響。他本以爲看到夢寐以求的事情化爲現實的時候,人應該激動地驚聲尖叫!就好像瘋子一樣。但他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好像萬般感覺哽咽在咽喉,無法發泄出來一般。末了,還是尚處在迷茫狀態的張小衝,轉過頭來,看着薛紫辰,不清不楚地叫着他的名字才使他即刻走到對方身邊,握住了小衝的手仔細的聽他說話。

“大偵探,別想太多了……”

薛紫辰的哽咽感在聽到這句話後完全消失了,一股沉重的壓力隨着這句話傾瀉而出,他忽而整個人撲倒在了小衝的牀前,頭部緊緊紮在他的被子上,嗚嗚地哭泣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直到醫護人員拉開了他,那溼潤的眼眶才映入小衝的眼底。但張小衝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衝着薛紫辰笑了笑,豎起了左手的大拇指。

醫生推着小衝向病房走去,洪峰和劉海也在一旁對着小衝高興的說着鼓勵的話。薛紫辰的雙眼越加溼潤了,他忽而一下蹲坐在地,左腿曲起,左手搭在他的膝蓋上,坐在醫院冰冷的地磚上,看着漸漸遠去的小衝。

他會康復。他會好起來的……

薛紫辰想。

“哎呀你怎麼坐下了?”劉海回頭看了一眼薛紫辰,驚訝地大喊起來:“快起來,快起來,他這不都沒事了嗎?”說着便跑回了薛紫辰的身邊,拉着薛紫辰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

“瞧你,眼眶真紅……”劉海溫柔的話語永遠是那麼令人安心:“好啦好啦,小衝脫離危險你應該高興纔是,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爲了他而自暴自棄吧?好啦,振作起來!啊。”

“嗯……”薛紫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眶,一邊不住地點頭道。

“爺爺!!!”就在這時,來自走廊另一側急診室門前的呼喊聲瞬間令薛紫辰等人的神經再度回覆了緊繃狀態!

“是黑羽的聲音……”薛紫辰躊躇着,但最終還是拉着劉海向走廊遠方跑去。

儘管醫師們已經盡了全力,但還是回天乏術。黑擎老人身中兩槍全部是要害部位,而且失血過多,最終還是身亡了。

最難過的莫過於黑羽了,他從來都不主張讓自己的爺爺來和老戰友重逢,但是這次……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黑羽發狂般撲向站在一旁哀悼的李飛,抓住她的肩膀亂晃起來,本應瀟灑帥氣的臉龐也因爲痛苦而扭曲地不成樣子。

“你瘋了!”李飛驚慌的扭頭看了一眼薛紫辰和身邊的衆人,對着黑羽高聲呵斥道:“冷靜點!什麼是我害的?你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李飛怒目注視着黑羽的眼睛,但是並不堅定,這從她時不時地就將目光瞟向周圍的人便可看出。

“那我爺爺……爺爺……”黑羽的情緒難以平復。薛紫辰剛剛纔脫離出這番情緒,實在是幸運的很,他眼見黑羽這麼悲傷,不禁想要上前勸慰。而這時他卻發現黑擎老人的雙手露在了白色被單的外面,心中不免低語:這醫院,連死者的儀容都不給弄好了。哼……

他大有意見的撇撇嘴,走上前去想幫黑羽用被單把他爺爺的屍身遮蓋好。但仔細瞧來,卻發現黑擎老人的手並不是單純的沒有被單子蓋嚴實,而像是拼了最後的力氣故意伸出來的,只見他伸出的右手十分有力的緊握着,一根食指直指自己大腿的位置,樣子極爲奇怪。

“這……這到底是……”薛紫辰驚訝之餘忽然反應過來黑擎老人是不是在臨終之時想到了什麼!所以拼了命的打出一個手勢想要將線索傳達出去!

想到此薛紫辰震驚的舞動着雙手,拉扯着劉海的衣角說道:“手機!你的手機!給我……”

“啊?”劉海沒明白薛紫辰的意思:“要我的手機幹什麼啊?”

“哎呀!我的手機沒有照相功能,先用你的!”

“哦……”儘管還是沒聽明白薛紫辰的用意,劉海還是疑惑着掏出了手機。薛紫辰見狀一把搶過手機,胡亂的翻找着。

“哎呀,照相功能在這邊……”劉海看薛紫辰手忙腳亂笨手笨腳的樣子於是上前幫忙,待薛紫辰搞明白這手機的用法後,對着黑擎老人的手臂就是一通連拍!拍完特寫後,他還拍了下遠景以證明這就是黑擎老人的姿勢。

“你?你在幹什麼啊?”李飛盯着薛紫辰奇怪的舉動,詫異的問道。

不過薛紫辰只是目不轉睛地嘀咕道:“證據……一切爲了證據……”

看着劉海手機上拍下的照片,薛紫辰陷入了思索之中。

豎起食指指着自己的大腿,究竟是什麼意思?

劉海看到薛紫辰恢復了辦案時的那份執着,心中自然十分高興。她走上前去招呼他道:“現在別想啦,你已經很累了,一晚沒睡……還是去休息吧。”

薛紫辰聽她這麼一說才感到渾身都不舒爽,的確是該休息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那小衝他……”

“他也得休息啊!你總不能巴望着他一天就能恢復原貌吧?”

“說的也是……”

“好啦,咱們走吧。”

“啊?等等,約翰.貝克先生他們……”

“現在纔想起他們來啊?你也真是的……他們都在黑擎爺爺那邊啦……”

“哦,對啊。”想起這個薛紫辰就心情低落,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現在薛紫辰等人與他們明明只隔着一條走廊,卻好似天各一方,遙遠地連碰也碰不到對方。

“他們的喪事我們要不要參加啊?”

“應該過去看看的……不過現在不行……還是等一會兒吧……”

薛紫辰嘆聲道。

此刻,洪峰走了過來,示意薛紫辰他們可以過去看看小衝。薛紫辰和劉海立即起身前往病房。在病房裡,依舊毫無血色的張小衝正閉目休息着。薛紫辰幾人圍坐在他的身邊,洪峰則只是靠門口站着,不時的瞧瞧門外。 шшш•тTk án•CO

劉海勸薛紫辰休息一會兒,但他只是說睡不着。於是她起身打算給薛紫辰、洪峰二人各打一杯熱水。走出病房,在走廊裡碰上了匆匆趕來的李飛。

“怎麼樣了?那個男孩……”李飛關心的問道。

“已經脫離危險了,謝謝你的關心。”劉海說着又不禁回頭看了看病房。洪峰站在薛紫辰的身後,薛紫辰坐在小衝的病牀邊,兩人一語不發。

“呃,我之前好像聽到你們大聲嚷嚷……是不是吵架了。”李飛也望着張小衝的病房,遲疑地問道。

“是啊……爲了這次的事情,鬧了點彆扭……”

李飛一臉惆悵地點點頭:“唉,都有人受傷了何必呢。他們不是好朋友嗎?我剛剛就看到他們兩個一直不說話的……”

“呵呵。”劉海柔聲一笑,輕抿嘴脣說道:“真正的好朋友,並不是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話題,而是在一起就算不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的。對吧……”

“嗯,也是哈……”李飛笑着說道。

劉海也笑了。她相信,一切災難都會過去的。她堅信,就像這對好朋友之間的信念一般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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