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親事

魚笙回到大廳,聽下人說陶漓回來了,不過卻未見到他的蹤跡。其又去寧卿淵房中,只有羅二在,說是少爺陪着陶公子出去買宣紙,不需片刻便回來。

她在寧卿淵屋中等了片刻,不過終究恢復女兒身,也不可在男子屋中逗留過久,所以便留下叮囑。

待至酉時,下人送來晚食,交言,說是魚傾城去了將軍府,讓她不必久等,早些休息。

魚笙在屋中用食,買完宣紙歸來的寧陶二人趕來。

“三弟,”悶悶不樂的陶漓見到魚笙後,臉上的表情豐富了些,“你無事便好。”

“我很好,”魚笙命下人再去炒幾個菜,又送來兩雙碗筷,“皇上可有爲難你?”

“未說什麼便將我給放出來了,”陶漓道:“白日二弟與我說了,你不必愧疚。”

魚笙感激地看着寧卿淵,繼續道:“我想了一日。我與二哥給皇上威脅回宮,但至少現在我們三人都在宮外。這兩日裡,恐宮裡會有人暗中監視,待等幾日,我與二哥去樑國,將宛如給接回。”

“不必了,”陶漓似已看開,不再強求,“你們已爲我涉險,我怎能一而再三置你們與險境。皇上說的也無措,宛如嫁到樑國便是樑國皇后,身份尊貴,總比我這窮苦書生好上千百倍。”

“大哥這說的什麼話,”寧卿淵道:“你這可是漲他人火焰滅自己威風。書生怎麼了?你可是刑國日後的狀元。再說了,國無臣民,當靠一個皇帝有什麼用?”

陶漓擺了擺手,說出思慮許久做出的決定,“我不準備參加會試。”

“爲何?”二人不解。

“朝堂之中爾虞我詐,陶漓生性愚鈍,不會溜鬚拍馬,便是混個一官半職也得看人臉色過日子,還不如瀟灑一生。更何況,宛如也已遠嫁,中不中狀元更是無關緊要。”

二人面面相覷。寧卿淵想讓陶漓參加會試,並非是想借他輝煌騰達後而白宅飛昇,畢竟寧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他是看陶漓可憐,若能求個一官半職,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卻也吃穿不愁。

“你再想想吧。”

陶漓連連搖頭,十分堅決道:“我心意已決,二弟與三弟就別再勸了。”

二人對陶漓決定好不惋惜,卻不能強求,只能在心中哀嘆。

陶漓下了狠心,第二日大早便將屋中的書給燒了。魚笙與寧卿淵趕過去時,火焰已有半人高,燒書的人手裡捧着個酒罈,口中咿呀地哼着曲兒。

在宮裡,睿安帝回宮後,昭若便一直向他要人,再得知寧卿淵得獲自由,且跟着魚笙回到魚府,她在宮裡又哭又鬧,折騰了好幾日。

約過了五日,昭若突訪魚府,一身素雅的人兒在府在下了馬車,讓府上下人通報,說是求見魚笙。

那時,魚傾城也在家中,不過卻不允魚笙出面,讓下人以小姐身子抱恙爲由,將她打發走。

不料,昭若卻有耐心的緊,第一日等到天黑後才離去,到了第二日又早早趕到,依是求見。

魚笙心生不忍。其實,在她心中,昭若食言將她騙入宮中的事兒令其難以釋懷,可又不願將拒見之由與那件事扯上關係,思來想去之下,便讓下人將她給領了過來。

昭若見到魚笙,還未開口,便紅了眼睛。

“魚哥哥,”這還是當初她女扮男裝之時,昭若這麼喚她。可待身份被揭曉,她與她便疏遠了。

“嗯。”

“你可是氣昭若?”

面對面前人的委屈,她怎能狠心說一個是。“我怎會氣你。”

“那你爲何不願見昭若?”

