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府上

五人站在酒樓外,東南西北也不知該去何處。

“少爺,”羅二鬼點子多,也不愛計較,“要不咋們找舒玉姑娘去?地兒有了,我們還能去之前住的屋子呢。”

“就你話多,”他白了眼羅二,在近處找了家客棧,要了四間房。

羅二不滿與他同住,嚷着要平等。寧卿淵搬了張椅子坐在窗後,從細縫中看着不遠處的酒樓和悅然居。

“少爺,今日跟你回來的那人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嫌你煩,想將你換了,”他心不在焉道:“好吃懶惰,如今還挑三揀四,你帶着那些吃的回西臨吧。”

“小的錯了,”羅二立馬慫了,態度誠懇道:“小的再也不多話也不多吃,你若讓小的回去,我會被罵死的。”

羅二乖乖閉了嘴。悅然居倒是沒有動作,不過他們住的酒樓外倒是停了輛馬車。

只有馬伕進了客棧,也不知車內是否有人,馬伕空手而歸,將腦袋伸到馬車內,過了會有跑進屋裡。

寧卿淵好奇想着。車內有人,可這人卻不願意下車。這是爲何?難道是魚笙?

想見卻不敢見,所以才讓個人進去。她是知曉他已經離開了?所以纔會過來?

想法顯然成立,能見到魚笙是好。他又將窗扇向外推了推,細縫留的更足,等確定了人,他就從樓上跳下,直奔過去,攔住她。

馬伕出來了,依然將腦袋探進車內。這一次,他們的談話時間長了些。

他等的有些心急,不知不覺又將細縫推大。這次,馬伕將車簾給掀開,車內坐着一個男人。

“陶漓,”他將身子探出窗外,扯着嗓子喊道,不管距離遠近,別人是否能聽到,“這裡!”

他一邊喊一邊揮着手,街上行人路經的都擡頭向他這看着。陶漓沒聽到叫聲,倒是順着人羣凝觀之處發現了人。

“聽說你們被趕了出去,我便過來了”陶漓道。

“你消息倒是靈通。”

“府上有人對你的事情關心的緊,”陶漓無奈道:“魚笙呢?怎未見到她人。”

“說來話長,”他還未想將這事告訴陶漓,所以先行隱瞞,“狀元爺,駙馬。這可今非昔比呀。”

“你莫取笑我,”陶漓嘆氣道:“我這也是被逼無奈。雖說娶妻,但今時今日我也未曾踏進公主房門一步,你說好還是不好?我這是度日如年呀。”

“那潑婦就未說什麼?”

“能說什麼?我們都是心裡有人的主,”陶漓說的如此無奈,誰願被逼婚,與不愛的人同牀共枕,“你們就住我那去吧?”

“這不太好,”寧卿淵不願意去,主要是不想見到昭若。這驕橫跋扈的主,雖陰謀詭計不多,但喜歡用身份壓人,“你也知我與昭若關係,去了讓你爲難。”

“我知你打算。但這麼多日,看你沒有動作,想必不知從何下手。你去了我那裡,多少能知曉些,宮裡那人想做什麼,你想找的東西又在哪裡,甚者至少得將人給先找到。”

“那可要讓你爲難了。”陶漓說的不無道理,他確實得找到一個入點,因不敢輕舉妄動,纔會如此被動。

“有何爲難,賜的狀元,強加的駙馬,這些我都不稀罕,甚至巴不得他收回去呢。你若去了,能給我重獲自由,也是功德無量。”

一行人等來到駙馬府,只見府上的下人忙裡忙外地收着着。見到駙馬回來,也沒個人過來招呼。

陶漓看待淡然,也不在乎這些理解規矩。他將一行人帶到大廳,親力親爲地安排好房間。

管家這時趕來,手裡拿着賬本,一面走一邊唸唸有詞,“駙馬爺,這是本月賬房支取的銀兩,還請過目。”

陶漓掃了眼賬本,對突然的忙碌好奇不已,“你們這是怎麼了?府宅前日不是剛收拾過的,怎現在又忙成這副模樣。”

“回駙馬,公主說了,明日皇上會過來。另外,公主道,說是茶葉得換成龍井,茶具也得換新。”

“便依她的意思,”陶漓對寧卿淵使了使眼色,果真是冤家路窄,明日就能碰面了,“公主的要求都應了,不必向我稟報。”

管家前腳剛離開,陶漓就迫不及待道:“這明日見了面怎麼辦?”

