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圍氣的捏緊拳頭,手上青筋突起,太可惡了,他等着平伯侯回來做證婚人,可他倒好,將林冬嫺給擄走了,這不是給他難堪嗎?親事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新娘子和證婚人跑了,他的臉面往哪裡擱?不行,吳國圍趕緊着急人手去追趕平伯侯和林冬嫺,相信他們跑不了多久,誰讓他們人不生地不熟。
當下吳國圍收斂起心中的憤怒和不滿,急忙召集手下的人去四處尋找平伯侯和林冬嫺,不能給他們逃脫的機會。一聲令下,幾乎整個吳府都傾巢而出。
還躺在屋裡的周清舒察覺到吳府的不對勁,門外稀稀疏疏的腳步聲,他騰的從牀上跳起來,披上衣裳,躲在門口偷偷的觀望門外。待到門外平靜了,沒有任何聲響,他纔開門出來,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事發生。
幸虧他身上有錢,買通了看門的小廝,從他的嘴裡得知平伯侯將林冬嫺擄走了,現在整個吳府都出動了,全力尋找他們兩人。
周清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裡冷哼道:吳國圍,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讓你平素猖狂無比,連本宮這個大越皇子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好了,他要成親的消息早就傳散開來,連請柬都散發出來,這下好了,吳國圍的親老子將他未婚妻給拐跑了,真是太痛快了,大快人心。
也該讓吳國圍嚐嚐厲害,平素那般的高傲,目中無人。周清舒一想到這一幕,嘴角差點兒都笑歪了。他得回去藉着這個機會籌劃一番,最好平伯侯帶着林冬嫺跑的遠遠的,別被吳國圍找到了,纔對他最有益。
此刻的林冬嫺正和平伯侯在一起,因着出來的匆忙,平伯侯身邊只有六個侍衛守護。林冬嫺瞧着氣喘吁吁和她一起趕路的平伯侯頗爲不捨,出聲道:“侯爺,要不然我們慢一點。”也許一時半刻吳國圍也追不上來,她這般的在內心安慰自己。
平伯侯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冬嫺,她怕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吳國圍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厚。也不知道是她的福氣還是晦氣了,從內心深處來說,平伯侯和尋常人家的父親一樣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娶到一個賢良淑德的如花美眷,從此過上夫妻和睦,比翼雙飛的日子。
可林冬嫺畢竟不是一般人,她曾經是周明沐的妻子,縱使坊間傳聞他們合離了。他們還有共同的女兒,聽說被太后送往江南調養身子,每年總會入宮好幾次,她進宮了,那是太后最高興的日子,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坊間的傳聞不足爲信,都說林冬嫺是已死之人,早就應該是一堆白骨,爲何現在能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
況且林冬嫺的母親是吳倩影,他不想讓吳倩影誤會,吳國圍之所以娶她是他授意,因而對他產生更深的恨意。吳國圍娶了林冬嫺,他不可能見不到吳倩影,還有她的夫君,林冬嫺的父親,他不知道有多羨慕能陪在吳倩影身邊的林志平。
最重要的原因他不希望林軒在心裡厭惡他,林軒的妻子是個好媳婦,有她在身邊,平伯侯很放心。林冬嫺又要求他帶她離開,說明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吳國圍的位置,強扭的瓜不甜,爲什麼要勉強?
五年了,吳國圍也應該想明白了,何必這般執念?“不行,不能慢,我估摸着現在國圍肯定發現你不見了,是我帶走你的。他很快就會追上來,我知道他的性子,既然認定了你,就不會放手。你還是多忍耐些,等出了山西境地就好了。”平伯侯一邊加快速度趕路,一邊還要安慰坐在馬車裡的林冬嫺。
勒緊手中的馬繮繩,平伯侯又回頭看了掀開車簾的林冬嫺一眼:“你且做好了,再趕個三五個時辰就平安了。”山西巡撫那是他的就相識,相信應該會助他一臂之力,至於吳國圍,且等他回到京城再派人送給他一封信。
眼下他並不適合正面和吳國圍交鋒,五年多,吳國圍在這的兵力不少,容不得他有半點的含糊。
既然如此,那林冬嫺唯有淡淡的點頭,隨後放下車聯,雙手緊緊的捏着藍色絲帕,在心裡默默的祈禱着,吳國圍慢點發現他們失蹤了,好給他們爭取時間儘快的逃脫出去!