“這些日身子不舒服,一直臥牀。”

昭若擦着淚,坐在椅上,雙手擰着錦帕道:“那你還是氣昭若。”

話罷,昭若站起竟是要給魚笙下跪,“昭若有錯,魚哥哥三番兩次救我和皇兄於爲難,可我還不知好歹,上次還將你給騙到宮裡去了,做了那出爾反爾的小人。”

她連將昭若給扶起,釋懷道:“以前的事都是過眼雲煙,你不必耿耿於懷。我救你是應該。”

昭若笑着,抓着魚笙的手,“再不知你是女兒身時,昭若可喜歡你了。可魚哥哥成了魚妹妹,你我反疏遠。這些日子,昭若一直在找原因,現在想了想,其實都是我的錯。”

魚笙接不上話,不知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其實、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是喜歡卿淵的吧?”

“嗯,”她點着頭,昭若表現的太明顯不過。只是,這份喜歡並非是在發現她是女兒身後的轉移,怕是遇到他不久之後。

“那......你也是喜歡卿淵吧?”

魚笙未答。她不想否定這份心悸,既然早就與母親坦白了,又何必再去欺騙別人。只是......怕傷了昭若的心。

“卿淵恐對你也是有心。”

她依然未答,抿着脣,猶豫不已。

“昭若今日來找你,還想通了另外一件事。兒女情長是強求不得的事,既然卿淵對你有情,你對他也有意,我又何必從中作祟,所以,你便放心地喜歡他吧,莫要顧及我。”

“你.......”

“魚、魚哥哥。我還是喜歡這麼喚你,你不相信昭若嗎?”

“相信.......”

“嗯,你可得好好待卿淵,莫要辜負了他。還有,其實你們這樣也好,皇帝哥哥對你也是上心,不過卻喜歡將你軟禁宮中,這下好了,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謝謝昭若,”魚笙的感謝,間接地承認了對寧卿淵的感情。

“那我便回宮去了,”昭若笑着,看不出一絲虛情假意,“這些日我爲這事愁的夜不能寐,今日都說出來了,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

魚笙要送昭若,得知昭若被接見的寧卿淵趕到大廳,見到出屋的兩人。他一臉緊張地看着魚笙,與昭若也只打了聲招呼。

昭若離開後,他將魚笙拉至房中,緊張地摟着她道:“她與你說了什麼?”

“你猜?”

魚笙賣起關子,使得另一人冷汗涔涔,他曾在婉儀宮住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忘記了許多事情,不過,對昭若,卻一直當做妹妹看待,“莫不是替睿安帝來傳話的吧?”

魚笙忍俊不禁,垂下眼瞼,偷偷笑着,“昭若對你可喜歡的緊。”

“可我心中只有你!”他急忙解釋與保證,“至始至終只有魚笙一人。就算......就算之前缺失的那些記憶,可現在的我,心中只有你,哪怕日後記起了,也只有你!”

“我可不信,”她故意逗弄他,“母親說了,男人的話可信不得,況且,你平日就油嘴滑舌,我可信不過你。”

他百口莫辯,着急道:“我寧卿淵可對天對地發誓,若對魚笙真心有一分虛假.......”

“我逗你呢,”此刻可謂地利人和,既然說到昭若,便不得不提前些日與母親說的話,“那日母親將我喚到書房,我......我說此生非你不嫁。”

“可當真?”寧卿淵大呼意外,手舞足蹈道:“那我這就寫信回去,讓父親找媒人過來提親。”

“可母親還未答應呢,你便等些日子吧。”

“嗯!嗯!嗯!”他連連點頭,忍不住在魚笙臉上偷笑,既也害羞,“我願一直等。”

二人互吐真心,待天色暗了下去,魚傾城從綢莊歸來,難得與他們同桌吃飯。

寧卿淵顯得十分緊張,一直偷偷看着魚傾城,不知他這些日的表現,未來的岳母可否滿意。

他緊張不已,食不知味,幾次都想開口說提親之事,可又怕弄巧成拙,只能強迫忍耐。

晚食過半,陶漓孤獨酌飲,魚傾城放下碗筷,對着一直偷看着她的人道:“我知你是西臨人,卻還不知你家中情況。”

寧卿淵正襟危坐,結結巴巴道:“家中、家中就我一獨子,府上多留空宅和田地,在西臨有家錢莊,平日靠收租金和做些小買賣爲生。”

“你此行遼沅也有些時候,我怎未見有人過來探望?”

