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剛仍在叫罵不止,而齊一鳴閉氣功已經運轉至極限,卻仍是被大哥那雙臭腳所散發的“獨特”味道薰的不敢有所動作。在頭頂的活門封閉之後,狹小暗室之中更是密不透風,每每呼吸一口,皆是銷魂蝕骨的臭味灌入口中。
“救、救命!”整個肺腑之中被一股濁氣污染的齊一鳴發出蟲鳴般微弱的呼喊。好在,那扇活門終於重新打開了。齊一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呼”的拽出暗室,而與此同時,雷剛則一聲怪叫,身體繼續向下墜去。
齊一鳴眼下已經腳踏實地的站在一片土地之上,再往下望兩人方纔掉落的密室,卻見那裡並非真正的密室,而是一條越向下延伸便越狹窄的坑。難怪齊一鳴和雷剛兩人剛纔運用體術也難以逃脫,這形似漏斗的坑洞,利用兩人自身的重量和下落時的速度,將兩人死死卡住,越是掙扎,身體便越是向下沉陷,只會越陷越深。
此刻齊一鳴出了坑洞,雷剛身旁無所支撐,似是又向下墜落不少。
“少爺!屬下沙鷹參見少爺,這個是幼弟蒼鷹。”齊一鳴這纔將目光從坑洞之中挪開,看到面前的姐弟兩人。
那少年十一二歲,一臉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想必他便是方纔在活門上指使烏鴉搶走齊一鳴手中絹帕的人。而這女子,縱使齊一鳴遊歷兩大洲見多識廣,初看這名代號“沙鷹”女子的時候,也不禁眼皮一跳。
青面齙牙,血盆大口,若不是她聲音纖細,加之頭頂挽着青色發巾,齊一鳴怕是真的難以辨別這位“沙鷹”是個女兒身。
見齊一鳴還算客氣,不似常人一般剛見面便對姐姐的面容冷嘲熱諷或是無禮注視,小蒼鷹鬆了緊握的拳頭,這纔對齊一鳴見了禮。
想必在猴急信中已經言明瞭齊一鳴的身份,沙鷹對於齊一鳴的態度倒是頗爲敬重,儘管從面容看來,齊一鳴不過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
“少爺,關於近日來虎睛城內的情況,請您進屋,沙鷹會與幼弟向您詳細彙報。”青面女子做出請的樣子,舉手投足間倒是禮儀周全,只是配上她羅剎般的面容之後,這些動作顯得甚爲古怪。
“喂,上面的那些縮頭烏龜,快點放老子出來!等老子出來了,看我不一把火燒了你們這些害人的陷阱。”坑洞之中,傳來雷剛渾厚的嗓音。
齊一鳴原想跟這位沙鷹說趕緊放雷剛出來,卻看到雷剛的話音落後,那青面女子眉毛一挑,嘴角滑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縱然面對刀山火海也面色不改的齊一鳴,看到這個笑容之後,便將給大哥求情的話咽回肚裡。齊一鳴對於凶神惡煞的女人有着一種難以驅散的畏懼,大概是當年曾虎“培訓”齊一鳴時,留下的的陰影吧。
活門再次關閉,只是伴隨着門板閉合,坑洞內還有陣陣古怪的聲響。
“那個,大哥他脾氣是急了些,但人心腸可是極好的。”齊一鳴看見原本在前領路的沙鷹回過頭,將手指比在脣上輕噓一聲,他重重吞了口口水,把後邊的話憋了回去。
齊一鳴上座,沙鷹青面女看茶,唯獨不見了小蒼鷹的影子。齊一鳴還未張口,青面女便將一杯香茗推向齊一鳴,“少爺,小地方粗茶濁水,請多包涵。”
齊一鳴只得端起杯子,嚐了一口沙鷹口中的粗茶,卻是上好的雲霧,雖不是明前的嫩芽,卻也是品相上佳的雨前芽葉。“好茶!”
見齊一鳴也是懂茶之人,沙鷹滿意的點點頭,又將齊一鳴品杯蓄滿茶水。隔着嫋嫋的茶霧,齊一鳴看不清青面女子的容貌,只聽得那個溫柔的聲音徐徐說道:“獵隼大人說,少爺是爲尋人而來?”
既然談到正事,齊一鳴輕放茶杯,“可有六皇子曹靖與邵公子邵奇峰的消息?”
沙鷹也放下茶壺,“三月前,六皇子奉旨回京,二月十六傍晚,一隊快馬從東大門入虎睛,根據我們的觀察,爲首的一人身形矮胖,極像曹靖本人。”
“那邵公子?”齊一鳴急急追問。
沙鷹搖搖頭,“我們只敢在遠處觀察,並不能確定那來人就是六皇子一行。曹靖回京之前,虎睛城內軍隊調度已經很不尋常。秦家掌握的中央軍團在虎睛郊外集結。而自那之前,宮中已有流言,說是虎王在獵苑狩獵時重傷。也就是從那時起,虎睛城內比平日增加了三倍的守衛,巡邏軍更是遍佈大街小巷之中。”
齊一鳴聽完,方知情況不容樂觀。按照沙鷹所說,秦家此次安排的確是針對曹胖子而來。諾大的虎睛城,仿似一張巨網,就等着胖子自己現身投入其中。
“啊!”一聲慘叫驚得齊一鳴斷了思緒,擡頭往窗外望去,齊一鳴卻發現沙鷹擋在窗前,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不妨事的,幼弟正在幫忙您的朋友出來。”青面女背對齊一鳴,“少爺,獵隼大人曾經交代我們要特別留意上師曾虎的消息,我們手上倒是有些上師的消息,少爺要聽麼?”
“啊!”又是一聲雷剛的慘叫,齊一鳴聽的心驚肉跳,不過這聲音雖慘,地氣倒是十足。齊一鳴見青面女一副阻止自己插手的架勢,只得說了句:“大哥他是個粗人,說話不那麼講究,沙鷹姑娘你可不要同他計較啊。”
“呵呵。”沙鷹轉過臉了,露出一個猙獰笑容,齊一鳴在心裡勸慰自己,這姑娘還是很和善的,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罷了。“那哪兒能呢,少爺的朋友,就是咱們‘鳴部’的朋友。”
“老子,老子遲早收拾你……”雷剛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小院迴歸寂靜。
齊一鳴眼皮一陣跳動,終於還是按捺下拔腿就跑的想法,重新坐下,“沙鷹姑娘你說,有我師父曾虎的消息?”
一直表面尊敬,實則威懾感十足的沙鷹聽到這話,轉頭認真的端詳了齊一鳴一番,“少爺竟是上師大人的弟子。”
齊一鳴明顯感到沙鷹態度驟變,不再那樣盛氣凌人。
“上師大人她,人在宮中。”齊一鳴注意到,說這話時,沙鷹手中摩挲着一柄小小的短劍,神情溫柔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