在這一刻,她內心由着前所未有的恐懼,當初在皇宮裡難產生下嫣然的時候,都沒這般害怕過。嫣然才五歲,還那麼小,可憐的小人兒,要是她真的被吳國圍強壓在吳府,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嫣然,不敢想象這樣的事。
當初毅然決然的把嫣然託付給秦素,這個決定沒錯。秦素將嫣然照料的好,她的眼光很準,韓同生和顧氏夫妻把嫣然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她捨不得嫣然,留在她的身邊。對嫣然來說,失去她可能是一時的痛苦,時間長了,興許她會淡忘她。
誰讓她在嫣然的生命中缺少了五年的時間,想起這些,她就心如刀絞,覺得對不住嫣然,等這次回去,她一定會和周明沐好好的談一次。共同作出對嫣然最好的決策,嫣然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從周明沐對嫣然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作爲父親的關切,這不能被抹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吳國圍要快失去耐心了,平伯侯該死的,早知道他鬧這麼一出,將林冬嫺帶走,當初就不應該告訴他要成親了,還等着他回做證婚人。氣的差點兒吐出血來,想想都覺得不公平,平伯侯是他的父親,就應該向着他,怎麼反而將林冬嫺給拐跑了。
派出去的侍衛找了一個時辰,還是沒人回來回覆他,看來都還沒找到。可惡,吳國圍緊捏這拳頭,重重的一拳捶打在桌面上,桌上的茶盞彈跳起來,落在底托裡發出砰啷的脆響。可這絲毫不能解恨,他又轉手將桌上的茶盞一股腦的掃落在地上,用力之大,茶盞的碎片又反彈回來,劃破了他的手背。
瞬間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他愣是一聲都沒坑,身旁給他遞手帕的侍衛彎着腰,身旁引得吳國圍將胸中的怒火發泄到他身上來,小心翼翼的低頭。吳國圍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猛地從他手中將手帕抽過來,將受傷的手給巴紮上。
“行了,你出去吧,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攪我。”吳國圍冰涼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侍衛如釋重負的鬆口氣,低着頭從書房退出來。
恰好關門的時候沒轉身,被周清舒撞上了,周清舒皺眉看着面前張開手臂攔住他的侍衛,不悅道:“你是什麼身份,憑你也敢攔住我?還不快滾開,讓我進去,小心我待會在吳國圍面前告你的狀!”
侍衛硬着頭皮開口道:“對不起,你還是請回吧,剛纔將軍吩咐了,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攪他,還請你別爲難小的!”他真的沒辦法,就算周清舒威脅他也沒用,縱使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讓。
周清舒是吳國圍帶回來的人,府上的人對他還算恭敬。平素他仗着皇子的身份,沒少欺負人,吳國圍知道也當做沒看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和他計較,他養着周清舒那是等着日後留一手。
“好,好,好,很好,很好,你不愧是吳國圍手下的侍衛。行,我也不爲難你,你進去告訴吳國圍一聲,我有要緊的事和他說,當然他要是不聽,將來可會後悔莫及,這後果很嚴重,我怕你承擔不了,就算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進去告訴他!”周清舒氣的臉都快紫了,強壓在怒火,深呼吸幾口氣,怒指着侍衛,見他不動,伸手重重的退了他一把。
已然這樣了,侍衛也只能進去稟告吳國圍。在這個節骨眼上,周清舒居然來給他添亂,吳國圍當下不悅的揮手:“不見,你去告訴他,讓他在屋裡老實呆着,別出來到處走動。”
“將軍,可他說有要緊的事和你說,要是不聽的話,後果很嚴重,將軍,小的看他不像說假話,要不然將軍,你就讓他進來,聽聽他說什麼也沒什麼損失。”爲了他的項上人頭,侍衛也豁出去了,替周清舒說了好話。
吳國圍翹着腿,將手肘搭在桌子上,十指在書案上不斷的彈跳着,思慮片刻後才緩緩的開口:“你讓他進來。”他倒想聽聽看,周清舒能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得在這個節骨眼說,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不會饒過他!
