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解鈴繫鈴

午後,江顏昔和家人先離開了閆逸顏的家,閆逸顏並未同行。

“媽媽,我喜歡這裡,可以爬山找野果捉兔子,可以下水撈小魚摸小蝦,只是爲什麼我們要這麼早走啊,不是明天才走嗎?爲什麼不玩到明天再走?”小月月既興奮又失落地嘟嘟着嘴兒。

蔣如煙含笑望着小女兒,滿眼的寵溺,“就知道玩!天天跟男孩子似的,爬牆上樹捅馬峰窩事事敢幹,你說你就不能文靜一點,你看看你圓圓姐,從來不惹事,你得好好學學。”

“圓圓姐今天還跟我一起到小瀑布那裡去捉小魚了呢!”月月哼唧着,有些不服氣。

“月月,從這裡到學校得要走二三個小時,從學校到往市裡去有公交車的地方起得走五六個小時,再從市裡坐飛機回去,經停重慶,到了南京你們還得坐二三小時車才能回到淮市,這不都需要時間麼?沒辦法,姐也想你們能多在這邊玩幾天。”江顏昔拉着月月那肉肉的小手,滿懷歉意地說。

“逸顏的媽媽和宋城應該也是飛南京的吧?怎麼沒提出跟我們一起回去?”蔣如煙有些納悶。

“你們畢竟不熟,我們不在邊上,你們同行不覺得怪怪的嗎?”江顏昔閃爍其詞。

“倒不是覺得怪,是王淑敏讓人感覺不太好相處,這樣分開走也好。”蔣如煙說。

“咱家巧巧又不是配不上她家閆逸顏。”江尚峰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她比較好強,所以逸顏也不想回南京。”江顏昔低着頭說。

“一個男人應該積極面對所有問題,一味的逃避,能解決什麼問題?這麼沒有擔當,我還真有些擔心巧巧以後會吃苦了呢。”江尚峰悶悶不樂的說。

“他喜歡清靜的生活,每年他也都會出去走走的。”江顏昔順口就替閆逸顏開解。

“你喜歡就好,我也就是說說我的看法。”江尚峰說。

“爸,媽,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麼處理。”

蔣如煙望着顏昔,欲言又止。

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回紅河小學,已是傍晚時分了。還有遊客留在學校附近,他們都支着帳篷,帶着食材,輪流着到地鍋那邊做飯菜。三三兩兩的人羣,歡聲笑語傳出很遠很遠。

小白和倩倩見他們都回來了,就喊上圓圓和月月幫忙做飯。兩個孩子興致很高,小跑着忙開了。

蔣如煙把江顏昔悄悄地叫到旁邊的松樹林裡。顏昔嘆了口氣,母親真會選地方,幹嘛不去宿舍呢,非得跑這個她和閆逸顏第一次相擁的地方來啊?

“我想問你點事。”蔣如煙在石頭上坐了下來,示意顏昔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顏昔乖巧地坐到她的身邊,緊緊靠着自己的媽媽,心裡頓時踏實了很多。

“你和閆逸顏在一起快樂嗎?”蔣如煙盯着女兒,滿心的憂慮。

“媽……我們……”顏昔猶豫了一下,該不該此刻就跟母親說實話呢?會不會太突然?

“你長這麼大,媽從來沒操過心,你從小就懂事,聽話,上學也用功。只是,感情的事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啊。”

“媽,您不用擔心,我很好的。”

“在這裡有個人能和你作伴,我也放了點心,只是,你要注意一點,不能讓自己懷孕了……”

“媽!”顏昔羞紅了臉,急着說,“我和他沒有真的在一起!”

“啊?!”蔣如煙大吃一驚,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你說什麼?這事可不好開玩笑的啊!”

“對不起,媽媽!”顏昔深深地低着頭,不敢看母親的臉,“我們騙了你們。”

“到底怎麼回事?”蔣如煙急着問,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我沒有和他住在一起,沒有同居,也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蔣如煙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大女兒,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您別急,您聽我說啊。”顏昔晃了晃母親。

“普通朋友?那爲什麼他的嘴上有你的脣彩印?”蔣如煙緊鎖眉頭。

“我……”

“爲什麼?他欺負你,是不是?”蔣如煙逼問。

“不是這樣的,媽!”顏昔苦着臉。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你想急死我啊!”蔣如煙的急脾氣又上來了。

“我還是從我和他認識那天講起吧……”顏昔輕輕地說。

蔣如煙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那天,我去家訪……”江顏昔的思緒慢慢飄起,慢慢地飛回到四個月前。