“父親身子多病,母親忙於照顧。祖母年事已高,身子也經不起長途。不過,前些日子,府上下人來過遼沅,魚笙也見過。”

魚傾城看着魚笙,臉上表情嚴肅,“你那日告訴我,說是來遼沅學本事,可我見你這些日一直呆在魚府,要麼便是長時不見蹤跡。”

“保、保護魚笙,”他緊張的直咽口水。當年放火誤燒草屋,被祖母追打,都未曾這麼緊張過。

“可有娶親?”

“未曾娶妻,家中也無紅顏,”這件事上,他說的清清楚楚。

“爲何不娶妻?”

“因、因爲那時還未遇到魚笙。”

衆人一愣,更是惹的魚笙羞紅了臉,他怎能如此直接。

“依你的意思,久呆魚府並非無私心?”

“嗯。私心便是想與魚笙一世白頭。”

魚傾城將目光轉向魚笙,似笑非笑。指尖拂拭着桌沿,垂下臉道:“寧公子是大戶人家子弟,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這一個女兒,單憑三言兩語讓我如何信你?”

寧卿淵琢磨着一番話,借膽道:“卿淵自然不會委屈了魚笙,只是、只是怕唐突,若魚夫人放心卿淵,我這便寫信回去,讓父母帶着媒人親自登門提親?”

魚傾城眯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情願,可喉間又輕輕傳出笑聲,也不知是願還是不願,“那我便等寧公子消息。”

寧卿淵驚喜不已,待魚傾城走後,他留下幾句便就回到房中。

羅二在屋中餓着肚子,見少爺吃飽喝足歸來,也不關心他,更是連番幾聲催促,讓他趕緊磨墨。

“少爺!”羅二一屁股坐在椅上,不喜道:“你與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有了魚笙,你一點也不關心小的了。”

“先給我磨墨,”他翻找着紙筆,急語匆匆道:“我着急寫信給祖母呢。”

“哎?少爺,你寫信給老夫人做什麼?可不是告我的狀吧?”羅二緊張道。

“我哪裡有這閒工夫。魚夫人答應將魚笙許配給我,我這寫信回去,讓爹孃過來提親呢?”

“當真?”羅二從凳上跌下,麻溜地爬起,十分關心,“那昭若公主怎麼辦?還有皇上。”

“昭若與我有何干系?”見羅二隻顧說話卻不辦事,他自己磨起墨來,“皇上後宮妃子可不缺,若他敢打魚笙的主意,我可不管是誰,照打不誤。”

“對!”羅二豎起大拇指,拍起馬屁來,“少爺,那便是魚夫人和魚笙皆答應了?對了,西臨距遼遠可有些距離,便是夫人和老爺帶着媒人來了,可聘禮總不能千里迢迢吧?”

“有理,”放下墨錠,寫的歪歪扭扭的字跡,便是想模仿也有些難度,“我這還有不少銀子,明日先去打聽打聽,先將聘禮給準備了。”

“少爺聰明,”羅二嘿嘿笑着,打起小算盤,“看來少爺平日沒少存銀子。你看,提親可是喜事,不如你賞小的些銀子,喜上加喜?”

寧卿淵丟下筆,將羅二棄之一旁。

深夜,陶漓忽然來訪,寧卿淵爲聘禮之事而難眠。

“我正愁着呢,”將陶漓引入屋中,他本想倒茶,可奈何壺中的茶已冷,羅二呼呼大睡,便是醒了也是千百個不情願外加無數抱怨,“也不知需準備哪些聘禮,心煩不知聘禮該如何準備,你來了,正好給我出個主意。”

陶漓連連擺手道:“我也未娶妻,也不知該準備哪些。你在遼沅可有朋友?不如向他們打聽打聽。”

“也對,”寧卿淵傻笑道:“你深夜來訪,是有什麼事嗎?”

“我......我準備回去了。”

“回去?殘屋破瓦,你回去可沒地方住,爲何要走?因爲宛如?”

“並非全部,”陶漓嘆息道:“你就別問了,今夜過來便是向你告別。”

“何時走?”

“明日大早。”

“這可不行,”雖然當初義結金蘭他是毫無記憶,但怎說也是魚笙口中的大哥,上門提親的事兒,做大哥的怎可不在,“你便是想走也得等我爹孃過來再走,我與魚笙可是歷經苦難,你可得在場。”

“那......我再等個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