“先暗中觀察,”寧卿淵滿不在乎地扣着手上死皮,旁人也猜不出他是怎麼想的。

待至傍晚,陶漓從賬房支了些銀子給他們,說是今日晚食便不招待了,昭若從宮裡回來,喊他過去一起用餐。

寧卿淵又跑到了將軍府,這次不是兩人,多了個陸崢更是引人注目。

半夜的打更經過,見三人形跡可疑,去喊了巡夜的侍衛,使得三人差點被抓,這纔不得不願離開。

寧卿淵回去後便矇頭大睡,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杆。王楠和羅二隔着敞開的門,一內一外地吹着牛皮。

屋裡一股奇怪的味,躺在牀上的人悶着口鼻,卻總受味兒干擾,心神不寧。起身尋找,發現從酒樓帶過來的肉變了色,不僅有了異味用手摸着也是一股粘稠。

“羅二,”他扯着嗓子喊着,待人過來,也不管衣服是髒還是乾淨,將手上的贓物擦在上面,“將這些玩意都扔了,薰的滿屋子都是一股臭味。”

羅二捨不得,寧願吃壞肚子,“小的拿出去洗一洗,說不定味道就沒了。”

寧卿淵至現在都沒見到魚笙,心裡有股火。雖說肉變質是小事,卻讓他不暢快的緊。

他將肉扔了出去,砸在站在門外的王楠身上。羅二心疼肉的緊,卻不敢吱聲。

“將這桌子也給扔了,待天黑前若屋子裡還有這味兒,我連你一起扔了。”

羅二不敢怠慢,扔了桌子,又跑進屋子,低着頭,小心翼翼道:“少爺,剛纔昭若公主來過,她知曉你住在這;還有,今日皇上也不過來了。”

“爲何?”

“小的不知,你得問陶公子。”

寧卿淵氣的胸悶頭痛,躺牀上乾脆不想起來了。

不多時,管家跑了過來,對三人一一道:“各位公子爺,公主有請。”

遇到昭若沒好事,而且還是別人說不上話的駙馬府。如果不去是爲難陶漓,去的話又沒好果子吃。

寧卿淵的怒氣無處發泄,既然昭若找了,這是好是壞,總得出面。

三人跟在管家身後,到了大廳,謝隱與陸崢已先去了。二人坐在椅上,品着上好龍井吃着糕點。

雖說大廳無人說話,但看氣氛不差,羅二緊懸的心微微放下,對那被丟棄的肉而繼續可惜着。

昭若兩手環胸,兩腿併攏伸長,身子靠在椅上,眯着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寧卿淵打眼看了下屋內,猶豫片刻後踏進屋,負手而立。

昭若微微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指對屋內的人數着,又讓管家過來,將屋裡的人名皆報了一遍。

屋中除了管家也沒說話的人,陶漓全程品茶,對昭若的所作所爲不理不問。

管家將名字皆報了一遍,昭若又問了其何時入府,又住在何處等,隨後下地,揹着手打量着每人,似都是陌生面孔。

她先去了謝隱那,滿身的酒氣使她不滿皺眉,一臉嫌棄地捂着口鼻。

越過王楠到了陸崢面前,又不知原由地連連搖頭。

寧卿淵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目光轉向陶漓,正對他擠眉弄眼,不知是何意思。

“倒沒個有用的人,”昭若一手撐着下巴,一副爲難的表情,“府上也不缺下人,這該如何安排呢?”