蔣如煙靜靜地望着女兒,她說得很慢,聲音很柔和,臉上很平和,眼睛裡卻在閃閃放光。

“就這樣,我騙了你們,把你們帶去了他的家。”顏昔滿臉愧疚。

“你是爲了報恩,才答應幫他的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拒絕不了他。”顏昔很苦惱地說。

“那脣彩是怎麼回事?”蔣如煙的目光慢慢變得柔和起來。

“他說他愛我,我沒有接受!”顏昔有些茫然地說。

“你不相信他?”蔣如煙深深地望着她。

顏昔沒有提到美婷的事,因爲她覺得這個是閆逸顏的私事,沒有必要讓母親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是不相信他吧,只是,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巧兒,還記得你18歲那年,在老家蘆蕩邊的那個下午,媽媽跟你講過的我和你爸爸的故事嗎?”蔣如煙心疼地望着這個女兒,“你曾經問過我,有沒有後悔嫁給你爸?還記得不?”

顏昔點了點頭,說:“我記得,您說您不後悔,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

“我還清楚記得那一天的事,你跟我說‘曾經擁有的美好就是一輩子的財富’,那也是我第一次覺得你長大了,也就是那一天,你第一次開口勸我和你爸爸分開。”蔣如煙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四年一晃過來了。”

“您受了太久的委屈了。”顏昔上前擁抱着蔣如煙,“謝謝您,媽媽。”

“巧兒啊,其實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會選擇你爸爸的,原因很簡單,當時我非常愛他,我沒有你讀書多,想得也非常簡單,只要能和你爸爸在一起,讓我幹什麼我都樂意。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幸好我沒有辜負。”

“媽媽……”顏昔明白母親的意思了。

“如果你有足夠的愛,就應該勇敢地去追求幸福。就算將來不能走到一起也能擁有一段甜蜜快樂的回憶。”

“我再考慮考慮吧,媽。”顏昔的心裡還有美婷的陰影,但思念卻如潮水一般涌上來。

“只要彼此懂得珍惜,懂得感恩,相信你們能走得更遠。”

“嗯嗯……”顏昔連連點頭。

“媽!”月月遠遠地跑來,“你們躲這裡幹什麼?快來吃飯啦。”

“月月,”顏昔上前牽着月月的手,說:“你在家要聽話哦,我們都不在身邊,別總是那麼任性。”

“你怎麼比老媽還嘮叨的啊?再說,誰我也不怕,那個楚豔更是的,我都不願意屌她!”

“月月!怎麼說話呢?”蔣如煙不高興了,“女孩子不可以想到哪說到哪的,注意點形象。”

“哈哈,老姐,你發現沒,我媽變得文縐縐的了,越來越像我何叔叔了。”月月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越說你越得意了,唉,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磨人的小東西呢?”蔣如煙搖頭嘆息。

“媽,你放心,你自己過得好就可以了,我不會吃一點點虧的。”月月昂着小腦袋,像個好鬥的大公雞。

圓圓也過來了,不知她忙了什麼,腦袋上全是泥灰。

蔣如煙掏出紙幣,邊笑邊幫圓圓擦灰邊說:“你怎麼也成了小花貓了?這臉上帶灰頭上帶草的事不是你妹妹才能幹出來的麼?”

“那木柴架在鍋底,一時火也不上來,我就貼着地吹吹的,就蹭到臉了吧。”圓圓輕輕一笑。

江尚峰也發現了她們,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跟進來。這母女四人,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吧?

月月推着蔣如煙直嚷嚷着餓了,出了松樹林。

衆人從辦公室擡了二張乾淨的桌子,併到一起,作爲餐桌,菜是顏昔倩倩小白自己種的菜園子裡採摘來了,雖說菜都是素的,但坐在外面,與一羣互不相識的人們,毗鄰而座,在大地蒼山之間,陪着自己的親人吃一頓最簡單卻也最溫馨的飯。

就在大家高高興興吃着飯,聊着天的時候,閆逸顏卻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

“姐夫!”月月蹦跳着跑上前,拉着閆逸顏的手撒嬌道,“你怎麼纔來啊?你不是跟我說隨後就來麼?怎麼這麼久啊?”

閆逸顏笑着說:“姐夫我有點事,耽擱了會,這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吃飯麼。”

江顏昔低頭笑了笑,他不是個言而無信沒有擔當之人,他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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