被侍衛請進來的周清舒狠狠的剜了他,那得意的小眼神,似乎在炫耀,吳國圍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吳國圍不傻,分得清輕重緩急。周清舒大搖大擺的甩着袖子走進去,仰着頭,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
侍衛仰頭長鬚口氣,太好了,總算走了,這下他的耳根能清淨了。恭敬的上前將書房的門給關上,他對書房內的談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林冬嫺在車廂內緊緊的攥住木板,因着平伯侯擔心吳國圍會派人追上來,加快速度朝山西境內跑去。突然馬毫無徵兆的停下來,林冬嫺把緊張的手揪着衣襟,還沒來得及掀開車簾看看外面什麼情況,就聽到平伯侯怒吼的聲音:“逆子,還不趕緊讓開!”
邊說邊將手中的馬鞭朝吳國圍的方向甩去,他剛到了山西境內,沒想到吳國圍這逆子這麼快就追上來,是他始料未及的。派出去找山西巡撫的侍衛還沒回來,他必須拖延時間,等到他們到才行!
吳國圍從鼻端發出沉重一哼,從平伯侯將林冬嫺帶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心頭髮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平伯侯這個親生父親,他不配爲人父。
逆子兩字敏銳的傳到林冬嫺的耳中,當下心頭一顫,莫非吳國圍追上來了?
“讓開,平伯侯,你這是在開玩笑?我的新娘子還在你手裡,你讓我怎麼讓開?”吳國圍臉色陰沉的可怕,渾身散發着寒氣,聲音裡含着冰渣。新娘子三個字特別咬牙切齒的說出來,讓車廂內的林冬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平伯侯沉聲道:“混賬東西,到這個時候你還滿嘴胡說,我手裡怎麼可能會有你的新娘子,還不快閃開,太后和聖上可還等着我回京覆命。”
吳國圍不願和平伯侯多說,張開手臂對着身後的侍衛揮手:“趕緊上,把車廂內的夫人給我帶回來。”平伯侯不承認也罷,說再多的話,也不如實際行動來的快。
周清舒在關鍵時刻還能起到作用,對他來說,算是意外之喜。好歹他白養周清舒五年多了,也是他回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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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我看你敢!”平伯侯滿臉漲紅了朝吳國圍怒喊起來,甩動着手裡的馬鞭,朝他這邊衝過來的侍衛給以警告。“吳國圍,你敢大逆不道,我可是你親爹,還不趕快閃開,耽擱了我的大事,你能負的起這個責任嗎?”平伯侯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吳國圍帶走林冬嫺。
不能讓吳國圍一錯再錯,繼續犯錯。林冬嫺不能躲在平伯侯的身後讓他袒護着,毅然決然的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平伯侯的身邊,對着他回以尊敬的笑容。
這位長者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樣了,五年多不見了,變得更溫柔慈善了。走到這一步,她不能再躲避了。
吳國圍勾脣看着從馬車上飄柔走下來的林冬嫺,幸虧聽了周清舒的話,從小路包抄,一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果然沒讓他失望,周清舒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還帶着一個面紗遮掩住。
“你總算出來了,快到我身邊來,我來就是要帶你走的,我不管他之前用什麼手段逼迫你離開我身邊,現在好了,我來了,你別怕,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傷害你。”吳國圍試圖諄諄誘導讓林冬嫺到他身邊來。
而此刻林冬嫺的目光則是落在他身邊帶着面紗的男子身上,伸出玉手指向他:“你讓他揭開面紗!”堅定不移的聲音讓平伯侯皺眉深思,腦海中思忖林冬嫺這是何意?莫非她發現什麼貓膩?