羅二一聽,瞪大雙目,張嘴辯駁,管家應道:“回公主,這些都是駙馬爺請來的客人。”

昭若瞬間一臉怒容,倒反常未罵人,但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本公主說話哪裡容得了你插嘴。

有過則罰,你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就不要當什麼管家了。”

昭若伸着手指着五人,對王楠道:“看你老實,以後你就來當管家。”

王楠茫然地看着衆人,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昭若又繼續對謝隱和陸崢派遣工作道:“你這老頭看來年紀大,以後馬廄就歸你管;至於年輕的,去柴房幫忙去。”

還剩下寧卿淵和羅二。小小的駙馬府能有多大的事兒,但若有人想針對你,大活小夥都不好受。

“這矮些的去廚房幫忙,”她指着羅二道:“廚房不忙時就幫着砍柴。”

寧卿淵的事兒就難辦了,昭若是要恩將仇報還是不計前嫌,一切都看她如何安排。

屋內的人對此關心超過自己,陶漓將茶盅放下,等着昭若安排,沒有阻攔的意思。

雖說大丈夫能屈能伸,昭若爲難無非就是讓人難堪,要麼倒餿水,要麼清洗茅房。羅二想了,就算自家少爺答應,他這做奴才的也不會同意。

更何況來這駙馬府也是陶漓邀約,若是令人難堪,大不了走人。

昭若似在吊人胃口,拖延着就是不說。羅二心裡急,可自家少爺卻一副不關事己。

這該急的不急,不該擔心的倒是比自己還要關心。等到最後,昭若不說,將問題拋給了陶漓,“這是你結拜二弟,怎麼安排聽從你吩咐。”

原來昭若沒有假裝不認識的意思,可這又唱的哪齣戲,衆人又是雲裡霧裡。

“就讓他跟着我吧,二弟會些功夫,城裡又不太平,這樣還能有個人保護我。”

昭若沒有發表意見,走前讓王楠熟悉府上環境,若有不懂的可以問陶漓。

衆人皆舒口氣。羅二不滿道:“少爺,小的還替你擔心呢,沒有想到最舒服的還是你,跟着陶漓吃香喝辣,看來那誰還對你餘情未了呢。”

“就你廢話多,”站了這些時候,寧卿淵乾脆躺在椅上,一副頹廢樣道:“能住一日是一日,這省下的銀子以後留着給你討媳婦。”

羅二白了他一眼,想着衆人皆有事做了,雖說他被分配到了廚房,但面對能看不能吃,也不好受。

“駙馬爺有時會進宮,你跟着他也好,”謝隱道:“說不定這就是個機會呢。”

“機會何時都有,”寧卿淵讓陶漓別那麼小氣,準備給天子的龍井怎麼也得讓他嚐嚐,“睿安帝呢?怎麼還未到?”

“不過來了,”陶漓道:“昭若大早派人傳話,說是身子不舒服,讓皇上改日再來。”

“我看她不是挺有精神的?”再好的龍井也只是茶,喝起來和普通的茶葉差不了多少。

“怕是爲防你們見面吧,”陶漓道:“不過這些日,昭若的身子確實有恙,前幾日,皇上送來靈芝雪蓮,說是用來補身子。”

寧卿淵無心多聽有關於昭若的事兒,讓陶漓若進宮前與他說一聲,說是有話得在那時說。

昭若不計前嫌讓寧卿淵等人留在駙馬府,陶漓對此更是感謝不已,讓下人準備酒菜,親自端送過去。

陶漓自成親那日踏進這間屋子,這一個多月來,二人雖不可避免需見面,但卻甚少說話。

今日昭若態度,讓陶漓覺得事情又有轉機,他的萬般無奈隱藏心底,如果昭若願意幫忙,也許能讓局勢扭着。

他有些特意討好,本就想着避嫌,若是常日,屋裡只有昭若一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進這個屋子的,可今日卻不同。

不過只是幾個簡單的菜食,但都是昭若喜歡吃的。爲了避免尷尬,他直接說出目的,“今日謝謝你了,允許卿淵他們留下。”

“這是駙馬府,又不是我一人的,”昭若拿起玉箸,翻攪着盤中的菜,似乎並不合她胃口,“你來就是特地說這個?”

陶漓不善說謊,但他目的卻不止此,只能避開昭若雙目,低頭道:“也算吧。”

昭若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一臉牲畜無害,“你我是結拜夫妻,怎如此見外?”

陶漓慌張地搖頭。昭若應該知曉他心裡有誰,那人雖然遠嫁,但他的心從未變過。

“爲何搖頭?”昭若問道。

“沒、沒什麼。”

昭若悶悶地嘆了口氣,向陶漓那處挪了挪,一手撐着下巴,笑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